作者:硬片辣条
何野摸了摸八分饱的肚子,点点头。
她就是饿狠了,想吃东西。
“我去洗碗,你回床上躺着吧。”祁麟把碗放进盆里,一手拿盆一手揽锅,“等我回来给你上药。”
何野看了看被摧残到满是褶皱的衣服。
“我想洗个澡,”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一身躺床上,“你有多余的衣服吗?”
“你先洗,注意保暖。”祁麟想了想,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浴室把浴霸全打开,“衣服我帮你找。”
“好。”
何野进了浴室,拉上玻璃门。
进门是洗手池,上边摆着洗面奶和简单的护肤水乳,后边是花洒,厕所在最后面,用一扇玻璃门隔着。
她散下头发,终于脱掉了不知道穿了几天的衣服,满身淤青一览无余,乍一看多少有点吓人。
好在擦伤不多,主要集中在手和脖子上,除了涂沐浴乳的时候有点刺痛,倒也没多不方便。
玻璃门很快形成一层氤氲的水雾,在极亮的光照下,映出一道暗色的身影。
祁麟拿着锅盆正要关门离开,余光瞥见那扇布满水雾的玻璃门上。
门把手猛地一沉,她如梦初醒般眨眨眼。
掌心湿濡,心脏狂跳,她克制地移开目光,咽了口口水。
接着做贼似的悄悄合上门。
祁麟闭了闭眼,脑海中那道窈窕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
救命!
她原本心思多单纯,只是想一块吃个饭!
别人也只是单纯洗个澡,是她自己想多了!
祁麟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嗯,干净的,勉强维持住了她正人君子的模样。
“姐姐。”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祁麟吓得人都抖了一下,盆里的水差点进锅里。
祁天扯了扯衣角问:“你在干嘛?”
“没干嘛。”祁麟抱着盆下楼,做贼心虚地问,“爸妈在哪?”
“爸爸妈妈还在吃,于林姐姐送我回来的。”祁天的脸皱成一团,“他们老抽烟。”
“那你吃饱没?”祁麟问。
“吃饱了。”祁天仰头说,“牛肉干姐姐要在我们家睡觉吗?”
“对,你看外面雪下那么大,牛肉干姐姐回不去。”祁麟进了厨房,把东西放进水槽,“牛肉干姐姐在我们家做客,明天要好好招待她知道吗?”
“知道!”祁天说,“那姐姐和牛肉干姐姐一块睡觉吗?”
祁麟打开水龙头,想都没想回答道:“肯定啊,不然和你一起睡?”
“我想和姐姐一起睡,”祁天委屈地噘嘴,“你好久没给我讲故事了。”
她挤了坨洗洁精,随便把两个碗搓洗干净放好,一点都没顾及手还是湿的,直接揉小孩儿的头发,像个看淡世俗的老者语重心长道:“小天,你要学会自己面对孤独,这是成为男子汉的必修课,才能保护妈妈。”
祁天头发又湿又乱,他耷拉下脑袋,失望地回了房间。
啧,小孩儿长大了,都有烦心事了。
祁麟一改沉重的模样,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回到房间。
水洒在地上,在寂静的夜无限扩大,她明明很想再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往浴室瞄。
祁麟找了套干净的睡衣毛巾还有牙刷,又蹲下身在抽屉里找……裤衩子。
虽然是没穿过的,但一想到何野要穿……
祁麟把脸埋进柔软的睡衣,深吸了口气。
她鼓起勇气,目光乱瞟,郑重敲了敲玻璃门。
水声停了,玻璃门被拉开,一只湿漉漉的手伸了出来。
祁麟忍不住看了一眼。
皮肤冷白,指节粉红,还有熟悉的石榴味……
像白里透红的石榴味果冻。
祁麟脸顿时爆红,把衣服往何野手上一塞,仓皇夺门跑出去,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原本坚如磐石想一块睡的心动摇了。
或许、也许、大概,她们此刻的关系并不适合一块睡觉。
虽然她们只是同学加朋友,但她——心怀不轨!心思龌龊!何野当她是朋友,她却对朋友有了歪心思!
祁麟悲愤交加地去她爸妈房间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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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野擦着头发出来,祁麟已经穿好了睡衣,正襟危坐地坐在床边。
“你洗好澡了?”何野走到她身边,“这么快。”
听见动静,祁麟扭头看着她。
“我,”一开口,嗓子哑的不行,祁麟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说,“我帮你上药。”
何野没了耐心,把毛巾搭在肩上:“有吹风机吗?我先吹个头发。”
祁麟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吹风机给她,“我帮你吹?”
“不用,随便吹两下就好了。”
何野坐上椅子,给吹风机插上电,开到最高档,粗鲁地撸着头发吹。
头发揉成了鸡窝,祁麟看不下去,把毛巾搭椅背上,她边用气囊梳梳着,边一寸寸吹着头发。
何野的头发很细软,握在手上宛如流沙,好像下一秒就散了,祁麟不敢用力,松松散散地握着。
明明是她经常用的石榴味,但何野用着味道又有点儿不一样,形容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反正很好闻。
吹完头发,祁麟关掉吹风机说:“我给你擦药吧。”
椅子上不好擦,何野坐上床,双腿盘着。
“你帮我擦一下背,前边我自己弄就行。”何野拧开扣子,脱掉睡衣,白皙的皮肤上突兀地出现了很多青紫的淤青。
腰迹还有国庆时留下的疤痕。
祁麟从床头柜上拿出一瓶喷剂,原本还旖旎的情绪看见满背的伤一下降了下来。
她轻轻碰了碰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旧伤刚好,又添上了新的淤青。
哎,她的阿野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呢。
“这些疤祛不掉了吗?”指尖拂过疤痕,祁麟嗓子一下哽住了。
“梁夏给了盒祛疤的药膏,但我嫌麻烦就没涂了。”何野无所谓地说,“反正也不碍事。”
祁麟一言不发,喷上喷剂,手掌在淤青上揉着。
何野咬牙忍了会儿,缩起肩:“怎么这么疼啊!”
疼进了筋似的!
比之前背上的伤难受多了!
“淤青得揉开,不然等老了会疼的。”祁麟又使了点劲揉着,“忍忍,很快就好了。”
何野缩成一团,理智告诉她要坚持,但身体下意识还会躲。
她从没觉得时间过的如此漫长。
漫长到她觉得快疼死了。
“好了。”祁麟在她临时前成功松了手,“后背一共三块,你这么怕疼,前边要一块揉揉吗?”
“不用!”何野一口拒绝,套上睡衣,“我可以。”
“好吧,”祁麟放下喷剂,又拿出碘伏,“我帮你把脖子涂一下就好了。”
何野不大愿意,这点小擦伤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不用了吧,应该没事儿。”
“后天开学,”祁麟拿棉签蘸了点碘伏,坚持道,“想跟别人说你搁这玩捆绑play呢?”
“你可真六,”何野摸摸脖子,大吃一惊,“这可不兴说,我没这爱好。”
祁麟撩起她的头发,用棉签在后脖颈轻轻擦着,开玩笑地说:“你喜欢我啊?”
“?”何野问,“为什么这么说?”
“网上都说六,乐一偶六,可以理解是likeyou,”祁麟自娱自乐找糖吃,“幸好我经常上网冲浪,要不然你这么隐晦地表白,我都不知道。”
何野瑟缩了下脖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自恋。”
药水冰冰凉凉地接触在皮肤上,和指尖温热的温度同时碰到皮肤,令人不自觉地颤栗。
后脖颈都是些皮外伤,锁骨处的擦伤看着更严重。
几乎掀掉了层皮。
祁麟换了根新棉签,低头垂下眸子。
她站着,何野坐在,得稍稍弯腰才能看清。
何野身体后仰,双手撑床,微微仰起脸,将脆弱到一只手就能完全抓住的脖子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
她一眨不眨凝视着祁麟。
空调发动机运作的呼呼声盖过风声,她们之间的呼吸缠绕着彼此,将室内温度无限升高。
睡衣的扣子只扣到第三颗,斜斜地歪在肩上,露出稍稍凸起的锁骨。
祁麟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但近在眼前的锁骨和忽略不掉的目光让她的耳垂鲜红如血。
明明刚刚她还在调戏对方,现在轮到自己羞得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