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江潮眠笑笑,看着她的眼睛里有稀碎的光在闪:“那就好,挺好的,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
“她是个……很坚韧的女孩儿。”祁麟在床沿边坐下,琢磨了一下措辞说,“比我见过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真的很好,很优秀,优秀到有时候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人不喜欢她。”
“这是正常的,”阳光投进江潮眠黑棕色的眸子里,生出一股别样的柔和,“喜欢就是只看得见闪光点,缺点经过滤镜也能闪闪发光,促进双方更加优秀,这是件好事。”
“谢谢你,”祁麟第一次在这里感到开心,“你是第一个真正正视我们的人。”
江潮眠摆摆手,“我下午出去,需要帮你做什么吗?”
祁麟眼睛一亮:“帮我带两句话吧……有笔吗?”
江潮眠拉开抽屉,找出一支黑色中性笔。
她随手扯了本本子撕下一页纸,写下两串号码,指着第一串说:“这个告诉地址,让她来找我出去,你叫她花姐就好。”
她又指第二串数字,垂下眼皮,思索片刻道:“你代我告诉她,我晚点找她,不要着急,等我。”
说完,祁麟勾起唇角,睫毛下的眼神温柔。
江潮眠收下纸条,答应了。
她拿起一个馒头,就着温水慢慢吃:“谢谢,等出去以后我可以给你报酬,或者你想要什么,我能满足的尽量给你。”
江潮眠瑶头拒绝:“不用,我自愿帮你的,不需要任何交换和报酬。”
祁麟一愣,咽下慢慢发甜的馒头:“那你为什么帮我?”
江潮眠穿上外套,目光淡而远地望向窗外的湛蓝色的天空:“我的每位室友都没能坚持下来,你很不一样。”
“你很爱你的女朋友,我希望你们能一直走下去。”
祁麟喉间发涩,所有情绪只化作一句感谢。
—
爱。
祁麟从小到大,几乎没听过爱这个字眼。
小学时,爱是课本上的爸爸爱妈妈。
初中时,爱是兴趣爱好。
高中几乎将爱剔除,中国人总是含蓄而内敛,将爱埋藏在心底,羞于启齿,不说谁都不知道。
江潮眠说她很爱何野。
是吧,她也觉得。
祁麟嘴角勾起的笑一直没直过,她躺在床上,看见茂密的枝叶漫过窗户,为沉闷的房间添了丝生气。
她嘴唇轻轻张开,像牙牙学语的小孩新学说话,欣喜而沉重地缓缓吐出一个字:“爱。”
“我喜欢何野。”
“我爱何野。”
—
【……临时有事要晚一两天,票我退了,你一个人去北京我不放心,定好时间再打电话给你。
祁天现在生龙活虎可精神了,一点事没有,你别担心。】
这两条不到十秒的语音不知道是何野听的第几遍了。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想也没想挂了,眼珠转了转,夕阳懒懒散散漫过身上,她意识到又过去了一天。
她起身煮面条,撒了点盐,放了几根切好的辣椒,没滋没味地吃起了今天第一顿。
吃完她倒在床上,点击语音,继续出神地发呆。
夕阳西下,圆月照空,到晚上了。
但她没有半点睡意,提不起精神,今天是她失眠的第八天。
祁麟最后发来的那条语音她听了一遍又一遍,每个字每个停顿,她能背下来。
却依然孜孜不倦地放着,听着。
一天又一天在发呆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的失眠多梦,她能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好,却控制不住。
何野想再听一遍,指尖即将点在屏幕上的瞬间,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反应慢于动作,尖锐的嘲讽谩骂刺穿耳膜,停顿在心口盘旋。
“扫把星,麒麟哪去了?!她多久没去战队了!”
“怪不得被开除,我看你是活该,为什么不开除别人就开除你?!自己就有问题!”
“你就是阻挡她事业的绊脚石,凭什么你好好的,她连个消息都没有!”
她颤抖着指尖挂掉电话,缩成一团躲在一角。
映在床上的影子轻微颤抖,何野将脑袋埋进臂弯,睁眼耳边回荡着刚刚的谩骂,闭眼是快递盒里的老鼠和蟑螂。
她像掉进了漩涡,被转的晕头转向,恶心想吐,没人能拉她一把。
何野第N遍想:是我害了祁麟吗?
她胆怯地缩了缩脖子,第N遍回答自己:是的。
是我害了祁麟。
她小心翼翼再次听了遍语音。
“……晚一两天……定好时间打电话给你。”
“……祁天……可精神了……”
祁麟骗她。
她前两天偷偷去看过,祁天还很虚弱,关在家里不让出去。
是她害了祁天。
她害祁天吃了放了泻药的薯片,她害祁麟现在不知所踪,她生下来就是扫把星。
为什么非要让祁麟去拿快递,如果自己去祁麟就不会知道快递里的东西,就不会放在家里,祁天就不会吃。
她在心底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但仍愧疚。
“对不起……”何野嘴唇蠕动,眼前一片黑暗,六月气温闷热,她却像坠入冰层。
她是个胆小鬼,连道歉都不敢。
“祁麟,对不起。”
“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
第167章 我女朋友喜欢,希望有一天能读给她助眠,虽然我的英语烂成一坨狗屎
祁麟下了课,终于在食堂吃到了一顿大米。
米饭有点凉了,粘牙还硬,菜也咸淡不一,总体而言味道并不咋样,搁平时她会选择吐槽加再买一份,此时吃着倒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食堂不像寝室那样安静,会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但他们神情并不轻松,反而很紧张。
饭菜还剩一半祁麟吃不下了,江潮眠说过不能倒饭,吃完饭的人碗里也是空的,她并不想当出头鸟,规规矩矩吃完了。
她走去门口把碗放进桶里,被人撞到了肩膀,力度大到不像无意的。
祁麟抬眼看去,为首的女生唇钉耳环样样不拉,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她:“新面孔?”
他们一共五人,有男有女,除了撞她的女生,其余四人跟男女朋友似的两两成对。
祁麟倒退一步,尝试握了握拳,力气恢复了大半,打起来三七开的样子。
能不打尽量别打,她语气平和:“有事吗?”
一个依偎在男生怀里的高马尾说:“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别转移话题。”
“上周来的,”祁麟说,“怎么,每个来这的人都要向你们通报一遍?”
“你!”高马尾吃瘪地瞪着她。
唇钉抬抬手,神情十分自然,没有半点尴尬:“我们收保护费的。”
合着这破地方还有地头蛇组织?
祁麟今天心情不错,一下给逗乐了。
“你笑什么?”高马尾猫似的炸了。
“好笑就笑了,怎么,你们收保护费还不让人笑?”祁麟说,“另外我给你们保护费,你们为我提供什么?让我打饭多吃一点么?”
唇钉皱眉看她,似乎在思考。
过了会儿她说:“我可以交换信息,还可以保护你。”
祁麟看唇钉估计正值中二期,搁这拉帮结派完成英雄梦。
“我没东西给你,也用不着你的保护。”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并不打算贡献保护费。
更何况他们看着也就二十来岁,不值当。
她以为唇钉会像谭帅帅那样恼羞成怒,大吼大叫引人瞩目。
没想到唇钉脸上并没有被拒绝后的愤怒和尴尬,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好的。”
“那边的,干嘛呢!”远处走来一位中年女性,“不知道女生讲话不能超五句啊!”
唇钉只是看了看她,转身离开了。
祁麟不用看就能感受到许多注视她的视线,不敢光明正大直视充满探究的视线,越过空气,定格在她身上。
她离开食堂,回了寝室。
晚上江潮眠回来,放下购物袋说:“我拨了三次,你给我的两个号码都没接通。”
这倒让祁麟有些意外。
花姐没接在她意料之中,她很少接未知号码。
何野也没接让她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