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什么?约定?
祁麟没反应过来,一心只想拉着人家离开,没成想霍习羽反手握住她。
她看见霍习羽的口罩拉过下巴,包裹住下颌,动了动嘴唇。
“对不起。”
等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晚了。
霍习羽松开扶住墙的手,任由自己单手支撑在她的手臂上,脚在墙上一蹬——
祁麟视线划过一盏盏路灯亮起的大道,重重摔进围墙里,大脑一片空白。
再爬起来来不及了,她累地躺在草地上,功亏一篑。
她终于明白一天前商定计划为什么感到不对劲了。
霍习羽说自己半个月前来,但对这里很熟悉,熟悉到明白这里会有看哨人。
怪不得一路那么顺利。
她以为她们和这里的人永远是敌对关系,没想到霍习羽也“同化”了。
她感受到蚊虫叮咬啃噬皮肤,汲取血液,风穿过心脏,在背脊留下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想,今晚的风可真凉。
阿野可别感冒了。
第170章 麒麟儿出不去?叶迟迟:别急,我来!
又是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祁麟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止不住地咳嗽。
门开了,一双沾有泥土的鞋定在她面前。
紧接着那人蹲下身子,放下一瓶云南白药,与她面对着面蹲着。
“一年前,我还念高三,学校是走班制,我有次运气好分到了一班,和朝槿做了同桌。”霍习羽打破死寂,声音回荡在偌大空旷的禁闭室,“她家都是文化分子,要么教师要么艺术家,我先追的她,带坏了她,她家人接受不了,一放假就把她带这来。”
昼夜温差让祁麟的身体不堪重负,她捂嘴咳嗽,嗓子火辣辣地疼。
霍习羽没听到似的,机械地讲下去:“我去求了她妈妈,跪下来求她们,但朝槿是她家的独生女,朝槿妈妈接受不了,把我赶了出去。”
“我怕她受虐待,但我没办法,我只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只能来这找她。”她淹没进黑暗,静静陈述曾经无可奈何的过往,“我告诉管事的,让我刷盘子擦地板干什么都行,只要不伤害云朝槿。”
—
女生害怕极了,男人的眼神盯得她双腿打颤,瑟瑟发抖,想要立马逃离这里。
门外时不时凄厉的尖叫叫她更加胆颤,霍习羽差点腿软瘫坐在地上,好在男人拉了条凳子让她坐下。
“你是说,你不要工资,要在我这干活?”男人笑眯眯的眼神里,是占到小便宜的精光,“唯一的条件是不要碰前两天来的那个叫云……”
“云朝槿,”她矛盾地不想男人留下她,又想让男人留下她,于是颤抖的语气里夹杂着犹豫,“我可以帮您刷碗,我还会做饭拖地……”
“诶,说什么呢,这么好看的小同学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刷碗扫地。”男人慢慢走到她身边,围着她打转,视线一直扫量缩成一团的女生。
男人停在她身后,呼吸如同蛇信子黏在她耳侧,男人的手搭在她肩上,霍习羽吓一跳,连忙跳开。
“别害怕呀小同学,”男人笑笑,丝毫不在意:“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霍习羽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她抓紧领口的衣服,下唇咬得没有一丝血色,空调的冷风呼呼往身上吹,她背上出了一层凉汗。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她,高大的身形将她被逼到墙角,霍习羽内心绝望极了。
她想,如果这人真乱来的话,她报警不知道警察能不能及时赶到。
就在霍习羽犹豫要不要拨打110时,男人冷不丁开口:“我要你帮新来的学生逃跑。”
“啊?”霍习羽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男人恶劣地笑了,似乎在欣赏想出的完美计划:“那些新来的学生肯定想逃出去,你去帮她们,关键时候又把他们拉回来,在绝境中看到希望,又在渺茫的希望中绝望。”
男人抚掌大笑,笑声穿透她的耳膜,深深刻进脑海。
“他们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就会乖乖待在这里接受改造——真是太有意思了!”
—
门又合上了。
霍习羽临走之际,祁麟看见门框框住了黑色幕布下泼墨一般的星辰,独留半轮圆月悬在空中。
她摸摸裤子,没有手机,可能摔下墙的时候掉了。
这下真没法了。
黑暗中又只剩下孤零零的她,和地上那瓶云南白药。
—
九小时前。
叶迟迟和小组组长登记完早上计件的活,刚坐下准备扒饭的时候玩会儿手机,一个ID叫“潮水不眠”的陌生号码请求添加好友。
她以为又是哪个同学换号,想也没想通过了。
还没问对方叫啥,潮水不眠就甩来一个地址。
“平遥精神病院?”
叶迟迟不自觉念出上面的地址,二丈摸不着头脑。
不迟到:?
不迟到:你才神经病,你全家都神经病
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叶迟迟看了眼时间,退出聊天刷视频,加速吃饭的速度。
直到一分钟后,潮水不眠才将消息发来:您好,你是祁麟的朋友吗?我是祁麟的室友,她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叶迟迟咽下无滋无味的工作餐,差点噎着,她就着水吞下,指尖在键盘快速敲击:现在骗子这么牛逼?
想了想又问:她怎么在精神病院?她几岁?有什么特征?
潮水不眠:……我不是骗子。至于她来这的原因我不知道,没跟我说过,但她想出去
潮水不眠:祁麟高高瘦瘦的,刚过肩的头发,还戴着一枚形状好像是H的耳钉
潮水不眠:我们住在东楼306
叶迟迟有点相信这人说的话了:我能跟她通个电话吗?
潮水不眠:不太方便,我进去了手机要上交
她点进导航,地址显示她们之间的距离有五十多公里。
又输入学校的地址,显示也有二十多公里。
她发了句谢谢,结束对话。
饭后,叶迟迟回到宿舍,同宿舍的大姐大妈已经睡下了,呼噜声此起彼伏间响起。
她试着给祁麟拨电话,拨了两次都是关机。
她又给程一水打了电话过去。
程一水电话接通的同事,她听见繁杂的鼠标敲击声,估计哥俩又在网吧。
“什么事?还打电话,发消息不能说么。”程一水略带不悦地说。
叶迟迟低声问:“你在老家那边,麒麟儿有约过你们出来吗?”
“没有啊,咋了。”
“你帮我看看麒麟儿在家吗?不在的话打探一下麒麟儿在哪,就问问附近那些亲戚。”
“你直接问她不就好了。”程一水漫不经心地说,“哦——我知道,你俩又吵架了?”
“吵你个屁,尽快,别打游戏了。”
叶迟迟挂断电话,手机放枕头下打算午休。
想了想,她又拿出来搜了精神病院,下面一溜评论。
看的她心底发凉。
【好评!女儿改造后,游戏也不打了,现在可乖,让干什么干什么!一天到晚读书,经过这次改造后有望拿下一本!】
【儿子做了八个疗程,出来终于不喜欢男生了,感谢高院长和老师们的付出,简直是我们的救世主!】
【朋友介绍来的,医院环境很好,满眼绿化,服务人员也很热情,让女儿脱离苦海,一回来求着我介绍相亲对象,现已正常结婚,已怀孕两月,静等八个月后当外婆】
下面一堆附和【沾沾喜气】。
叶迟迟只想来一句:这群人有毛病吧?
还沾喜气,沾你大爷的喜气,一群神经病。
她猜到为啥祁麟去那里了。
一定是她爸妈。
午休结束,下午一点半叶迟迟准时打卡坐在工位上。
她搬了一箱货,里面是夹试卷的小书夹,她的任务是把这些书夹一份八个装进小塑料罐,盖上盖子贴上胶带最后放进纸箱,一箱24罐,一毛五一箱。
活儿简单,但比较繁琐,坐久了腰酸腿痛,她刚上手一天只能赚一百多,隔壁大妈厉害多了,一天能干两百多,有时候还能干三百。
叶迟迟凑过去问:“阿姨,在这儿干一星期左右给工资不?”
阿姨头也没抬,手上动作快出残影:“咋,你不想干了?”
“没有,”叶迟迟说,“我就是家里有事儿,要请假,不知道这儿给不给批。”
“丧事肯定批,喜事就不一定了。”阿姨说,“之前好多小姑娘小伙子嫌工资少,呆不住,没干满一星期就走了,听说没给工资。”
叶迟迟笑着说:“知道了阿姨,谢谢阿姨。”
下午程一水来了消息,叶迟迟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跑出去,顺便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