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硬片辣条
“找L桥那儿绕过去吧,扛不住的。”祁麟说。
意料之中没人理她,储能手往中间扔了个烟雾弹就风风火火跑过去了。
祁麟另外在附近找了个掩体,默默清点物资。
储能手已经跑到对面,在麦里说:“应该打过一波,没什么好东西……”
“行……”狙击手A刚迈出去一步,一颗手榴弹已经滚在脚边。
“轰”的炸了,俩狙击手血量直逼红线。
“麒麟呢?!抗伤啊!”
“我就知道老杨要玩阴的!操!快给我嗑两口药!”
祁麟朝俩脆弱的狙击手跑去,她不明白一个范围伤害要抗什么伤,可能人在尴尬的时候总喜欢找个背锅侠来转移失误的尴尬。
只是还没跑到,狙击手A就被扫死了。
祁麟搓了搓手指,大拇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她硬着头皮打给B补上状态,和姗姗来迟的储能手掩护着撤离现场,独留狙击手A的尸体倒在地上好不可怜。
“操!”
A摔了耳机。
祁麟听见动静,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椅子,背对着A。
她也挺不理解一把普通的匹配,还能上头。
枪声还在继续,分神之余祁麟听见了A抱怨:“为什么不报点?我不是说了跟我们后边补状态就好了,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祁麟没反驳,这人太傻逼,讨论的点也太傻逼,不值得。
打了一晚上,祁麟得出一个总结:只要有一个人带情绪,就别想好好赢游戏。
更何况他们是四个人。
别说赢了,一晚上保分都是勉勉强强。
当初在ICF她还可以发挥自己研究的那套体系,队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给面子配合,现如今QY,她的作用也只能当个稍微盾点的奶妈。
祁麟摘了耳机,还算平静,她一声不吭揣上手机离开了训练室。
关门之前,她听见屋子里踹翻椅子的声响。
挂上蓝牙耳机,她望向窗外,凌晨的天黑透了,稍微带点凉意的风穿透过胸膛,带走了些燥热和烦闷。
微信没消息,她点进朋友圈逛了一圈。
大多数是吃喝玩乐的分享,还残留着高中生清澈不太聪明的气息。
这种生活化的照片很容易勾起回忆,明明才结束高中生涯没多久,祁麟却兀自有些怀念那段时光。
除了这些,还有零星几位在ICF的前队友。
她一条条看过去,有意思的照片也会点进去看看。
【程一水:老弟,菜就多练(配图)
叶迟迟:假如生活压迫了我,我就当馒头吃掉(中指)
刀叔:花姐的coffee,也是高端一回了
……】
到寝室门口,她正要摸钥匙开门,忽的看见一张照片。
是sun队长的一条朋友圈,应该是队内聚餐,很多面孔她在比赛时见过。
这都不重要。
祁麟放大照片,最右边,有个入镜的小半张脸,散在耳畔的碎发、下颌、微扬的唇角——
以及耳垂下的一抹银色。
黑暗一点点吞噬了女生,屏幕亮起的光却映在她脸上,钥匙膈的掌心生疼,她眼睛发亮,看见照片中耳垂上熟悉的耳钉。
那枚“Q”字样的耳钉。
——
祁麟很不想在大半夜扰人清梦,但她实在等不及,等不起了。
她迫不及待给sunshine打了通语音通话,默认铃声一直响,没有要接起的意思。
于是她环住双膝,蜷在床头,手机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屏幕始终停留在那张放大的照片上。
世界上有很多枚Q形状的耳钉。
祁麟摸摸耳垂,空调似乎打的有些低了,她的指尖冰凉。
也有很多H形状的耳钉。
可能是巧合而已。
但那枚耳钉,是她亲手刻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这一夜祁麟没合眼,天一亮她换了身衣服,跟队长请了假出门。
sun的训练营在隔壁市,她只知道大概位置,坐上高铁sunshine才发来消息。
sun.sunshine:不好意思,晚上手机免打扰,有事?
祁麟去了卫生间,锁上门,拨了电话过去。
“你和何野认识?”祁麟语气笃定,“她在你那,是吗?”
sunshine尾调上扬地“嗯”了一声:“对啊,你知道了?”
“她在哪儿?”祁麟说,“我去找她。”
sunshine问:“你在哪儿?”
“高铁,预计还有半小时到站。”
“啊,好吧。”sunshine老实说,“其实她在我这挺好……不过怎么说呢,感觉没以前生气,可能她是现实i网络e?”
“你来我们训练营吧,地址发你了,等晚点我带你去。”
祁麟觉得时间过的很快,她只是想了会和何野见面的场景,就到了sun的训练营。
其实称呼训练营还是说高了,祁麟抬头,拍了张照片向sunshine确认。
图片上是一张告示牌,印刷着“天衡网咖”四个大字。
sun.sunshine:对,上来吧。我在休息区等你。
大城市的网咖和农村的网吧一点不一样,地面铺了瓷砖,前台的小姐姐长得像网红,通风处理的也好,没有很重的烟酒气。
她上了二楼的休息区,看见sunshine坐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见她抬手打了声招呼。
她走过去,问:“何野呢?”
“别着急,”sunshine从茶几上拿了瓶水递给她,“她现在还在上班,等晚点我再带你去。”
祁麟接过水,道了句谢谢。
“你坐着慢慢等,她得下午才下班。”sunshine说,“其实我蛮好奇的,你俩吵架了?”
祁麟拇指摩挲着瓶盖,在sunshine对面坐下,这才打量起对面的男生。
男生穿着简约而时髦,脚上是双不下一千的牌子鞋,上衣和裤子比较随意,看不出品牌。
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她不想回答关于何野的任何问题,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说:“你们是今年的新战队,就在这儿练?”
“节约成本嘛,你也知道我们是新战队,又没人投资。”sunshine说,“你别看不起网咖,多少电竞人是在网咖找到自己的人生理想。这儿氛围多好,当场打完当初复盘,选手就是教练,急眼了也能当场解决。”
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建个战队就是玩玩儿。
可能事实也是一样。
她不也一样么。
在ICF时,比赛场上可能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离开ICF,说好听点是个职业电竞选手,但更像是娱乐游戏主播。
“你忙吧,我在这儿等。”祁麟说。
sunshine点点头:“你要饿了自己点外卖,我就不招呼你了,他们可能再练一会回去了,我跟他们作息不一样,我下午走。”
sunshine离开后,祁麟拿出耳机戴上。
她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城里的网咖果然不一样,连沙发都软的像棉花。
立式空调呼呼地运转,温度控制的刚刚好,她伸手将身后的窗帘稍稍拉上,阴影没过脚踝,蚕食掉最后一点阳光。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一遍遍幻想着见面后会是什么场景。
她会愤怒发火吗?责怪何野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接电话。
还是告诉她,她为了找她付出了多大的精力,何野会心疼她吗?抱住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她甚至想了最糟糕的一种可能,何野会不会……不要她了。
何野会向她提分手吗?
空调导风板左右摆动,带着寒意的风在她身上吹起一层鸡皮疙瘩。
一直到下午四点,祁麟不清楚自己是在发呆还是睡着了,sunshine喊她时她才发现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腿麻的很。
她站起来缓了缓:“可以去了吗?”
“是啊,何这个点应该回去了。”sunshine说,“走吧。”
她坐上sunshine的车。
sunshine挂上档,眼前的树木从眼前略过,祁麟思绪又飞了出去。
她想,她似乎也该考个驾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