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七七七
然说完,祁幼安就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她媳妇儿若累了,应该不会流露出失落的表情吧?
但显然,宋泽兰并不打算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反而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好。”
“……”
祁幼安倒也不算太傻,没走两步就想到原因了,她脚步猛地顿住,“媳妇儿,你是不是想去帮忙……义诊?”
她紧紧盯着宋泽兰的脸,不放过她媳妇儿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果然……在听到她这般询问的时候,她媳妇儿眉间又浮现些许怅然失落,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她发现了。
“……没有,我眼睛看不见便不凑热闹了。”
宋泽兰摇头,却还是被她牵着到了前面。
有些时候,祁幼安也固执的很,“媳妇儿,眼睛看不见也没关系的,你负责看病,我负责写药方好吗?”
宋泽兰犹豫,但她对自己医术的信心没让她犹豫太久,“……好,那便谢谢安安了。”
“媳妇儿,以后我再听到你说谢谢两个字就亲你了。”
祁幼安话音未落,便感觉牵着的手微微一僵,不禁笑的更大声了。
济民堂的掌柜忙的脚不沾地,心里盼着能有更多的人来帮忙,无论大夫学徒,只要有手有脚……哪怕能帮大家端个茶倒个水也行啊。
但当祁幼安找他说明来意,他望着宋泽兰年轻的脸却迟疑起来,“这……这位小姐当真可以吗?万一出了什么事……”
祁幼安生怕掌柜的话让她媳妇儿打退堂鼓,忙打断道:“不会有事的,我敢以佑宁城大将军府为担保,若出了事,尽管去佑宁城找我,我母亲是大将军祁朝燕,我娘亲是城西宁家的女儿……”
宁芳的娘家是拥有上百亩地的地主,在青城这种家庭条件算不得什么,但只有他家女儿嫁给了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故而城西宁家便也在青城出名了。
那掌柜的听到城西宁家,便信了她,立马露出笑容拱手客气道:“那好那好,可真是太感谢小将军出手相助了,我这便让人抬一张桌子出去。”
他这次看向宋泽兰的眼神便重视多了,“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姓宋,京城人士,她祖上世代行医,曾祖父宋济康乃是轩文帝钦点御医……”
祁幼安话还没说完,那掌柜的眼神便变了,很是恭敬:“敢问您可是小医圣?”
宋泽兰微微摇头,“虚名罢了,我瞧着外面等候了许多人,便想着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在下佩服至极,小医圣当真是慈悲心肠……”
听着掌柜的恭维她媳妇儿,祁幼安心里自豪,也愧疚不安,等他离开,她便连忙道歉,“媳妇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小医圣,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不出名才搬出将军府和曾祖父……”
“安安,我知道你是好意,感谢你且……”宋泽兰正说着,猛然想起祁幼安方才说的话,脸一热随即改口道:“心中欢喜且来不及,哪里会怪你?”
外面很快便支起桌子,准备妥当,只是宋泽兰刚坐下,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妇人匆匆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位脸色蜡黄瘦脱了相的年轻妇人,那夫人手捂胸口,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好似随时要摔倒,然那双眼睛里却迸发出异样激动热切,直挺挺盯着宋泽兰。
祁幼安瞧着她二人直直朝自己这边走来,心里便有了数,“媳妇儿,她们好像不相信你的医术,带了个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病的年轻妇人过来。”
“无妨。”
宋泽兰点点头,伸出手摸了摸脉枕的位置,手便又收了回去。
很快,那妇人便到了她们跟前,瞥了眼坐在旁边的祁幼安,便将一双略带锋芒的眼睛落在了宋泽兰脸上,“在下是济民堂的坐诊大夫赵嫦玉,听说你是小医圣?看起来年龄倒是对得上,只是近来招摇撞骗的人实在太多了,姑娘是否应该先证明一下自己?”
赵嫦玉态度不怎么好,祁幼安也不客气了,腾地站起来,“招摇撞骗?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能骗你什么?要不是我媳妇儿热心肠,你以为……”
“安安……”宋泽兰倒是一派温和淡然,拉了拉她的衣袖,轻笑道:“不要紧的,快让那位病人坐下吧,都是病人,给她看也是一样的。”
但意义不一样啊,祁幼安看着她含笑招呼那生病的年轻妇人坐下,却说不出口了,她不想搅黄这事让她媳妇儿不开心。
但终是咽不下那口气,她闷闷坐下,对着赵嫦玉冷眼道:“都说了出问题去将军府找我,还说话这么难听。”
“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大将军府的名义行骗,”赵嫦玉只紧紧盯着宋泽兰给那妇人把脉,看都不看祁幼安一眼,便讽刺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虽然我没见过小医圣,但也知道小医圣可不是一个瞎子……”
第40章
初始,宋泽兰唇边尚且笑意柔婉,由内而外透着气定神闲从容自若,渐渐的,笑意不知不觉淡去,她眉眼低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病人也察觉到了,眼中热切激动慢慢归于一片死寂,整个人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半晌,宋泽兰收了手,“安安,纸笔可准备好了?若是准备好了便写方子吧。”
气氛凝重,祁幼安也不敢多说话,听她这般吩咐便忙应道:“准备好了,媳妇儿你说吧。”
宋泽兰微微颔首,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药材名字不紧不慢从口中吐出,祁幼安只顾着埋头写,遇上之前听也没听过的药材名还要停下来询问是哪几个字。
赵嫦玉见她一副不怎么熟练的模样,那双本就不怎么和善的眼睛看她愈加不满,落在她写的药方上时更加眉头紧皱,似是隐忍多次终是忍不住套抬头看向宋泽兰,出言嘲讽道:“你当真是小医圣吗?也就这点儿本事。”
那年轻妇人唇角动了动,似乎想劝她,却又放弃了,闭上眼睛宛如睡着了一般。
倒是祁幼安烦她烦的不行,根本不想搭理她,但又怕她媳妇儿听了心里难受,不得不忍着烦躁说道:“我媳妇儿没说不能治,你能不能安静点儿?”
赵嫦玉冷冷笑了下,“实话跟你说,这方子根本没用,我给她十几副药,她吃了没一点儿起色。”
祁幼安知道她没说谎,眼前这年轻妇人病殃殃的,一看也不像是有所好转的样子。
虽有那么一点点儿心虚,但祁幼安还是护她媳妇儿的,“急什么,我媳妇儿还没说完呢。”
祁幼安还能忍着烦躁,赵嫦玉却是直接将不耐写在脸上,“我在跟她说话,哪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份儿?”
“前辈……”
宋泽兰眉头不由皱起,却也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安安说的并没错,我不曾说过不能治,只是稍有棘手,须得施以针法辅之。”
她顿了下,接着又道:“至于前辈的方子……或许前辈可以待会儿看看我开的方子,应是有大不同的。”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嫦玉脸色骤变,但她很快又意识到这不是争吵的地方,压低声音冷哼道:“你们继续,我倒要看看有何不同,冒充小医圣,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祁幼安还想跟她争辩,但宋泽兰似有所料,抬手抚了抚她的背,轻柔和缓的声音又吐出一个晦涩陌生的药材名。
这让祁幼安便只剩下苦恼了,若是上一世她跟着宋姐姐学个皮毛……哪怕将药材大全多念几遍,也不至于现在作难。
怕是宋姐姐都要觉得她是个文盲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等她全部写在纸上照着念了一遍,她媳妇儿听罢便勾起了唇角,一抹笑意缱绻温柔,“分毫不差,安安很厉害。”
哪怕她眼睛看不见,些许呆滞空洞的凝视也会让祁幼安不自觉害羞,亦有些飘飘然。
比起祁幼安的好心情,赵嫦玉却是神色古怪,整个人透着难以言喻的别扭,她全程盯着祁幼安写方子,但宋泽兰递给她的时候,她还是迟疑着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那病人也是个聪明的,见药方写完赵嫦玉没有第一时间出言奚落便觉有希望,眼下又见她接过细细端详,灰败绝望的脸上出现挣扎之色,她死死掐着手心,用尽全力说出一句顺畅的话,“大夫,我……我当真有救吗?”
宋泽兰眉目缓了缓,笑容温和,“有的,待会儿你先抓十副药吃着,等身体有起色了再佐以施针治疗,之后便恢复得快些。”
她想了下,“夫人若是愿意接受我医治的话,药吃完以后可以去佑宁城找我……”
宋泽兰话还未说完,赵嫦玉便忽然抬头,急道:“不能教给我吗?她身体差成这样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
宋泽兰像是没一点儿脾气似的,被打断了话也好言好语,态度也放得极为谦卑,“赵前辈若是愿意,可找个僻静的地方,晚辈详细说给您听。”
即便如此,赵嫦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扯着嘴角冷笑了下,“我算什么前辈?”
祁幼安实在忍不住了,她快要被赵嫦玉气死了,“媳妇儿……”
她真的想劝她媳妇儿离开!
“吵什么吵,”赵嫦玉还是那副看不上祁幼安的样子,似乎也不情愿多看宋泽兰一眼,“你怎么看上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不要耽误义诊,这么多人等着呢。”
丢下话,赵嫦玉将方子吹干收进袖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年轻妇人颔首道了声谢,捂着胸口站起身,摇摇晃晃也跟着赵嫦玉离开了。
“媳妇儿……”
祁幼安一声比一声委屈,绵软的嗓音让宋泽兰万分心软,也愈加内疚,“安安,我们还是回去吧,往后也不与这人接触了。”
“媳妇儿,我没事,我是心疼你,你好心帮忙她还甩脸色给我们看,”祁幼安气得咬牙,“要不是我不想滥杀无辜,就她这个样子,我三拳两脚就能打死她,哪里轮得着她在我跟前放肆!”
“安安,你消消气,我也没事,”宋泽兰微微摇头,唇边笑容还是那般淡雅温柔,“我想帮人看病初衷是想减轻他们的痛楚,与赵前辈无关,她说那些话我并不放在心上。”
“那便不走了!”祁幼安当即决定下来,“只要媳妇儿你开心,怎样都行。”
“……安安也要开心,”宋泽兰站起了身,拉着她就要走,但没拉动,“安安?”
“媳妇儿,我倒有个主意能治治她,”祁幼安凑到她耳边,压着坏笑道:只是媳妇儿你可能要受累些,你愿意吗?”
宋泽兰向来聪慧,听她这么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安安,是否有些不妥?”
“就该挫挫她的锐气,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祁幼安顿了顿,又说道:“媳妇儿,你看她在咱俩面前说话就这么难听,碰上那些个有求于她的病人,指不定怎么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呢。”
宋泽兰本来不想同意,闻言倒是松了口,“也好,行医之人必先正其身……”
“媳妇儿,你真好。”
不等她说完,祁幼安便急急按着她坐下,“媳妇儿,我这就喊人。”
“……”
宋泽兰好笑又无奈,却是乖乖坐下,不再多言了。
祁幼安站在她身边,气沉丹田对着排队的人们高声道:“各位乡亲们,我是城西宁家的外孙女,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她是素有小医圣之称的京城名医。”
她指着宋泽兰,“我媳妇儿宅心仁厚精通医术,路过此地不忍乡亲们排队辛苦,决定留下来半日为大家免费义诊。她医术远胜赵嫦玉赵大夫,重症者可以来这边排队……”
赵嫦玉刚回去坐下接了一个病人,便听到祁幼安说她医术不行,脸色顿时难堪起来却无从辩驳,她恨恨握紧了拳头,默不作声。
那病人的儿子见她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却不怕死的说道:“赵大夫,她说的是真的吗?”
刚才赵嫦玉一声不吭丢下他们这些排队的人起身离开,他虽然没有离开队伍,也伸着脖子往那边看了,见赵嫦玉不理他,他便又说道:“是不是那什么小医圣能治好你妹妹?你看我爹这个样子也病得很严重……”
赵嫦玉见他想去,冷笑着放狠话,“可以啊,李大牛你要是敢去,往后我赵嫦玉不会再给你爹看病,济民堂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大夫接诊你爹……”
“赵大夫……”
李大牛闻言倒是不敢蠢蠢欲动了,正要陪笑道歉,余光却瞥见身后一个个都离开队伍往那边跑,便也不管不顾了。
把他爹往身上一背,头也不回的跑了。
赵嫦玉气得眼都红了,“白眼狼!”
外面动静闹得有点儿大,掌柜的出来找到赵嫦玉,“唉,你呀,这脾气真得改改了。我都跟你说了人家敢以将军府和宁家担保,绝对不会是骗子。”
“我知道,”赵嫦玉开口,声音冷硬,“她那方子开的确实比我高明。”
但她随即话锋一转,满眼皆是不甘心,“可我若是坤泽或者乾元,未必不如她!”
“七岁行医,十岁便已声名远扬的小医圣,分化了吗?”
掌柜的瞧着她分外固执,再次叹了口气,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笑吟吟为病人把脉的宋泽兰身上,“赵大夫,小医圣若是愿意留下来坐堂,我这里便不留你了。”
赵嫦玉倒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也满不在意,低头扯了扯嘴角冷笑,“人家不屑抢我饭碗。”
“是吗?”掌柜的却不信,“她总不会没有缘由帮忙吧?”
上一篇:女主拐跑计划
下一篇:当打工人变成傲娇大小姐的青梅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