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淮洲
这座城市并不只是沈清慈的世界里那样单调,相反,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它富有魅力。
景色好,历史悠久,不仅承载着过往的勋章,很多艺术类的盛宴都在这里举行。
观赏者大概十多位,互不影响,安安静静地一幅一幅看过去。
沈清慈的余光中,西北处的角落里,一直蹲着一个穿长袖的姑娘,像非常喜欢最下排那几幅画。
沈清慈走过去时,礼貌性地往后退了退,眼神也没特意下移。
只看得见她的发顶,一看就年轻且保养得当,有光泽且茂密。
反倒是她先感知到,“我挡到你了是不是啊?”
语气轻盈,沈清慈一阵恍惚,惊讶于她声音跟某个人的相似,紧盯住她,看见她站起身时明显晃了一晃。
像是全靠右手支撑身子站起来,左臂都不敢用力,遮掩在一间宽大的夏款外套里面。
沈清慈不知自己的眼神为何如此锐利,可是下一秒,她就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跟湛秋偶遇已是奇迹,在一个陌生城市,一间书屋里,更是意外的意外。怎么可能?
湛秋几乎没正眼看她,站起以后就往旁边让,继续欣赏画作,左手轻轻地张开握紧活动着。
“你的手怎么了?”
沈清慈问她,担忧把她整个人吞噬。
湛秋反应了一会,转身,把蓝牙耳机摘下,疑问道:“跟我说话?”
沈清慈静静地看着她疑惑的脸庞,肩膀被放松后仍有微微的痛意,此刻感官被放大,痛到全身去。
“又不认识了?”
沈清慈朝她淡笑一下,忍下不安,试探着,“湛秋,好久没见到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知道我名字,你真认识我啊?”
湛秋瞪大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睛里有好奇和茫然,但没有防备和开玩笑的意思。
她又解释:“来这边参加一个活动,主办方邀请我,我的酒店在附近,今晚出来逛一逛。”
沈清慈本就浅淡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眨了一下,慢慢收回表情,呈现出一种防御式的严肃感。
皱起眉,又带着一点承受不了的心疼,往湛秋左手看。
但是很快,她的神情就舒展开,如同想到了一桩不为人知的好事,笑意在她脸上缓缓铺开。
她伸手,给了一个毫不敷衍的笑容:“沈清慈,我的名字。”
她特意伸了左手。
湛秋跟着笑,没有忽略她笑容里的美。
也将左手臂抬起来,左手轻轻握住了她。这一口沈清慈放下了心,不像她想的那样严重。
“沈小姐,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第十九街的便利店,你在那里做店员时,我去买过东西。也一起不记得了?”
如果说本来湛秋还带点不解,此刻就恍然大悟了,立即热络地对她笑起来,言谈轻快:“这个我当然记得,就是记得不清楚,好多事情连不起来。原来是这样,我以前的顾客,我说怎么就你认得我。”
她们俩握着手说了这些话,湛秋意识到,正想抽走,又被沈清慈握紧了。
沈清慈的手心很热,因为握得紧还轻轻发抖,好像很怕什么。
“手臂会痛?”
湛秋又惊讶了,一副“这你也知道”的表情,什么心思都藏不住,跟以前一样。
“也没有痛,就是阴雨天会有一点不适。我之前骨折打了石膏,做过了康复训练,本来已经很灵活了。”
“是从马背上摔骨折了?”
湛秋点头。
“摔到头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湛秋确实诧异,直到沈清慈告诉她,自己认识方一霖,听过一些,湛秋才理解。
她右手点了点额边,说话间带着她惯有的那种自豪感:“不过我有带头盔啦,没受伤,就磕得晕乎乎了几天。”
然后理所应当地,忘记了点不痛不痒的小事,跟以前一样。
沈清慈全然明白了,有失忆症的人再度失忆应该正常,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做检查,这样受刺激有没有危害。
“你吃过饭没有,我请你?”
湛秋摇摇头,“没吃,方便吗?”
“很方便,刚好一个人陪我吃晚餐,还能聊聊天。我今天休息,时间充足。”
“那好,我喜欢认识新朋友。”
沈清慈心头泛起酸意,更多的竟然是庆幸,“就不怕我居心不良?”
湛秋天真道:“怕啊,但是吃顿饭应该没关系,这里治安还不错。”
第93章 谁让她没有任何准备和防备。
比起上回在便利店跟湛秋的重逢,同样是失忆,从零开始,这一次她们熟络的节奏更快,哪怕湛秋无需再对顾客微笑,说“欢迎光临”。
根本原因是沈清慈掌握的信息更多了,不用连名字都当场询问,很容易给现在的湛秋一种,我们之前就是半个熟人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的沈清慈尽量藏起冷脸,温柔地摆出和善来,也不向湛秋讨要任何物品。
不是以债主身份出现的人,自然容易讨喜。
虽然沈清慈还看不出,湛秋对她有没有兴趣,就目前来看,没有不耐烦就很好。
下雨天,不便往外去,她们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
店内清冷调的深色装潢颇具格调,面积不大,连圆形的餐桌也小,相对而坐的用餐因此显得更亲呢。
沈清慈疑心自己伸腿就能碰到湛秋的腿,在桌布下。
湛秋的好奇心漂浮,坐下就将桌上摆的烛台与花束动了位置,似乎还研究了这些道具的材质与等级。
沈清慈看过菜单,问了几句湛秋的意见,她显然知道湛秋的口味,因此点餐十分快速。
湛秋破天荒地指出她点得太多,不是担心吃不完,湛秋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纠结。
“桌子可没那么大。”
“没事,上餐慢,餐盘会撤换。”
沈清慈知道这位大小姐吃饭也要图个热闹,没打算减量,随口说了一句。
“你不是第一次来吃?”
餐厅是湛秋选的,只是看见店门合眼,就说这家好了,没想到沈清慈好像很熟悉。
“是第一次。”
沈清慈面不改色:“只是进店时观察了其他桌上菜时的桌面状况。”
湛秋饮了一口冰水,嚼着进嘴的小块碎冰,仔细打量沈清慈。
看不透,成熟系的长相,双瞳漆黑,像一砚冷墨,不笑时,像颜料盘中蓝色呈现出来的感觉,清寒寂静。
笑起来的表情却十分恰到好处,像对着镜子练过一样的得体,擅长让人安心,打消疑虑。
先开口的还是沈清慈,“在看我长得像不像好人?”
湛秋笑起来说,“我相信你,因为我也感觉我们见过,很熟悉。”
沈清慈问:“会对很多女人这么说吗?”
“不会啊,我喜欢实话实说。”
湛秋小幅度地偏脑袋,与沈清慈对视,语气俏皮中带着自矜,“不然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请我吃饭吗?”
沈清慈颔首,非常赞同:“我知道,你湛小姐最难请了。”
春日特意邀请,都没请成功,却在几个月后,在一个不想回住处的雨夜,得到了来之不易的供餐。
湛秋没有否认,还是笑。
沈清慈不无担忧地细问:“你的头,现在还会有不适吗?”
想了一下,湛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揶揄反问:“沈小姐,似乎你对我过去伤势的兴趣,比对现在的我本人还要浓烈。”
“你很关心我吗?”
湛秋想到自己被她紧握住的左手,抬起隐隐作痛的左臂,轻轻活动,表情却没有多在意。
没为相关问题准备过答案,沈清慈表情微钝,之后才平静:“因为你说忘记我跟我见过,这倒是不重要,但是我会有点担心你的身体,你有好好检查吗?”
“有检查啊,放心,报告显示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可能精神上受了一点小惊吓,有点忘事,很正常。”
湛秋习惯了,解释时也笑呵呵的,“我的头感觉很好,过去快两个月了,早就没不适了。”
湛秋跟她说:“你可能看不出来,我的身体素质还不错。”
看不出来,但感受得出来。
沈清慈想到一些往事,将叉子下的牛肉轻轻咬下,咀嚼之后忍不住拆台问:“那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骑士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湛秋辩解,话虽如此,还是表现出藏不住的郁闷来,“我养的马,居然没有我想象中的乖,还好没大事,真是知马知面不知心。”
沈清慈一直不能确定,今晚遇见湛秋之后,对话时的轻松愉悦感,是因为才做完按摩,紧绷僵直的肩背放松下来才有的。
还是湛秋一如既往地可爱,轻盈,让她再度被吸引。
沈清慈建议,“那近期不骑好了。”
“肯定啊,家里人也不许碰了。你可能也不知道,我以前开车出过事故,现在骑马也出岔子,跟交通工具们犯冲。”
“你姐姐心疼死了吧?”
“她很自责,陪了我好多天,对了,你还认识我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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