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淮洲
第106章 将那颗星星晃上一晃
就连谎言被拆穿,湛秋也是一副正大光明的模样,放下话后,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带着不易被察觉的轻松。
沈清慈混沌了几个小时的思绪,在此刻短暂地清醒。
厌恶有了知觉,正将她慢条斯理地吞噬着,结束语和背影都让她厌恶。
尽管她们不算告别,是结伴同行而回,只不过目的地不同。
但是机场广播,分离路线,与不算愉快的试探,都为这个中转站定了一个基调,刺激着大脑里管理情绪低沉的区域。
沈清慈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控制自己的双腿,没让它们失态地奔向正阔步远离她的人。
四下熙熙攘攘,不是哀哀戚戚的场合。
沈清慈与来接她的人碰面以后,看见时间比她预想的晚得多,也没回家,先到医院旁边的酒店办了入住。
洗漱完,她看了一眼,湛秋没有给她发消息。
对话框再往下翻,除了工作信息,家人的信息,就是乌淇到家时报的平安。
她想到湛秋跟人家说“你沈总”时的语气,无端生出欢喜。
尽管沈清慈不算大度地介意着湛秋对谁都能贴心和热情,初次见面总能跟人一见如故,但这句让她消解了吝啬,默默品味着一些说不清的亲昵。
她跟湛秋最亲密的时候也就是互相喊喊名字,这个称呼更不算多特别,但是不一样。
摘下的耳钉放在洗手台边,跟送湛秋的那对完全一样,当时她一眼相中。送给湛秋的那天晚上,湛秋表现得很喜欢,她们还帮彼此戴上。
湛秋先帮她戴,手巧且轻,目光专注,她没有感觉到一丝不适,只察觉到湛秋的气息缓缓地流淌在她脸侧,热热地顺着脖颈滴下去。
湛秋的袖口萦绕着一股幽香,随着动作幅度,一点一点地扩散,将她晕眩住。
而她帮湛秋戴时,不知哪里来的紧张,手控制不住地在抖,同时又能闻到湛秋令人安心的发香。
她不能想象那些人交换戒指时的心情,只知道她在那个时刻,有种被幸福裹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所以戴完之后,她们顾不上欣赏彼此的新首饰,开始接吻,吻了很久,给了彼此足够的氧气,又掠夺走更多。
那天晚上,俩套衣衫褪下后,唯剩两对钻石耳钉醒目着,像从天空中借来几颗星星,赏玩一夜。
湛秋那夜在抚慰她探寻她的同时,但凡姿势允许,左手总时不时地去拨弄她的耳垂,将那颗星星晃上一晃。
“好美。”
她低声夸,不知道在夸耳钉还是沈清慈。
沈清慈收回记忆,躺到床上,反复咀嚼着湛秋最后说的那句话。
湛秋语气傲娇的同时又不太高兴,她这人说谎不易,往往看出什么就要说什么,当场直言隐瞒与否跟报复无关。
若她不说,沈清慈今晚会被这个念头折腾得筋疲力尽。
但她说,沈清慈又暗自羞愧,不知她怎么看出来的,也许在她心中,自己就是这种会把人往坏处想的性格。
也本来就是。
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吗?
沈清慈觉出自己的好笑,时过境迁,这么久了,湛秋报复她还有什么意义。
湛秋以身入局,再怎么隐瞒实情,也切切实实地陪了她十多日,没有高高在上,没有践踏、蔑视她的真心。
难不成就为了在她上头后来一句“我不喜欢你”,看她痛苦,借此找点乐子?
湛秋如果是这么无聊的人,沈清慈心里或许反而好受,不用为当年自责了。
是她太不安了,这些天来她都很不安,一面窃喜于相遇,窃喜于意外带来的短暂欢愉。
一面为看不见的未来和终要揭晓的真相而忧虑。
矛盾这个词从被发明的那一刹起,就追定不会失传,它与人类的发展史息息相关。
哪怕沈清慈常常在心里遗憾湛秋忘了过去,遗憾美好的过往只有自己回味,但发现湛秋没忘,她第一时间却不是庆幸,而是恐惧。
她惴惴不安地回想,这一场考核中自己的表现是否恰当,又怕这根本不是考验,不过是个加了BUFF的续版游戏,她一个人在当真。
所以她不满,质疑,试探,唯独忘记了高兴。
湛秋全看了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失望。
她没办法穿越回去重新来,只能往后想,那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湛秋隐瞒实情不仅没有恶意,甚至可能是因为旧情?
心口处热了又热,房间里的空调效果一般,她盖着被子嫌热,索性掀开。
抛开所有纠结,她决定主动给湛秋打电话。
她现在练就了一项本领,那就是无论心里怎么想、怎么挣扎,要快速分析出最优方案,再不遗余力地去执行。
职场中这样做事最高效,她一直清楚,其实感情方面也是这样。曾经她不屑在感情中投入太多心思,甚至还藏着一点,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现在她要求自己主动,无论心里怎么别扭,只要还想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就不要坐视不理。
别再等人哄她,人家愿意哄还好,说不准哪天不愿意就走了,影子都没一个。
上午在公司忙了一*上午,咖啡都没顾得上喝完,中午接到家里都电话,急着赶回来。
湛秋看似无忧无虑,在哪都能睡得香甜,飞机上眼睛都懒得睁,沈清慈想跟她说话都找不到机会。
而她不行,她满腹心事,又担心家人,又揣度湛秋,合上眼睛也没休息得了。
到目前,她的精神已经很疲累。
医院旁的酒店往往一般,最好的房间床也不够舒适,沈清慈想念湛秋的奢侈套房,以及湛秋身上清爽的香,能让她安眠一夜。
吃了褪黑素后,还是没睡着,于是联系湛秋。
她尽量坦诚地表达对昨夜的思念,又问湛秋,在不在生气。
哪怕她清楚,自己也该生气,心里确有不悦,被骗不是好事情,没人喜欢谎言和欺骗。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被这样骗一遭得到的都是好处。
如果湛秋没说自己失忆,她一脸冷淡地出现在沈清慈面前,或者云淡风轻地走出来了,沈清慈还敢撩她吗?
多半在勇气建设这一环上就要卡个几天,根本不会这样相处。
“很晚了,你应该好好休息。”
“我生气啊,难道你不生我气?我是骗了你。”
湛秋说。
沈清慈闭着眼睛在陌生房间,工作这么多年,出差过无数次,从没有哪一次娇气成这样。
但今晚,她就是睡得不舒服。
她不想跟湛秋讨论骗不骗的事了,“那你想昨天晚上吗?”
“想啊。”湛秋说。
“先睡觉吧,明天有空再联系。”
有了湛秋的声音,沈清慈才睡过去。
她的最后一个意识是,什么都好,只要湛秋记得她,又还愿意跟她继续认识。
订了闹钟,沈清慈一早就醒了,睡了四个小时不到,她简单收拾,步行到对面的医院看望曾女士。
沈清慈到医院,陪着妈妈做了几项检查,再回到病房吃早餐。
沈清慈没有睡好,加上没心情化妆,憔悴之色挂满全脸。
她妈看见就心疼了:“你那么忙,赶回来干嘛啊?我说了我好好的,又有人照顾,你在不在都一样。”
从前沈清慈听见这种没用又啰嗦的客气话,多半会不耐烦,直接问自己是不是多余,如果多余就走,不多余就安静。
但是现在她比从前更会与家人相处,加上近期总是听到湛秋跟家里人通话,暗暗偷学了不少交流方式。
于是游刃有余地接住:“干嘛?我担心你,我也想你了,我都多久没回来了,你还不想见我,你把我卖给公司了?”
她妈妈跟她舅妈都笑了,她妈妈脸上的焦虑和愧疚消下去,改为欣慰。
沈清慈心里轻松地想,好容易哄,比客户跟同事讲道理多了。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她跟医生聊完,确定没什么大事,最迟后天就能出院,心里松了口气。
回到病房时,听她妈妈在跟病友聊,说自己女儿多优秀多孝顺,说着说着又得瑟起说清楚拖关系帮她追星的事迹。
沈清慈跟着笑了笑,又听见那人低情商地问起她的婚姻状况,并对此大不赞成,好一番臭不可闻的长篇大论。
她妈妈也不恼,温温和和地笑:“哪有十全十美的啊,我们家长也要学会知足。”
沈清慈没有出声,靠在门边缓了一会才若无其事进去。
才一开口,就被她妈妈听出来,说她鼻音重,该不能感冒了。
沈清慈是有点提不起精神,还全身发冷,但一直以为是没休息好,现在被提醒也有点怀疑了。
到了晚上,果然让湛秋说中了,她胃口差得连晚饭都没吃下去,高烧来得迅猛,头痛喉咙痛。
好在就在医院,检查完为了快些舒缓,直接选择了输液。
沈清慈等了一天,湛秋终于在这时给她发消息,说明天有时间,可以来医院探病,问方不方便。
沈清慈正难受,回了句可以,又放下手机揉头。
没过多久,湛秋的语音又打过来,沈清慈犹豫了下,在拒接跟接通之间选择了后者。
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没顾得上跟湛秋好好聊,生怕一个不留意又把人气到了。
同时,谁在脆弱的时候不想问寻些在意的人讨安慰呢。
湛秋问:“这个点,病房是不是要休息了?”
沈清慈轻声说:“是。”
“哦,那我长话短说,明天你们有安排没,我几点过去合适?别跟你家人撞到了,我去看看就走,你放心,我不多聊,你就说是朋友就行了。”
沈清慈被“你放心”三个字割得连心口也在疼,烧还没退下去,她难受得有些无助。
“十点钟吧,太早怕你起不来。”
湛秋刚才还没注意,现在听出来了,“你声音怎么了?”
“你猜得对,有点伤风,在挂水。明天看我妈的时候,还要劳驾你顺便看看我这个病人了。”
沈清慈开着玩笑,自己也佩服自己,回来没帮上多少忙,还先病倒了,还家人一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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