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条小猫在乎
她放在凹槽里的手机亮了亮,祁音书说:【我下来了。】
凌豫筝深呼吸,弯起眼睛,回:【好。】
空旷的停车场内,车窗稍微开了两厘米左右的缝,凌豫筝先听见一声响亮的“wer”,她坐直,眼睛朝右看去。
深蓝色卫衣,灰色休闲裤,祁音书的穿着非常舒适。
但重点是。
祁音书不仅挎了一个超级大的帆布包,手上还拎了一个带两侧手提把的狗窝。
凌豫筝期待的目光变成疑惑,看着一狗一人前后上车。
祁音书先去到后座,半跪着将狗窝放平,挂钩扣好,再把斜刘海塞进去,狗绳也扣好。
等人真正坐定在凌豫筝身边,凌豫筝只纳闷地问:“它一小狗出门要这么复杂吗?”
“古雨交代的嘛,而且这样行车安全。”祁音书把安全带拉下来,“我只能今天先跟你过去看看哦,要是你家实在不合适,我还是得下周再去找找别的房子。”
“……”
听听祁音书这无情的话,真是。
凌豫筝叹了一口气,伸手,把祁音书的衣角往下拉了拉,无奈道,“行,今天就先去看看,只要你觉得有不合适,咱们下周再去找中介逛呗。”
途中,祁音书瞄了眼二人中央这块屏幕,屏幕上暂停着一首歌。
祁音书默默笑了笑,转正,看向前方故意问:“你开车不是喜欢听歌吗,今天怎么不听了?”
“嗯?”凌豫筝应了声,“哦,忘了,你帮我放一下吧,直接摁就行。”
过几秒,音乐响起。
祁音书环着胳膊,扭头看窗外,每句英文词已经能自动在她脑海里转换成中文。
忍不住开心。
想笑。
听见凌豫筝忽然在那边带着笑问:“祁音书,上次我也给你放过这歌,你还记得吗?”
“是吗?”祁音书淡淡应道,“没什么印象了。”
“没印象?不可能吧?”凌豫筝说,“你还说它的旋律像《回家》,你记性这么差?”
“嗯。”祁音书不松口,“这歌怎么了吗,你这么爱听?”
“……没怎么,那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歌词有意思。”
“哦。”祁音书降下车窗,“那我今晚回去看看歌词。”
凌豫筝笑了声:“怎么开窗了,觉得热吗?”
是有点热。
这上午的太阳笔直照在两人腿上。
祁音书想起来,转头,看眼后座的小狗。
斜刘海趴在窝里,眼睛变成两条黑黑的曲线。
真是对不起你啊斜刘海。
祁音书想,我昨晚没睡着坐在窗前玩手机,你也不睡,坐在旁边看我。
车在红灯前刹住。
凌豫筝转头,看看旁边这个轻微皱眉,一个劲朝后望的祁音书。
她想了想,也学祁音书,扭头看向后座。
“斜刘海怎么睡着了,它晕车?”
“古雨说它不晕。”祁音书顿了顿,“它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吧。”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凌豫筝目光瞬间从斜刘海脸上抽离,看回祁音书:“你昨晚也没睡好?也在想事情?”
祁音书瞥她一眼,率先坐直,声音平淡。
“你快好好开车吧。”
车开进位于城东的小区,凌豫筝边将车往地下室拐边介绍:“这小区和御河新城是同一个开发商,物业也是同一家,你要是搬过来住,很多地方应该非常快就能熟悉。”
“所以你当时租御河新城也是这个原因?”
斜刘海醒了,开始闷着嘴巴发出“呜~呜~”的怪叫,祁音书左手向后放,努力安抚着小狗。
凌豫筝点点头:“差不多吧,方便熟悉最重要嘛。”
此后半个多小时,凌豫筝都牵着斜刘海走祁音书旁边。
乘电梯,人脸验证开锁,凌豫筝拉开门:“你要是用惯了老式门锁觉得这种电子锁不安全,也可以换掉它。”
两人一同进屋,凌豫筝又摆摆手。
“直接往里进吧,我这都一周多没回来打扫了,不用换鞋。”
“喔。”祁音书刚应完,被解开束缚的斜刘海先冲了进去。
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差不多,凌豫筝直接带祁音书到她从前住的卧室。
打开门,最显眼的是一张白色床垫。
祁音书有点神奇地环视这个宛若全新的空房间。
凌豫筝靠在门框边解释:“搬家很多东西我都带过去了,这房间真是空着浪费,我没骗你吧。”
“嗯——”祁音书迟疑道,过会儿,她看向凌豫筝,“那以后,你都不打算回来住了?”
对视。
凌豫筝眨眨眼,目光飘开:“啊——倒也不是。”
看完房子,从距离、价格到所谓的同一开发商、同一物业,说实在,祁音书确实很心动。
加上,吃午餐时凌豫筝坐旁边絮絮叨叨的建议。
“反正我家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租过来,我能多一份收入。”
“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是熟人就给你开超低价,最多,比市场价低一丢丢?”
“当然,折扣还是要折扣啊,哪怕今天不是你,换别的朋友需要租房,我也肯定会给她开个友情价,对不对?”
祁音书咬着筷尖,欣赏凌豫筝这边舀汤边给她洗脑的热情姿态。
凌豫筝简直就差把“求求你答应吧”六个字直接说出来了。
但今天重点是这个吗?祁音书放下筷子,想,人的性格应该很难在一朝一夕之间就改变吧。
凌豫筝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如她所愿,将那些从未坦白的真心话都告诉她吗?
祁音书并不敢百分百肯定。
她们开回小区前,祁音书让凌豫筝在一家罗森前停下。
她一个人下车,跑进便利店挑了两瓶小的百利甜,两瓶蜜桃乌龙茶,两个冰杯。
拎着塑料袋上车,祁音书故意将东西压在胳膊下不给凌豫筝看。
酒精能让人大胆一点,但她也不希望凌豫筝是因为喝醉才敢跟她讲。
凌豫筝说可以在租金上给她打一丢丢折扣。
那么礼尚往来,她也可以在表达自我的挑战上帮凌豫筝一丢丢。
只能是,一丢丢。
在清明节这天,两人又莫名其妙地挑了一部恐怖电影。
凌豫筝坐在祁音书身边,颇为惊奇地看祁音书以一种很老练的姿态,往冰杯里倒酒。
“祁音书,你不会是酒吧常客吧?”凌豫筝开玩笑。
“说不定呢。”祁音书云淡风轻,“我白天上班,晚上兼职调酒师。”
“噗,把酒和饮料这么随便混混就能当调酒师啊。”凌豫筝笑道,“那我明天也去应聘,跟你竞争上岗。”
祁音书将倒好的一杯推给她:“没问题,我给你开介绍信。”
两人这次没坐在沙发上,坐地板,地板上铺着昨天被斜刘海拖行过的绒毯。
一声声吓人音效中,她们一个海盐苏打饼干配酒,一个番茄味薯片配酒,都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机。
喝掉半杯,祁音书有点晕了,放下薯片袋,很郁闷地拿起被她倒空的百利甜看,酒精度17%?
她瞥眼旁边还在一口一口抿混合酒的凌豫筝。
“……”
无声拿起手机,搜索:酒精度17算高吗?
第一条是百度AI:不高。
祁音书闭眼,“咔嚓”一下锁屏,给手机丢回沙发上。
祁音书独自忙碌这么会儿,凌豫筝坐在她左边,仰头,将杯子里最后一滴混合酒喝光。
她能猜出祁音书买这几瓶东西的意图,但祁音书是不是太不会买了,就这么一杯全是饮料和冰块的酒,她喝十杯也不见得能上头啊?
“噔”一声,凌豫筝轻轻放下塑料杯,对着屏幕中令她害怕的鬼脸看了会儿。
她拿起遥控板,给电影暂停了。
“祁音书,我们干脆现在就聊聊吧。”
一人环了一个抱枕在身前。
凌豫筝手里捏着一管原味的阿尔卑斯,半天无法开口。
嗯,人果然是,哪怕提前做再多的心理建设,到真正要迈过这道坎的时候,还是会好紧张。
她快速在肚子里打草稿,想争取让自己成熟、知性地陈述心路历程。
结果,开口第一句依旧是:
“祁音书,我这大半个月是真的快被你气死了。”
说着,她还低头从茶几下面找出一个检测仪,“这个,是测血氧和心跳的,古雨生日那天我回来心脏可难受了,赶紧外卖了一个,幸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