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谙桥
【怎么不接电话?】
【姐,干嘛呢?我们都在找你。】
......
她回拨号码,响铃两声接通。话筒对面,陶聆哑着声音,明显的哭腔:“薇姐,你,你在哪儿?”
“应该在省道205。”李鹤薇环顾四周,依稀记得昨晚停稳车,准备联系对方,却在瞬间昏睡。
陶聆少见的惊慌失措,忙不迭询问:“有没有受伤?现在具体位置在哪儿?我打车过去。”
“没事,我在车上睡着了。”
“小陶,给我。”陶聆手机被身侧的秋琬拿去,她开门见山说,“鹤薇,你先回来,需要做笔录。”
李鹤薇愣怔片刻:“做笔录?什么意思?”
秋琬停顿两秒,语气沉重:“杜国舟遇害,昨晚参加聚会的相关人员都已经做完笔录。”
李鹤薇下意识问:“杜国舟?你说我的导师,蜀江大学的教授?”
“对。”秋琬喉咙发紧,艰涩地挤出一句话,“同学聚会的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现在需要排查你。”凌晨1点,铁路巡护员巡逻的时候在铁轨附近发现杜国舟的尸体,随即报警。
案发地在蜀西铁路南禾镇路段,归蒲辰管辖。秋琬接警后联系李鹤薇无果,只能通知何英,两人领着重案组,技术组13人赶往现场。经过勘查,保存证据,尸体被运回蒲辰。陶聆连夜解剖,20分钟前完成工作,这会儿秋琬带她去警局后门的面馆吃早餐。
挂断电话,李鹤薇双眼失焦,发懵似的望着前方,脑海中闪回昨晚聚餐和离开酒店的画面,捋着线索。昏睡绝非意外,肯定事出有因。水?带去的矿泉水喝完,临走前刘大同递给她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
她当时口干舌燥,乘坐出租车的时候喝完半瓶,后来急着下车,遗留在后座。
还有吗?李鹤薇缭乱的头绪,好似线路被打结,一时半刻理不清。她暂时放置困惑,开车往回赶。
警局技术组办公室,窗外天光乍破,鸦青色的晨曦透过玻璃,与屋内白炽灯暗淡的光亮融合,映照着她们疲惫的面容。李鹤薇推门进来,先和角落忧心忡忡的陶聆对视两秒,而后见同事欲言又止,率先开口:“我去询问室。”
何英起身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小李,说清楚就好,其他事交给我安排,你别担心。”
“好。”
“薇姐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嗯,干活吧。”
李鹤薇转身出去,快步往电梯方向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驻足回眸,看向门边抿着唇,眉眼被阴云笼罩的陶聆,唇角挤出些许笑容:“快回去做事。”
“杜国舟身中38刀,前37刀并不致命,最后一刀刺向主动脉,造成他失血过多死亡。”
李鹤薇脸色骤变:“陶聆,我现在没有洗脱嫌疑,你不该告诉我这些。”
陶聆闷声:“你迟早会知道。”
“那也应该重案组的同事在询问过程中作为突破口质疑我。”
陶聆医学院毕业,没有接受系统的刑事侦查学习,她眼眶泛红,按捺住情绪承认错误:“对不起。”
李鹤薇语气软下来:“回去吧,清者自清,我没事。”她目视着对方走进办公室,深吸一口气,开始琢磨凶手的意图。然*而还在思忖中,迎面碰见过来找她的秋琬。
“鹤薇,我们需要公事公办。”
“我明白。”
“我把杜国舟的案子交给王姐负责。”秋琬眉头轻蹙,“目前掌握的证据对你非常不利。”
“嗯,走吧。”
询问室,李鹤薇在王涔对面的单独座椅落座,小吕记录过程。
王涔照例先确认身份,即刻问:“2016年2月5日,晚上9点以后你在哪儿?”
“本来准备开车回蒲辰,但在车上睡着,醒来已经第二天6点07分。”李鹤薇示意她看手机,“我当时发定位给秋队,大概在省道205靠近强渡镇路段。”
王涔点开微信,查看聊天记录,通过导航确定:“发现尸体的地方距离你所在的位置不过7公里。”
李鹤薇镇定自若:“嗯,然后呢?”
“你不回家,反而睡在车上,以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李鹤薇实话实说:“没有,昨晚第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着。”
王涔眉头紧锁,条理清晰地陈述事实:“李鹤薇,首先,死者身中38刀,只有最后一刀致命,说明凶手熟悉人体解剖,你法医专业出身,具备作案技能;其次,你昨晚见过死者,具备作案时机;最后,你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所处的位置和案发地点距离最近。”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杀害杜国舟。”
李鹤薇神情严肃,斩钉截铁道:“我没有杀他。”
王涔接收技术组传来的最新资料,显示杜国舟的外衣沾染李鹤薇围巾的组织,转而问她:“你是否和杜国舟近距离接触?”
“有,单独敬酒的时候。”
单独敬酒,确实可能沾染围巾组织,王涔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班长张合源声称你没有喝酒,而其他人都是伶仃大醉。凶手谋杀的时候明显意识清醒,所以昨晚在场的人只有你能办到。”
“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只能以水代酒。”
“又是巧合?”王涔叹气,“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监控呢?南禾镇和强渡镇相隔7公里,中途经过多少视频监控点?可以证明我没有返回南禾镇。”
“5个,但没法排除你的嫌疑。”李鹤薇21点53分经过南禾镇1号,22点01分路过南禾镇2号监控,22点17分被3号监控记录,随后抵达4号和5号监控的强渡镇。如果事先预谋,可以在强渡镇换车,再返回南禾镇。
“杜国舟呢?他招的出租车,你们没有跟进?”
“班长说你帮忙叫的出租车,他们记不住车牌号。”
李鹤薇扶额,她当时考虑都是男同志,所以只把沈凝坐车的车牌号记下来。
场面顿时陷入僵局,王涔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李鹤薇谋杀,李鹤薇也无法彻底洗脱嫌疑。隔壁房间,站在监控屏幕前的秋琬开启对讲机:“王姐,刘局让她停职调查,你找小周带她去办手续。”
“好。”
两个小时前,技术组已经地毯式搜查李鹤薇所驾的车辆,确定没有清理痕迹,也没有任何与案件相关的证据。因此中午饭点,李鹤薇办完停职手续,去规定地点取车。
警员把单子递给她:“麻烦签字。”
她签完字交还警员,坐进车厢,刚系好安全带,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陶聆出现在身侧。
李鹤薇心弦颤动,却厉声喝道:“出去。”
“薇姐。”陶聆拧眉,“为什么?你只是停职接受调查,并没有被限制自由。”
李鹤薇垂落的左手攥成拳头:“你是办案人员,应该和我保持距离。”
陶聆直视着她,一字一句诚恳道:“但我也是你的女朋友,在你无助的时候,可以陪伴你。”
李鹤薇眸底霎时水光晃动,收回看着她的视线,仰头遥望远处天边的浮云:“陶陶,凶手非常聪明,应该和去年的夜袭,破坏刹车系统相关,我大概被算计。”
“我喝的水,绝对有问题,但现在找不到证据。”她昨晚打车付的零钱,女司机,所以没有特意记车牌。
“你突然昏睡,告诉秋姐了吗?”
“她知道,但也说试着去查,希望渺茫。”李鹤薇将叹息沉回胸腔,冲她展颜,“不过天网恢恢,我相信秋姐,也相信你们。”
第86章 夭寿啦,你们继续
综合楼三楼重案组会议室,何英代表技术组参与案情分析会,王涔主持会议。
“死者杜国舟,男,49岁,蜀江大学法医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1点—12点之间,随后被抛尸南禾镇。”
王涔展示尸体解剖的照片:“他身中38刀,前37刀都避开要害,最后一刀造成外伤性主动脉破裂死亡。”
老徐言简意赅总结:“说明凶手精通解剖学。”
秋琬强调:“不过在死者的社会关系中,具备此项技能的人非常多。”
“是的,所以我打算扩大调查范围,不能局限在昨晚聚会的五个人。”王涔滑动鼠标,屏幕显示杜国舟五位学生的照片,她话语不停,“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李鹤薇具有重大嫌疑,但她所驾车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行车记录仪也从未断电或者拆卸。”
提起李鹤薇,众人都轻蹙着眉头三缄其口,老徐推测:“如果她中途换车,或者还有其他帮凶呢?”
王涔认同:“嗯,已经派人盯着她。”
小周安排盯梢,实时报告:“王姐,她中午去超市购物,然后一直宅在家里。”
“好,再看另外四位,都有证人或者监控录像证明他们回家后没有外出。”她部署后续工作,“扩大调查范围,小吕带人去杜国舟的单位,老徐和小廖走访抛尸地周围住户,其他人继续排查可疑车辆。”
“我补充两点。”何英翻动笔记本,说,“其一,凶手反侦查能力极强,抛尸地选在南禾镇亚子口,正好铁轨两边没有监控;其二,他作案穿着玩偶服的脚套,所以附近发现的鞋印都是45码。”
她出示鞋印图片:“经过形状的比对,确定它是小青龙玩偶服的脚套。我联系商家,客服表示170cm—180cm的尺寸搭配45码的鞋,当然,定制可以例外。”
小周知道李鹤薇身高不低于170,问她:“李队鞋码多少?”
何英:“38码。”
老徐追问:“有没有可能小脚穿大鞋?”
何英摇头:“如果小脚穿大鞋,受力点会不一样,我们做过实验,小赵和李队同样38码,她穿玩偶鞋套的受力点和小周44码穿玩偶鞋套受力点完全不同。而且小赵穿玩偶鞋的足迹边缘不完整,虚边多,小周正常,受力点也和现场发现的鞋印相差不大。”
“这么说,凶手的身高应该在170以上,鞋码45左右?”
何英点头:“严谨一点,鞋码在43—45之间。”
小周兴奋道:“这样是不是可以排除李队的嫌疑?”
何英不回答,出示另外两张照片:“现场没有拖行的痕迹,说明凶手应该扛着尸体前往抛尸地。”
“好家伙,杜国舟看着瘦,但至少也有140斤吧?”
“144斤。”何英阖拢笔记本,总结道,“所以我偏向凶手应该是身强体壮的男性。”
秋琬终于开口:“两种可能,他只是帮凶,帮忙抛尸,混淆视听;或者他就是精通解剖的凶手。”她取出u盘,走向连接屏幕的电脑,插u盘,点开刚才画的线索图,“现在需要搞清楚两件事,首先,抛尸的人会不会是李鹤薇的帮凶;其次鞋码43—45的男性,我们重案组就可以找出一大堆,更别提认识死者的人。”
“谁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室内鸦雀无声。
秋琬保存两张照片,关电脑:“所以,还是按照王姐先前的安排,分头行动。”
会议结束,她返回办公室,考虑不能坐以待毙,主动联系蜀江市局的刑侦支队,申请调取酒店周围和李鹤薇取车附近的监控录像。下午5点接收打包的视频,21个监控点,53g。
她随即分发给留在单位,没有外出查案的同事。
***
下午将近6点,程映秋推开家门,只见李鹤薇盘腿坐在沙发看电影,身前茶桌摆满零食,左手还拿着一包乐事黄瓜味的薯片。
“姐,你不会化悲愤为食量吧?”程映秋随手将包扔在角落,两三步走过去,坐在她身旁,夺去薯片。
李鹤薇伸手去抢:“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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