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夜洒星
alpha男性头脑“嗡——”地一片空白,好半天缓不过神来,而早已失去了能够反抗的先机。
而孙涛的身躯在下方挣扎着,而余晓晓攥紧了拳头,用力地、一拳、一拳、一拳,抡满了砸下,对准了男人的那一张丑陋而扭曲的嘴,让四溢的鲜血染满那些丑恶的牙齿。
……这可是在学校里啊!
她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愤怒,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所有一切都应该井然有序,至少应该是善良的、彼此友好的,即便是霸凌,也不可能会有这么过分——
走廊里逐渐变得嘈杂起来,喧闹在煮沸,学生和老师们挨挨挤挤,对缠斗着的他们无从下手。有老师在维持秩序,有人在捏着鼻子喷洒阻隔喷雾,还有老师打电话接给校园保安。
只有女洗手间里——
那个传来灼烧着、失控了的omega信息素的隔间当中,仍然悄无声息地只有寂静一片。
“——这是在犯罪!!!”
沸腾的嘈杂里,只有余晓晓在大吼着。愤怒和激动的眼泪,早已经充满了那双属于女孩的天真眼睛。
她顾不上来劝架的其余老师,对alpha男人挣扎着打过来的拳头也仍然不闪不避,只对准了那颗摇摇欲坠的牙齿,用力砸下去。
“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
余晓晓在嘶吼着,声音早已经破了音。
她的视线里染满了红色,所有的理智也几乎都快要被灼烧殆尽,燃烧成为灰烬一样抖落。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放纵他犯罪——”
第168章
“我没有错。”
余晓晓梗着脖子,一字一句这么硬邦邦地撂下。
“她也没有错!只有这个玩意——”
她视线环顾过办公室,落在一旁坐在靠墙桌边、用布巾捂着下半张脸的孙涛,用力不屑地“嘁!”了一声。
alpha男性恨恨地抬起眼看她,被余晓晓一眼瞪回去了,几乎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看什么看。”余晓晓硬邦邦怼他,脊背站得笔直,“你要出国了,是吧?一辈子别回来!”
看她手腕咔吧一扭、脸气愤得通红,简直又有要一拳抡在人脸上的架势,办公室里和稀泥的老师不得不把两个人分开。一时又批评不出什么来,只好先把她劝去医务室,而将孙涛交还给赶来的家长。
于是,余晓晓只好气鼓鼓地坐在医务室的床上,嘶嘶吸着凉气、给手上的伤口消毒。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孙涛牙齿的断面上划到了,她手背上亘了好大一个口子,冲洗之后湿哒哒地往下滴着血水。
她望着沾满碘酒的棉签良久,心一横,吸了口气,就打算往伤口上按,忽然在门口发现了一个身影。
余晓晓吓了一跳,手一抖,刚好按在了伤口上:“……呜哇!”
门边的身影也抖了一下,好像是被她也吓到了,僵在那里,看起来随时都要逃跑似的——
等余晓晓疼得呲牙咧嘴、坐着不动了,那个声音才轻轻地响起,还带着细小的、发着抖的颤音:
“……我可以进来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才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校医室门边——是个苍白单薄的少女,宽宽大大的校服,她一只手用力按着自己的颈后,长发凌乱地散在肩上。
她就那么望着余晓晓,尚还稚嫩的面容上,眼眶和嘴唇上的齿痕全都红得厉害,几乎快要渗出血来,虽然拼命克制着,却仍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余晓晓直觉般一下子认出,她就是那天晚上的女孩。
她眨眨眼睛,忽然发觉对方手指间还残留的血的颜色,心脏一下子揪紧了。
“啊、那个……”余晓晓比划两下,又想起那个位置是“腺体”,一时涨红了耳朵、不知为何有点说不出话,“就是、那个,你……这里,是伤到了吗?严重吗?会不会痛?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女孩就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她这么轻声答,声音低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似的,“就只是擦破了一点。”
“那、那,”余晓晓有点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我帮你处理一下……?”
她突然站起身的举动,似乎还是吓到了本就处于应激状态中的omega女孩。她浑身本能地剧烈颤了一下,才用力咬着嘴唇、慢慢平静下来。
“……好。”她这么说,闭了闭眼睛,“好。”
于是两个人都在医务室的小床上坐好了。而女孩将长发拢在身前、让她帮忙处理颈后的伤口。
确实只是一点小伤口。不过不是擦伤,而是割伤,看起来像是美工刀留下的痕迹……
“好啦。”余晓晓小心翼翼、将创可贴另一角也贴好,才轻声开了口,“那、那个、差不多可以了……学姐?”
闻言,女孩就回过头,黑眼睛安安静静地望着她。
在那双宁静的、湖水一般的瞳孔当中,映着她嘴角沾着一块青色淤痕、头发也毛毛躁躁的倒影。
余晓晓被看得一时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嘴动得比脑子快,脱口而出:
“那、那个,学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怔了怔,好像也有些意外她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说:“……他不是有说过吗?”
余晓晓懵了一会儿,才想起对方口中的“他”是刚才那个叫孙涛的alpha男性。想起令人厌恶的东西,她下意识列了咧嘴、皱起半个鬼脸。
“对呀。”余晓晓眨巴眨巴眼睛,向人笑起来,“我想听你自己说的嘛。”
“……向舒怀。”
而消瘦苍白的女孩沉默片刻,最终这样轻声答。
她整理好马尾,将创可贴的深色也掩进散落的长发当中,再看不出一丝痕迹。唯独只有指尖还发着抖,余留着些许刚刚的恐慌的痕迹。
“我是向舒怀。”
她说。
“……你呢?”
*
虽然打架的时候看起来相当有余裕,余晓晓自己也倒不是哪里都没有碰伤的。出了这样大的事,下午的其余课当然不会有人拉她们去上,她们就窝在无人的医务室里,躲开所有人,只有彼此。
在从余晓晓那里知道她还没有分化之后,向舒怀似乎更放松了些。她与余晓晓面对面坐着、握着棉签,轻轻给她处理手背上与脸上的擦伤。
“……说到这个,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啦。医生查也查不出什么,我爸把我拎过去医院几次,都没什么结果……好像也没有影响身体什么的。”
她这么嘟嘟囔囔地解释着,按照向舒怀的嘱托、微微张开嘴巴、让对方给自己裂伤的唇角上药。虽然因为刺痛而时不时要吸气,却要作出帅气的模样来。
“其实我自己觉得还蛮方便……啊、啊。”
碘酒的刺痛渍得余晓晓下意识抖了一下。
而见状,向舒怀抬起眸、安安静静地看她,她就连忙清清嗓子,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一点都不痛!”
向舒怀盯了她一会儿,忽然轻轻牵了牵嘴角,好像是笑了。
“……知道了。”她这么说,“我轻一点。”
她那个笑容太浅太淡了,可是又漂亮得惊人。omega女孩通红的眼睛微微弯了弯,涟漪泛起,好像是脆弱而晶莹的琉璃。
余晓晓一下子“腾”地红了耳朵,慌慌张张试图辩解:
“所、所以说,我才没觉得疼……”
只是,那个轻松的微弱笑意只是惊鸿而逝,即刻便融化在了那一片疲倦而克制的冰雪里,不见踪影。
余晓晓看得难过,又不敢乱动,怕自己再一次吓到人。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眨巴眨巴眼睛,不敢乱看别的地方,那么自以为很隐蔽地、那么盯着面前的女孩苍白而纤细的手指看。
这样过去了许久。
握着余晓晓的手、给她粘创可贴时,向舒怀垂着头、才轻轻地那么问出。
“……为什么要帮我?”
“啊、啊……!”闻言,余晓晓愣了愣,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
她好像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只好有些笨拙地、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面前的女孩。
“就是、那个,好像也不是想帮谁……之类的。我就是觉得,好像不该发生这种事……像是之前,或者刚刚那种事。都不应该发生。我想要阻止这些事。”
“还有就是……”十六岁的女孩有些抱歉地抬起脸,这样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之前是遇到过你的,但是没有找到你——”
而她手上的力道忽然轻轻牵了牵。
余晓晓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看到是向舒怀收紧了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仍然埋着头、视线垂得低低的,苍白的唇抿了又抿。
她这样说:“……不是。”
“……诶?”
“不是的。”而向舒怀这样小声说,声音又低又轻、好像是下一秒就会破碎殆尽的雪花,“你不是……没有找到我。”
大概是真的太疲倦了,又经历了刚才那些长时间的惊吓。分明还是在那一所学校、又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孩面前,她却忽然觉得好累、好累,甚至再也不愿意挣扎苟活了。
“谢谢你,余晓晓。”
omega女孩这样轻声道。往前靠了靠,将自己蜷进这个笨手笨脚、完全僵硬了的怀抱当中。
而余晓晓果然已经红透了脸,只觉得怀中的身体好柔软、又好轻,像是水一样,简直和她曾经拥抱过的所有亲人、朋友都不一样。
她心跳得无比剧烈,几乎下意识低就要屏住呼吸,手足无措地怕打碎了怀中的女孩。
“……向、向舒怀?”
而怀中的女孩收紧了拥抱着她的手臂,将柔软的脸颊轻轻倚上了她的肩膀。
向舒怀轻声道:“……谢谢你。”
*
那天的事情被草草了结,余晓晓不了解内幕,却知道向舒怀那个班的学生转走了许多,一部分出了国,也有被打散了班、分到其他班级里。
与此同时,关于向舒怀的风言风语也逐渐传出来。他们说她的omega身份、说她的面容与身姿,总都是那些香艳的话语,在背后嘁嘁喳喳说得实在很不好听。
那个孙涛当然是出了国,远走高飞,不过据说他掉了几颗牙,鼻梁骨也断掉了,还有点轻微脑震荡,总之伤得相当不轻。
而作为他们在学校内公然斗殴的后续——校长要她公开作检讨,在大课间升旗时。
其实是可以拒绝的。反正他们那么忌惮权贵,余晓晓要是搬出她妈妈来,他们也没办法把她怎么样。但是她不想。
——毕竟,这样在全校面前拿麦克风的机会,可不是随便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