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后标记了Omega情敌 第69章

作者:弄夜洒星 标签: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甜文 成长 ABO 轻松 GL百合

……每一次来到这场秋宴,任前来示好的人们如流水一般向自己涌来、又从身边流去,握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向舒怀总会悄悄向安静的露台方向望上一眼,但是任由渴望在自己心头浮起,再流走。如同一滴带着涩意的锈水滴入奔流的河中,眨眼间便被水流卷走,再无一丝痕迹。

——不只是联姻的秋宴。是每一场晚宴。无论是为了向氏的生意露面的宴席、还是出于人情而出席的庆典。

她都曾想过逃走。

冲开人流、甩下拘束的长裙或西装、挣脱一切,逃离向氏,逃离自己的名字、逃离自己的仇恨与执念,也逃离自己背负所有的厄运。

不过,向舒怀的理智总也是要占据上风的。

像是如今这样,在自己早已能够退场、无人再注目的场合悄悄地离开,这样弱小、微不足道而无用的逃离,就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甚至在今天之前,她连这样的勇气也是没有的。

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冰凉的吊坠,向舒怀轻轻向后倚了倚,彻底卸下防备,让自己完全放松了身体,软在懒人沙发里。

“余晓晓。”她问站在那里的alpha女孩,“坐吗?”

“……高中的时候?”而余晓晓的关注点还落在刚刚的对话里。她皱着眉毛,分外在意的模样,“你还没成年,他就——”

“嗯。”向舒怀轻轻点了点头,“这种事很多的。”

“我从来没听说过……”余晓晓咕哝,“那些老家伙真是可恶……”

她不满地嘟囔到一半,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骂的毕竟是向舒怀的生父,一下子抬起视线,试探地去看她的神情,只看到向舒怀神色如常,反而因为她忽然停下话音而有些困惑:“……怎么了?”

余晓晓用力摇摇头。

“没什么——对了,大冰块,”她说,“你要吃点什么吗?等我把吃的东西拿过去——啊,我看这边还有酒,是梅子酒,你喝吗?”

她边说边忙碌着,将碗碟三三两两里搁在小沙发旁边的矮桌上,自己拎了酒和杯子过去,试探着倒了小半杯要递给向舒怀。

“可以喝一点。”向舒怀答应,“喝多酒的话,我可能会胃痛。”

“——那你别喝了。”

余晓晓回得飞快。她这么说着,原本要将酒杯递出去的手一下子拐了个弯,将杯放回了自己身边。

向舒怀想要辩解:“我可以喝的……”

“算啦,你还是喝梅子汁,怎么样?反正梅子酒和梅子汁也就差一个字嘛,颜色也一样,喝起来差不多的,没什么区别。”余晓晓嘿嘿一笑,把果汁递给她,“那酒我就自己喝啦。”

向舒怀接过果汁,小声说:“……小酒鬼。”

“嘁。”余晓晓说,“我都多久没喝过酒啦。”

说着,她将酒杯安置好后,也在软绵绵的圆形懒人沙发里坐下来。

沙发很大,看起来至少是可以容纳两个成人和一个孩子的家庭款,只是因为材质实在柔软,人倚进去时会凹陷下一大片,好像流沙一般。因此,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向舒怀靠在了一起,两人肩并肩半躺着,一个格外亲密的距离。

不知为何,明明比这更加亲密的举动她们也曾有过。临时标记、亲吻,或者在她家里时那个好像背后拥抱似的姿势……

可是,感觉到向舒怀的体温贴着肩膀与手臂从身侧传来,还是让余晓晓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

而向舒怀却神色平静如常,身体也很放松,只是安静地靠在她身边,手指轻轻摆弄着自己腕间的小吊坠。

因为肩膀微微的晃动,她披散的长发也随之轻轻动摇着,柔软如同丝绸一般、又轻得像烟雾般,擦过余晓晓的脸颊。

……那熟悉的、浅淡的透明薄荷香气。

那缕淡香气味拂过鼻尖的瞬间,余晓晓悄悄红了耳朵。

扑通、扑通、扑通。

“向、向舒怀……”

心跳愈发无法控制,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了口。

“那个,现在,他也还会要求你相亲吗?”余晓晓问,“那咱们现在跑出来,会不会……不好?”

原本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再紧张而随口开的话头,可是说着说着,余晓晓自己也确实无比在意了起来。她还记得那时候刚刚回过向家的向舒怀让自己去找她,带着额头与手腕上的新伤,还有极度糟糕的精神状况……

她不想看到那种事再发生了。

这种念头驱使着余晓晓伸出手,轻轻牵住了自己手边向舒怀的左腕。

很细瘦,几乎没有什么肉的样子,被西装硬质的衣料严丝合缝地箍住,袖扣也紧紧地扣着,丝毫没有一丝松懈。

于是,在向舒怀投来的茫然注视下,她只是轻轻解开了那颗袖扣,将对方的袖口松开。

……而衣袖落下,底下露出的果然是纱布。

向舒怀挣了挣,没有收回手,只是反手轻轻握住了余晓晓的手指,不让她再乱动。

“……不会了。”然后她说,“已经不会了。”

余晓晓于是向她投去目光。

“在……那时候,我对向弘山的价值,就只是个勉强优质的联姻工具而已,可以嫁出去,为他换取利益。”向舒怀轻声道,“现在不会了。况且我的第二性别是beta,即使真的要商业联姻的话,对象也只会是omega。”

“可是——”

“可我也是omega?”向舒怀说,“那无所谓。我本来就不能生育。向弘山有那么多的孩子,他完全可以要求他正统的婚生子传宗接代,然后让我过继。”

说着这样的话,她神色依旧平静如常,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可是,她在谈论的,分明是自己的后半生——困在毫无感情、甚至连真实性别都要隐瞒、糟糕的商业婚姻里,再为了“传宗接代”而接受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继承人。

余晓晓开口:“向舒怀——”

“没事。”而向舒怀说,安慰地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我不会这样的。”

……尽管她是这样说。

面对那样的家庭和环境,绝对不是件轻描淡写的事。

余晓晓有些难过地望着她。

“好了。”向舒怀有些不自在地躲开她的目光,说着小小地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即便我来了秋宴,我也不会与谁真的在一起的——你刚刚不是说,叫我不要相亲吗?”

虽然是这样,但余晓晓却几乎没有感觉到被安慰。

她仍是有些垂头丧气,半晌才闷闷地应了声:“……嗯。”

这下,向舒怀也没有办法了。

她视线在四下转了转,忽然瞥见沙发一旁的矮桌和上面各色的餐点,又想起余晓晓刚刚是怎么兴致勃勃地抱了满怀、好像杂技演员一样将盘盘碟碟从方桌转移到这里的,干脆试着转移话题道:“——要吃点东西吗,余晓晓?”

余晓晓于是便点了点头。

毕竟是这种场合的宴会,餐点的口味总是不会出错的,除了传统的冷餐菜式之外,还又加了不少日式餐点和甜品。余晓晓目光在矮桌上扫了个来回,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眼睛很快亮了。

她故意直起身子,挡住向舒怀的视线,满怀期待地问:“大冰块,你猜我看到什么啦?”

向舒怀正抱着生菜沙拉卷小口小口地嚼,闻言无奈地看她一眼。

“余晓晓。”她说,“真的很幼稚。”

“可是你也真的很像嘛!”余晓晓理直气壮,伸手去戳她因为嚼着食物而微微鼓起的脸颊,“你看,大冰块,一模一样——”

随后,她又捏了那个小小的、可怜的大福几下,才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你也很像。”

“像什么?”

“小河豚。”向舒怀就说,认认真真在说,神色里没有一丝促狭的痕迹,“刚刚在厅里的时候,你气鼓鼓的,特别像。”

余晓晓噎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的郁闷。

“还说呢,大冰块!”这么一想起来,她便理直气壮地瞪圆了眼睛。

“还不是因为你和那些人一直聊啊聊,不知道怎么那么开心,根本一点都没注意到我在旁边……大冰块,从实招来,你刚刚和那个小姑娘说什么了?”

向舒怀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毛:“……谁?”

……就是说,大冰块对那个女孩的印象也没有那么深喽?

余晓晓暗暗开心了片刻,试着形容:“就是那个,浅棕色卷发的小姑娘,比你矮不少,很小一只。”

“啊,她啊。”向舒怀点点头,“我们说了……嗯。”

她这么说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情里忽然浮起些许柔和的笑意来,“……秘密。”

——???!!

余晓晓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神情轻松的面容。

“……大冰块!!”她抬高了声音控诉,“呜哇,你还说你不是来相亲的!你看看你的表情——”

向舒怀神神秘秘地望了她一眼,摇摇头,自己不说话了。

“大冰块,大冰块,”余晓晓一下子缠上去,倒在她旁边,“到底是什么嘛,不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嘛,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见向舒怀仍然不肯回话,她干脆去碰对方软乎乎的腰部,誓要让这个可恶的大冰块求饶。

“……啊呀、余晓晓!”

被碰到痒痒肉让向舒怀一下子笑起来,用力挣扎起来,偏偏推不开余晓晓的手,本身又处在下位。

她被压在柔软的沙发上,挣又挣不脱,被弄得连连求饶、边喘气边笑,眼眶都要红了:“余晓晓,啊、我错了,余晓晓……”

余晓晓就不依不饶地继续逼问:“快说,向舒怀,快说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最终两个人都闹得累了,余晓晓一下子在她身边躺倒下来,肩挨着肩、一起喘着气,不再动了。

她微微侧过头去,只看见在沙发的凹陷里,两人的长发仿佛织在一起般,深黑的柔软直长发属于向舒怀,而更浅些、微微翘着卷的硬发属于她,映照在逐渐落下的夕阳里,如同两条交汇的、粼粼的涓涓河流。

在河流一畔,她看到向舒怀因为打闹而泛着微红的脸颊,那双黑眼睛剔透而明亮,泛着鲜活而生动的神采。

……余晓晓不觉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对方柔软的面颊。

向舒怀于是转过脸来,也安静地望着她。

——而余晓晓的手指在两人发上流连许久,仔细地、慢慢地梳理着。

然后,她将两人的头发轻轻缠绕在一起,编成一个松松的结。

向舒怀只是注视着她的手指,认真而出神。

她们谁也没有讲话。

空阔的、饰满了秋日鲜花的露台里,在高大绿植的遮掩后,她们仿佛与玻璃里头繁华的觥光鬓影彻底地隔绝开来,只是处在另一个与暗色天空交界的安静的小世界。

只有她们两个,肩挨着肩、头靠着头,时间仿佛也为她们而停止了无情的流逝。夕阳不再下落、美酒不再从瓶口跌入杯中、细细的花蕊不再因为微风的吹拂而轻颤。她们没有牵手,长发却交织成同一道静谧地流溢的河流。

大概是工作还是太累了,向舒怀倚着她的肩膀,已经困倦地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