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夜洒星
她跑到画室另一头去大衣柜里翻了好一会儿,很快又抱着一件白色的衣衫跑回来。只有点忐忑地将怀里的衣服捧给面前的人。
“大冰块,”alpha女孩说着,神情很期待,“你可以换这个吗?是条长裙,袖子也是长的,只有我穿过一次,已经洗干净了。我想画这条……”
……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向舒怀实在无法说出不要来。
于是,她抱着衣服去外头的房间里换,余晓晓则在画室里头收拾画材。
衣服倒确实像余晓晓说的那样,是条浅白色的真丝长裙,古希腊风格的服饰。而柔软的浅白色布料自然下垂着、褶皱搭在手臂上,刚好能够掩饰住她瘦得过分的手臂,几乎不需要将身体坦露在外。
唯独材质却格外的薄,虽然不十分贴身,却很轻易便能透过薄薄的丝绸,看到她苍白肌肤的颜色。
还有,就是……
向舒怀有些为难地抱着手臂,因为胸前背后不适应的空荡感而踟蹰了许久,才终于说服自己。
她用力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再垂下手臂、舒展肩颈、尽可能表现得更自然些,然后才踏入了画室。
闻声,余晓晓就画板后面探出头来看她。
看到换号了长裙的向舒怀,她“呜哇”了一声,满眼惊艳。
“大冰块,”alpha女孩的声音放得轻了,像是怕惊到了她,“真的好合适……”
她眼巴巴地望着向舒怀,“我可以帮你弄一下头发吗?”
向舒怀便点点头,看看四周的空间:“……我坐那张高脚椅吗?”
“不啊。”余晓晓摇了摇头,拉长了声音“嗯——”地环视了周围的空间一会儿,才终于决定,“啊,你坐这里吧!”
她动作飞快,几步将一个小沙发推到空地中央,引着向舒怀挨着一侧坐下了,然后蹲到一边给她弄头发。
……她们之间靠得实在有些近了。
穿着陌生而清凉的长裙、肌肤格外清晰地感受到空气的流动,让向舒怀靠在沙发里,身体仍有些僵硬。
尤其余晓晓蹲跪着在沙发旁、微微向前倾身,只是专注地用手梳理着她的长发,又松松挽起发一缕,将发丝慢慢辫起来,而吐息轻轻喷洒在她的颈间。
安静下来时,那双认真地轻敛的浅色眼眸几乎显得有些陌生。
向舒怀出神地注视着alpha女孩那双漂亮的琥珀眼睛许久,直到余晓晓动动身体、靠得更近了些,她才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视线又立刻下移、不安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余晓晓有些困惑地停住了。
她向后挪了挪,让向舒怀不必向后躲得太难受:“怎么啦,大冰块?”
“……那个。”向舒怀揪了揪垂下的衣摆,小声说出,“内衣……”
……这条裙子不方便穿内衣。
布料本就轻薄,她今天穿的内衣又是深色的,颜色一下子就会透出去,更别说一定会露出来的肩带了。向舒怀起初试着弄了几遍,那横过胸前的深色内衣怎么看怎么都显得格外的刺眼。
所以,她现在是真空的,上半身什么也没有再穿。
尽管衣裙自然垂落的褶皱大概能够遮住前胸的位置,向舒怀还是忍不住绷紧了身体,因为这古怪的暴露感而迟迟无法放松下来。
还有、就是因为太近了。
……余晓晓靠得太近了。
对方身体靠近的热度辐射在肌肤上,这让她愈发地紧张,身体也感到格外的奇怪。
向舒怀攥着自己衣摆的手紧了又松,强行收回视线,试图让自己的神情平静如常,“啊,没什么……”
——她却看到余晓晓愣愣地蹲在那,在视线与她相撞的瞬间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脸“腾”地红到了耳尖。
“啊、啊……对不起!”alpha女孩慌慌张张移开视线,向后跳开,“我、我没看到,什么也没有……”
……话被她这样一说,一下子显得更怪了。
而余晓晓这么慌张得同手同脚地帮她最后整理了几下长发,便立刻跑回画板后面,自己也躲起来不出声了。从向舒怀的角度,刚好看得到她露出的半个通红的耳朵。
因此,尽管自己也格外害羞又别扭,向舒怀还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她想,笨蛋余晓晓。
余晓晓挺像是一台系统不太良好的笔记本电脑的,升温快、散热慢,这么一直过了许久,直到她已经拿起铅笔、浅浅打起了草稿来,那只露在外面的耳尖还是红红的,可爱得要命。
“大冰块,”她边打着草稿,嘴巴一边还不忘动着,“我好久没碰过水彩啦,也不知道会画成什么样子……其实一开始,我是想把你的头发编起来的,像阿尔忒弥斯那样,刚好也是那种风格的裙子……”
“狩猎女神。”向舒怀轻声说,“我吗?”
“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像。感觉不合适。”alpha女孩就说,“所以我改主意啦。反正,等我画完,你也就知道啦。”
她看向舒怀斜斜地倚在沙发里、胳膊撑着身体,姿势仍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干脆让她找个舒服的姿势侧躺。
向舒怀有点不安:“……我换姿势没问题吗?”
“当然啦。”alpha女孩就自信满满地应声,“我就是看个轮廓嘛,当然还有氛围。光影我闭着眼睛都能画。”
“……嗯。”向舒怀这才应声,“好。”
虽然应了,她却仍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双眼睛安安静静地发着呆。
等到余晓晓打完了底稿,淡淡铺过了肌肤底色之后,一抬头,才发觉自己的模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歪倒在柔软的长沙发里、闭着眼睛完全睡着了。
她头枕在柔软的扶手里,脸颊微微陷下一小块,手臂自然而然地垂落在身前,柔软的布料微微勾勒出身体,浅白的真丝布料下透出苍白的肌肤颜色来。
而那头深黑的、略有些凌乱的柔软长发失去了原本在外时的一丝不苟和完美,只是微微垂下来,未绑紧的发辫从尾端撒开来、落在肩颈与耳旁,遮住了额上已经结痂的浅浅伤口。
只有一缕柔软的黑发毫无防备地落在嘴唇边,随着呼吸而轻轻地起伏,显得她也稚嫩而柔软。
眼前这样的向舒怀,让余晓晓不觉也放轻了呼吸,只怕自己的呼吸再重一点,就会将人打碎了。
是月亮,但是比月亮更柔软、更湿淋淋的,带着一点点天真,通红的耳尖像是草莓一样清甜。
月亮是捉不住的,永远冷漠、永远遥远,但向舒怀不是的。
……余晓晓怔怔地望了这仿佛应该出现在油画中的图景好一会儿,甚至连拿手机拍照来画都忘了,最终也只是静静地站起身,然后走过去。
不是阿尔忒弥斯,不是月神。
她在向舒怀身前蹲下去,视线怔忡地落在那柔软的嘴唇上。
她们之前是吻过的。两次。
——她是宁芙。
水中的精灵,纯洁、剔透、脆弱,声音如同潺潺的山间泉水,仿佛是透明般一尘不染。
那长发如同美丽的水藻,散落在苍白的肌肤与浅薄丝绸之间。
余晓晓屏住呼吸。
她记得,向舒怀的唇很凉,薄薄的、又格外柔软……
……她俯下了身。
第58章
山泉水的精灵、脆弱透明的少女,阿尔忒弥斯陪伴在身边的姊妹。
……余晓晓出神地微微俯下身。
她注视了浅眠中的少女,屏住了呼吸许久。
向舒怀却只浑然不觉地安睡,嘴唇毫无防备地微微张开,一缕长发落在唇边,被呼吸微微吹拂而起、又轻轻落下,嘴唇泛着些许桃子色的淡淡粉红。
而白裙柔软,旖旎地覆盖着她消瘦的身体,只露出一截纤细而毫无血色的手腕,如同脆弱的冰雪一般。让人不由得好担心好担心——会不会稍微只用一点力气,就会不小心将她碰碎掉了?
余晓晓于是也放轻了呼吸,迟迟不敢再动。
……她感觉得到向舒怀浅浅的吐息,洒在她的脸颊边,带着股薄荷叶的疏冷与清香气息,与她的信息素气味好像。
被拂过的位置霎时间烧了起来。
心跳声在胸腔里撞响,牵连得几乎血液也在发烫。而向舒怀的脸颊白得太晃眼了,又泛着淡淡的甜蜜颜色……
扑通、扑通、扑通。
余晓晓听到自己心底里的声音。
想要保护她。
想要靠近她。
也、想要……什么?
占有。
那个埋藏在骨血深处的欲望在鸣响着这样的字眼。占有她。
拥抱、掠夺、彻底占有你的omega……
灼热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乎把余晓晓吓了一跳,她不敢再拖下去了,怕自己想到什么更糟糕的念头。
最终,她的嘴唇也只轻轻地吻上了那苍白透明的脸颊,稍稍停留片刻、然后离开。
——小小的“啵”的一声。
那声音让余晓晓过电似的抬起头,霎时间红了脸,心跳得飞快。
她伸出手,只轻轻将向舒怀那缕垂落下来的长发捞起、梳理在耳后,便匆匆起了身,逃跑似的躲回了画板之后。余晓晓不敢碰颜料未干的画纸,只能自己抱着头兀自害羞,脸红得快要熟透了。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脸颊那微凉的柔软触感。
有点像是麻薯的口感,只有一点点甜,和一点点向舒怀信息素的清冷气味。
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地回想刚刚吻到的脸颊的触感时,余晓晓脸红得快简直要从耳朵里面向外冒热腾腾的蒸汽。
然而她抱着脑袋,却止不住地想起那双淡粉色的、微微张开的嘴唇。
……她真的很想亲一下,想尝一尝那点粉红色的味道。
但是还不行。
虽、虽然她们之前也曾经吻过了……两次,但这毕竟是她们交往之后,即将发生的第一个真正的亲吻。
余晓晓想要更正式、更隆重些。
至少……至少应该排在牵手之后,发生在两个人约会的时候,也许是在游乐园的摩天轮、烟花下的长椅、或者教堂。总之,一定应该有某个仪式,她会对向舒怀发问,而向舒怀轻轻点点头,然后再很郑重地发生。
毕竟这将会是她们第一个正式的吻。
所以,不可以这样随便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