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池青
她手机里有很多照片,都是她旅游时候拍摄的,她想分享给姐姐,想说你看看我拍得怎么样,好不好,我是不是个优秀的摄影师。
她想说这里的风景真好,不知道你愿不愿也来看看。
她想说好想与你看过一样的风景,走过相同的山水。
她想说我这边下雨了,你那边呢,是阳光明媚还是大雨倾盆。
她想说我准备收拾行李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好想家。
而她最想说的是,我好想再看看你。
是的,岑鸣蝉想跟二十八岁的自己再开一次视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自从在她脑海里闪过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推动着她。
或许是上一次太匆忙,她只短短地看了对方几眼。
岑鸣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想不开。
她努力压下心里这个念头,她不能开口提视频的事,她还不要跟她和好。
岑鸣蝉最终还是把那支钢笔收进了行李箱。
她想,一定是这支钢笔对她来说太贵了。
所以她才不舍得随便送人。
第115章 倦鸟
岑鸣蝉终于回到了家里。
她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直到回到家中才明白什么叫倦鸟归巢,她的身心放松下来,她想去好好睡一觉。
在她睡前,母亲问她醒来后还要不要喝粥,上次见她喜欢海鲜粥,这次知道她放假要回家里,母亲早早备好了材料。
岑鸣蝉一怔,她难免地想起来了姐姐。
上一次回家的时候,她和姐姐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她们连麦打游戏,而她本着多了解一下姐姐的想法,跟母亲撒娇说要喝鲜虾生蚝粥。
她之前向来喜欢喝甜粥的。
如今她再次回到家里,毫不知情的母亲问着她要不要再为她煮粥,岑鸣蝉的心头五味杂陈。
她怏怏地说道:“太麻烦了妈妈,别弄了。”
等她躺回到床上,点开微信发现姐姐依旧没有发来消息,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对方却依旧连个早安都没有讲,岑鸣蝉有些恼怒起来。
就算她们在冷战,就算她现在对姐姐看起来冷漠,但是姐姐怎么可以不跟她说早安呢,她明知道自己还没原谅她,她就这个认错的态度嘛!
不说就不说!
岑鸣蝉也赌气起来。
那我也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她气冲冲地退出微信的账号登录,眼不见为净,我今天一天都不要理你了,我今天一天都不会再上号了!
她这觉睡得很沉很香,母亲知道她赶路辛苦也没有喊她起床,只静静地等着她。
等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手机来看看姐姐有没有发来消息。睡前的豪言壮语是睡前说的,现在已经醒过来,自然不算数了。
她又重新登陆上了微信,发现姐姐在她睡着的期间,给她发两条消息了。
【发烧了】
【昏昏沉沉的】
岑鸣蝉心里一沉。
【吃过药了没有?】
【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
枕边的铃声有些吵闹,原本就烧得难受的岑鸣蝉不由蹙起眉来。
她摸过手机来一看,是十九岁的自己发来的消息。
【吃过退烧药了】
岑鸣蝉也不知道怎么就感冒了,都说夏日容易中暑,偏偏她却发起烧来。
好热。
她像是被送进盛有热汤的锅里一般,连盖着的薄被都像是锅盖般,要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焖熟。
身体上的不适带来的是内心精神的脆弱。
一想到十九岁的自己此刻在家里见到了爸爸妈妈,而她却在H城生着病,连退烧药都是找外卖小哥送来的,她就有些难受。
难受。
哪里都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她讨厌冷战,讨厌她们的关系像是杯中的水逐渐降温,她讨厌自己由于冷战而产生的戒断反应,讨厌自己这几天时常做梦梦到对方。
有时是好梦,她说姐姐我们和好吧,有时是坏梦,她说姐姐我不要你了。
但不管是好梦与坏梦,岑鸣蝉醒来时都觉得怅然无措与痛苦。好梦没有发生,坏梦终究会到来。
但是偏偏她又做不到狠心,与十九岁的自己彻底一刀两断,就只能任由那名为感情的磨盘去碾着她的血肉。
能和十九岁的自己多讲句话都是痛快的,但是收到回复时,对方态度上的前后对比又实在明显,让她很难承受这种落差。
她反反复复,备受煎熬。
她很想说你要不就恨我吧,你将我删掉,惩罚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我也就能死心了。这也好过给我零星一点希望,让我扒拉着这点甜头不肯松手。
她想说你当我刚刚没说,有点甜头也是挺好的,我能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不能失去你的。
她想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能不能告诉我,你真的要跟我做朋友吗,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了吗?
她想说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最起码你现在谁也不喜欢,我还不用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
她想说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心疼我呢,有没有哪怕一秒想过我,骗你是我不对,但我现在确实好难过。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她想维持着最后一点成年人的体面。能有现在做朋友的局面,她已经知足。
她再多的不甘心,再多的痛苦都咽在肚子里,但是她现在生病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像是海底被关押多年趁着她虚弱就兴风作浪的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她眨了眨眼。
【想哭】
她有点想家了,尽管那个家里没有了爸爸妈妈。
她也有些想爸爸妈妈了,她好想再见见他们。
*
【想哭】
这两个字看起来是那样简简单单与平平淡淡,但是却勾住了岑鸣蝉内心最柔软脆弱的地方。
上一次姐姐生病发烧时,说的是【要你陪我】。
姐姐是个很体面的人,她这些天发来的消息都刻意保持着普通朋友之间的口吻,从来没有过度的亲昵的语气,但是岑鸣蝉偶尔也会恼怒于她的疏远与克制。
要是换作她,她惹姐姐生气了,她肯定像牛皮糖一样黏上去,撒泼打滚卖萌痴缠通通用一遍,直到姐姐原谅她为止。
但是姐姐没有,姐姐选择尊重她的决定,就那样疏离地发着早安晚安,我在哪里,风景很好这种话,仿佛她们之间一直是这样平淡的朋友关系。
骤然退到朋友的关系,姐姐就没有不习惯吗?岑鸣蝉还是觉得恼怒,难道不适应的只有她吗?难道睡不好吃不下的只有她吗?凭什么只有她不好过?
如今姐姐生病了,却依旧这样克制。
她为什么不要我陪?为什么不让听我讲故事哄她睡觉了?我又不是狠心的人,她不是我吗,她不知道我就是嘴硬心软的性格吗?
生病的人有权利撒娇,这是母亲说过的话,她不记得了吗?
当初她喝药觉得苦,就撒娇跟母亲要糖吃。每次去医院打吊瓶出来,母亲也会给她买零食,告诉她等她病好了再吃。
她撒娇啊,她为什么不撒娇?
岑鸣蝉有些愤懑,但随即她就意识到,姐姐所处的环境与她不一样。
除了冉眉冬,姐姐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撒娇的人了。
尤其是现在她自己在H城,她无法抱怨药苦,因为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更不会有人给她买糖吃。姐姐也没办法撒娇要自己陪,因为她们还在冷战,她说了要做朋友。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撒娇也有人买单的。
岑鸣蝉神色变得黯然起来。
面对这样的自己,她怎么可能不心软呢?岑鸣蝉啊岑鸣蝉,你也太没有出息了,你怎么这么快就要低头了。
岑鸣蝉一咬牙,她告诉自己。
姐姐现在是病人,她现在哄一哄姐姐是因为她有同情心,才不是因为她想和好。
【姐姐,你难不难受,要不要听我给你讲故事?】
*
岑鸣蝉此刻坐在床上,她被铃声吵醒,口渴得厉害,好在昨晚她在床头柜上放了几瓶水,这才不用下床去取水喝。
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涌进她的身体,岑鸣蝉觉得舒服极了,她将盛水的玻璃瓶拿来敷她滚烫的脸颊。
一旁手机又响了起来。
【姐姐,你难不难受,要不要听我给你讲故事?】
听故事是母亲为她留下的习惯。
她上幼儿园的时候曾经因为一个小手术住过院,母亲陪着她。
母亲知道她做完手术,伤口处很痛,就买来很多童话书,给她讲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哭,免得牵动伤口。
经常是母亲讲着讲着,就把她哄睡着了。
她小时候也容易生病发烧,母亲虽然在外经商,也时不时会回来陪她。她一生病就是一周半月的,吊瓶经常是两三瓶地打,她躺在床上又不能乱动,实在很无聊,母亲就会给她讲那些她早就背过的童话故事。
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在唱摇篮曲一样,经常能将她哄睡。等她再睡醒,就是护士姐姐为她拔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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