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池青
回到寝室的岑鸣蝉开始收拾行李,明天她要和母亲返回学校,开始办理退学手续。
她不知道母亲是怎么说服那固执又迂腐的父亲的,她猜测母亲会因此和父亲大吵一架,甚至可能会被自己和父亲气哭。
再想到母亲今天从头到尾没有过一句指责与埋怨,只是温柔地在她的倔强与任性买单,岑鸣蝉的心里宛如刀割般难受。
她想起姐姐昨晚与她说过的话。
【赢下来,赢给你的妈妈看】
岑鸣蝉暗暗发誓,一定要打出来成绩,不能给母亲丢人。
以后要是打入决赛,到时候她就邀请母亲来观赛,她要让母亲在观众席上亲眼看到自己是如何拿下冠军奖杯的。
岑鸣蝉此时豪情万丈。
在《盛世》这款游戏里,她要做全国第一,要当冠军!
她正脑补着夺冠时那风头无两的场景,忽然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幻想。
她点开一看,是姐姐发来了消息。
【爱哭鬼,想妈妈了就抱一抱她,告诉她你很想她】
岑鸣蝉回复道。
【我才不是爱哭鬼,姐姐你以后只能喊我宝宝!】
【你就喊过我一次宝宝,哭哭】
【我的合同已经签好了,我也是职业选手啦】
【姐姐,刚刚送妈妈离开基地的时候,我和妈妈在基地前拍了一张照片喔】
【偷偷告诉你,我妈妈特别漂亮,我上高中时候家长开会,同学都觉得她是我的姐姐】
【看——我妈妈漂亮吧!】
说完,她把合照发送了过去。
*
岑鸣蝉生病了,病得不重,只是换季时常见的感冒与发烧。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在外卖软件上点了份粥,送来之后勉强吃了几口,就服药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现在。
十八岁的自己不停地发来消息,最后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岑鸣蝉点开照片。
CL基地门前,树木青翠欲滴,脚下是零落的花瓣。十八岁的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身穿白色卫衣、黑色长裤与白鞋,显得青春、充满活力且朝气蓬勃。
而母亲身穿卡其色风衣与白色连衣裙,眉目间透着温婉娴雅又成熟的气息,言笑晏晏。
岁月怜惜她美丽的母亲,在她脸上没舍得留下太多痕迹,也难怪高中时同学总会感叹她母亲是如此年轻漂亮。
这些年,她与母亲的合照并不算多。基本都是在一些重要场合,比如说她大学报道那天,母亲与她在学校门口合影。
再比如说她毕业那天,母亲依旧是与她在学校门口合影,并将四年前开学的照片做对比。
等她工作,她和母亲的合影便只有在她生日那天了。
她年轻时拍山拍水,拍夕阳落下时那美丽的天空,拍枝头绽开的花,拍墙角孤零零的草,拍奇形怪状的云,唯独没有把镜头对准朝夕相对的家里人。
到后来失去了,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怜惜眼前人。
她看着这张照片选择保存下来,随后从网站上找了家能够发顺丰的店。
她要把这个照片洗出来装进相框里,摆放在书桌前。
十八岁的自己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自己没有走过的路,成为了职业选手。
岑鸣蝉一条条地回复道。
【好,以后不喊你爱哭鬼了】
【不许哭哭】
【喊宝宝可以,心情好了就喊】
【妈妈很漂亮】
十八岁的自己并不对天南海北的网友设防,岑鸣蝉觉得这一点很不好。尤其是她即将成为职业选手,大大小小的事都可能引起舆论风波。
【以后不要给网友发照片,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是可以给我发,因为我不会害你】
对于以上两点,她很快收到了答复。
【知道啦姐姐,我以后不会在空间什么的发自拍啦,也不会私聊发给别人的】
【姐姐,我感觉有人想吃独食喔~】
吃独食?
岑鸣蝉想了想,这么说倒也没问题,她确实希望对方只与自己保持着这么紧密的联系。
于是她坦然承认。
【我的确想吃独食】
*
岑鸣蝉其实也不知道她和姐姐的感情怎么定义,大概算是暧昧阶段。
从那天她撒娇让姐姐喊她宝宝,姐姐确实开始换了称呼,看起来心情好时就会喊她宝宝。
这让岑鸣蝉觉得距离吃到那根胡萝卜又近了一步。
她回到学校的消息并没有告诉很多人,她在大学的生活仅仅半年,与大部分同学关系实在一般。
因此在她办好手续的前一天,她请了几位舍友吃饭。相逢一场,讲究个有始有终。
散席时,与她关系最好的沈欢搂着她脖子不放,哭哭啼啼说不想她退学,不想和她分开,不要她走。
岑鸣蝉无奈地抱着沈欢,哄道:“我今晚还在宿舍住呢,我不走。”
又安慰了好一会,沈欢才止住哭泣。
第二天,母亲为她办理最后的手续,而她负责收拾行李。
岑鸣蝉把没启封的日用品还有衣架台灯这种小物品,纷纷送给了沈欢。先前她囤在宿舍的零食则是分给了沈欢及几位舍友。
等她要处理大学教材书时,岑鸣蝉忽然有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
寒窗苦读十余载,如今她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短短半年,就要退学。这些教材书,上课时未必珍惜,但是当她要真的处理时,她还是产生了些难舍的情绪。
母亲则劝她留下当做纪念,到时候会帮她收在家里。
同样留作纪念的,还有那个专门为辩论赛而买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她的辩论稿。
岑鸣蝉在辩论社群里留下有缘山水再相逢的话后便退出群聊,与之一起的,还有宿舍群聊。
这倒不是因为她冷血无情,而是半年的光阴在人生长河里始终太短,今日她离开时依依不舍,但是明日就会有新的舍友搬进宿舍,与她们朝夕相处。
她终归要走的路与几位舍友不同,以后估计也很难有共同语言了。
岑鸣蝉收拾好行李,与母亲最后一次漫步在校园里。
她为母亲讲着这半年来发生在每一处的趣事。
她抱怨着老食堂的饭菜难吃,称赞着新食堂好吃的流沙包,诉说着与沈欢匆匆忙忙去上课的故事。
在行政楼,她参加过辩论赛,在文学楼的二楼,有她最常用的上课教室。
而艺术系楼前的空地,是中文系跑早操的地方,她说,妈妈,我真的很讨厌跑早操。
然后她指着远处的建筑说,那里是报告厅,她打辩论赛决赛的地方。
那里是篮球场,她们体育课在那里练过太极拳。
她讲得很多很碎,关于大学记忆真的很少很少,大部分时间她就是在上课与打游戏。唯一能拿出来讲的,就是她在辩论赛上如何舌战群雄。
母亲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
傍晚的夕阳很美,余晖洒在校园里。来往行人各自奔忙着。
她牵着母亲的手,她们走得很慢很慢。
岑鸣蝉望着文学楼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再见,我的大学——
第46章 病中
岑鸣蝉仍在发烧。
吃过药了仍是无济于事。
她只能强打起来精神打车前往附近最大的诊所。那家诊所是父亲同学的父亲所开设的。她小时候生病,常去的便是这家。如今经过数十年的经营,诊所规模已经越来越大。
最终她躺在诊所的床上接受静脉输液。
岑鸣蝉脑袋昏昏沉沉,看着一滴一滴药液落下,逐渐起了睡意。
梦里她来到了CL的基地前,与母亲并肩而立,亲昵地靠在一起。
她举起手机,笑着拍下了这个场景。她刚要把拍好的照片给母亲看,她就醒了过来。
望着诊所白色的天花板,岑鸣蝉有些怅然。
或许是先前十八岁的自己把这件事讲得太过详细,才会让她梦到这样的场景。又或者她实在想念母亲。
她回过神来,发现输液瓶中的药液一点不剩,软管中的药液也已经不多,不由庆幸醒来的时间刚刚好。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一旁有位好心的阿姨帮她喊来护士,护士为她拔下注射针,并提醒她按住棉签。
护士蹙着眉问道:“家里人没陪你来?”
岑鸣蝉看看周围,笑得有些酸涩:“没跟他们讲。”
护士看了看她,劝道:“下次最好让家里人陪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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