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蛋挞鲨
酆理抬眼,她这人眼尾上翘,是像亲妈的,只不过照
片里她亲妈上翘的是风情,她上翘的是白眼,加上这么大高个和紧实感,总觉得下一秒要打人。
“我只有一个妹妹。”
酆理笑了一声,把筷子一摔,“吃饱了,我晚自习去。”
她站起来,凳子跟地板发出尖利的声音,她就这么下了楼,半点面子不给。
老李尴尬地笑了笑,“我这大女儿就是这么……”
“没事,我理解,姐妹感情好。”
江梅花说,她那张小脸其实也有点难绷住,到底有点好面子。
“嗨老李的这个女儿长得是俊俏,脾气大也正常,小姑娘嘛……”
陈糯心想:小姑娘个屁酆理都快二十了,而且长得像大我十岁的。
“孩子刚开始也不熟,都这样,过两天就亲亲热热了……”
铜花阿姨讲话带着方言,陈糯被亲亲热热俩字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顿时觉得碗里的牛肉也不香了。
话题又转到了婚礼当天的致辞上。
其实这种二婚很少有人大费周章,基本就是朋友聚在一起。
谁要交两次份子钱的。
但是对于未婚先孕又被辜负的江梅花来说,领证另外说,婚纱是少女时期的梦,红的那种也行。
老李也就办了。
所以陈糯觉得老李挺好。
晚饭吃完一群大人在包喜糖,省点钱,喜糖是网上买的,加上礼盒,成本也不高,比外包给一条龙服务的便宜。
过日子从精打细算开始,陈糯沉默地坐在角落,偶尔老李会问她几个问题,她也回答得滴水不漏。
江梅花的出租屋都退房了,今晚她也要住在这里。
这种年纪的结婚没那么多讲究,就是摆个酒,也没什么接新娘的流程。
好像做个妈,少女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陈糯包喜糖的时候听江梅花玩笑似地说自己好像没有体验过被家人送亲的感觉,三朵花阿姨八点多就走了。
所以就剩老李江梅花和陈糯。
老李说:“那你现在有蜜蜜了。”
陈糯抬眼,“妈那我送你上婚车。”
老李想了想:“要不前一晚我开个宾馆,就当去那接你了?”
江梅花觉得不好意思,她垂眼的时候其实还能瞥见少女时期的羞涩,“李哥,我不能这样的,太费钱了……”
老李
这五大三粗的倒是细心:“这有什么的,反正你要做我老婆了。”
陈糯觉得老李真正想说的可能当着她的面不好说。
她觉得自己还是上楼比较好,刚站起,就看到背着个斜挎包站楼梯口理。
九点多了,晚自习也下课了。
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那边光线不亮,她身形高挑,影子投下,一时间分辨不出她的神色好坏。
“那我是不是多余了?”
酆理的声音偏中性,但也能听出是个女的。
这句话把一室的氛围都给打破了,江梅花抬头,慌慌张张地像是被捉奸。
陈糯觉得江梅花怕酆理简直是肉眼可见。
老李一副头疼的样子。
酆理又笑了:“开个玩笑啦老爸,您俩继续,我和邱蜜一起上楼算烟。”
她回来的时候还去买烟了,酒桌上要发的。
陈糯注意到她的包鼓鼓囊囊的。
酆理的眼神没办法忽视,陈糯只好和她前后上了楼。
酆理打开房门,把自己包里的烟倒在桌上,包里还有别的东西,也一起倒了出来。
陈糯瞥了一眼,眉心一跳。
那特么不是我的手机?
6、第六颗星星
这个瞬间陈糯其实特想冲上去拿手机。
但是酆理迅速捡起来扔进了包里,也没给陈糯任何反应的时间。
“过来吧。”
凳子一拉,哐当一声,桌上的条烟摆开,酆理把自己外套的拉链开了,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长袖,领子开的很低,灯下简直让陈糯瞎眼。
这到底怎么长的。
她一脸麻木地坐了过去。
酆理估计是开车回来的,她家车那么多,上学的时候偶尔骑自行车偶尔开摩托车,摩托也不是她社交软件那辆战车。
学校的教导主任是个嘴巴很烦的男人,酆理估计怕自己被烦死,还是骑自行车多。
她随手捋了一下头发,“来吧蜜蜜。”
这话恶心得陈糯要把饭吐出来。
“六桌人吧,二婚,一桌算十二个人,你看看够不够。”
酆理打了个哈欠,转身说:“我去洗个澡。”
陈糯无语了,这种事需要我来做吗,你特么十二乘六不会算啊?
但转念一想酆理去洗澡她就可以拿自己的手机看看了。
登不上去的感觉特挠心。
她还想知道周枫想有没有发点什么给她呢。
酆理拿了衣服就走,倒是没再搭理她。
陈糯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三楼的俩房间都不大,十来平,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的墙估计再刷过,酆理的房间是蓝色的。
看着就贼冷,墙上贴着不少海报,人的和摩托车的。
桌上乱七八糟,爽肤水乳液啥的,抽屉还开了一半,里面还有些粉底和刷子。
陈糯在心里哇哦一声,这懒人还化妆。
不过转眼一想也是,酆理岁数比她大,还是混混头子,校外总是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一起。
陈糯之前在市里围观摩托车小型比赛的时候碰见过酆理,那会也不过两个人不过是在学校见到,互相不认识的程度。
酆理刚开结束,抱着头盔,那头长发乱七八糟,偏偏不影响她的颜值,陈糯到现在都觉得是口红加持。
吃小孩色,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桌上还有相框,估计是自拍洗出来的,李菟这小妞也爱俏,穿着日本女孩的校服搂着酆理。
一个是
清纯至极,一个是野蛮至极,酆理那皮衣全是铆钉,堪称非主流经典。
陈糯听到了卫生间的水声,目光落到酆理扔在床上的包,伸手去掏。
她死得那么惨,手机为什么还健在?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收尸的?周枫想吗?钱果然吗?
会不会吓到他们。
现在的丧葬一条龙如此成熟,钱又是谁出的啊。
她其实很好奇,死的疼其实还烙印在陈糯的灵魂上,导致她睡眠不太好,看上去面色更不好,活像个被虐待的小孩。
那个手机被她掏了出来,换了个手机壳,但是陈糯还是能看出是她的,哪怕屏幕都换了。
可是……尼玛的酆理有毒吧把我密码都换了。
她试了好几分钟,只能看着自己熟悉的锁屏,还是周枫想给她发的消息——
一句晚安就让她少女心四起。
酆理到底图什么啊,陈糯试了半天不敢再试,怕最后锁了。
这个房间很小,地上还有一些器械,酆理这个爱锻炼身体的,比那帮举铁的都厉害。
陈糯把烟摆好,出去喊:“我回我房间了。”
卫生间开着浴霸,光芒从门缝里钻出来,陈糯觉得热气也冒了出来,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酆理哦了一声。
陈糯嗤了一声,真特么拽。
她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其实也没多少东西,邱蜜的东西。
而她作为陈糯的东西,四分五裂,连朋友都不能找了。
酆理洗完澡敲了敲陈糯的门,“那热水器有时候点不起来,要是出的冷水,你多开几次。”
陈糯换上了睡衣,相当中规中矩的那种,邱蜜今年十七,其实也留过级,成绩烂得一批,不出意料也是厂妹的料。
又瘦又矮,只能抬头看酆理。
酆理身上还带着热气和水汽,那老长的头发被湿漉漉得垂着,还在心不在焉地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