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忆99
“什么嘛!”张筱退开,气鼓鼓的,“璇姐你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生气了?”楼以璇忍住了捏她脸的冲动,又看了看静静站立一边的林见鹿,把两瓶润喉糖都掏出来,“咯,请你们吃糖,一人一瓶。”
“哼”了声,张筱可不跟她客气,直接把两瓶都接过来,看看瓶身后,把其中一瓶递给林见鹿:“有你喜欢的桃子味。”
“谢谢楼老师。”林见鹿边接边道了谢。
张筱把自己这瓶揣兜里,又摸出另一样物件,是个锦囊。
她扯了扯松紧带,递向楼以璇:“我跟林见鹿是刚去敲了办公室的门,你没在,所以专程来教室等你的。这个是我们两个寒假去拜佛求学业,顺带也帮你求的姻缘。大师开了光,很灵的,保你心想事成。”
楼以璇拿着重量并不算重、但分量极重的锦囊,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一条手串。
“这,楼老师,这其实是我们自己在大殿里挑选的很普通的香樟籽串成的手串,法师说,心诚则灵,我们……”
手串寻常,只值几十块,林见鹿有一些些的不好意思,坦诚相告。
“不普通,纹路很漂亮,天然的艺术品。”
楼以璇鼻子有些酸,取出戴在了右手手腕上,展示给她们看,“我很喜欢,谢谢我的两个小宝贝。”
过去的这半年,怎会毫无收获呢?
友情,师生情。
收获满满,满载而归。
见她梨涡浅笑,林见鹿和张筱也开心地笑起来。
她们俩也串了相同的手串,只不过都好好保存在宿舍的柜子里,在学校不方便戴。
张筱忽然收敛了笑:“璇姐,林老师在外面,没注意到她来多久了。”
美术教室是透光玻璃墙,里面可见外面,外面可见里面。
楼以璇回头望了眼,一边查看手机是否有林慧颜的未读消息,一边往外走:“你们俩赶紧去吃饭,吃了乖乖睡午觉,下午不准打瞌睡。”
“哦!那下午见,璇姐!”
张筱拉着林见鹿从远离班主任的那扇门跑出去。
寒假期间她又写了两篇“意会cp”的同人文,并且尺度之大,还引起了楼1林1之争。
这俩凑一块儿,她心里慌得跟见鬼似的。
真怕哪天自己写的小作文被正主发现,那她小命难保啊。
但好刺激。
楼以璇停在林慧颜面前,神态随和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林老师。”
手机里没有未读消息,所以她并不知对方来意。
“很久吗?”
“一个月,挺久的。”
楼以璇的外套是一件珍珠白的毛茸茸拉链连帽衫,走了十多分钟路,又给她走热了。
她将拉链拉开,低着头问:“林老师是路过,还是找我有事?”
无论她穿得再多再臃肿,在林慧颜眼里,她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单薄,像早春里迫不及待展开的花。
又在一阵春风里,摇摇欲坠。
“为什么把卡注销了?”林慧颜问的,是那张她专为楼以璇开的教师卡。
“那本就不是我该拥有的权限,落下把柄不好。”
楼以璇上午便去信息技术中心注销了教师卡,怕林慧颜再动用职权擅自往里头充钱。
再说……
“刘老师另外又申请了两张卡,美术老师一人一卡,每人每月餐补200,足够。”
注销的卡里剩余部分钱,她去超市买了几箱矿泉水屯着,后勤部同事帮忙给送上楼的,这点小事她也没想跟林慧颜报备。
“我看过九班课表,林老师今天上午的课是最后两节……”
“没胃口。”
“……”楼以璇刚欲辞别的话被堵了回去,温煦春光涌进她焦灼的眸子里,如火焰一般晃了她的眼。
又消融在林慧颜的注视下。
林慧颜的眼睛是她邂逅过的,最令她无力招架的一双。
有着波光粼粼映晚星的魔力与魅力。
一望进去,万里飞雪骤停。
冰川转瞬融化,东风徐徐,吹落她唇畔的春樱。
可那眉间的巍巍高山,眸中的湛湛流萤,却是她一生迢遥难渡的劫。
于是,那朵春樱化作了被高高卷起又重重跌坠的浪花,霎那间隐没于一片汪洋之中。
“林老师,您这样看着我,让我挺害怕的。”
楼以璇说起了笑。
笑窝依旧,林慧颜却在她眼中看不到半点为她而燃的星火。
“害怕?”
“是啊,感觉下一秒又要挨训。”楼以璇抓着帽沿,缩缩脖子,“您自带的威严有多吓人,您不会心里没数吧?”
“……”她有数,当然有数。
可她何时用自己的威严吓过楼以璇。楼以璇又何时惧怕过她的威严。
她在楼以璇这里,早就没有威严了。
“学生的美术寒假作业,我能看一下吗?若有敷衍了事的,我也好给他们提个醒。”
“……”
“不能,还是不便?”
“你是班主任,有什么不能看的。走吧,去办公室。”
林慧颜找的借口,真是越来越烂了。
楼以璇倒不信她会把没认真画画的学生单独拎出来训一顿,那样打的是美术老师的脸,学生记仇也是记在美术老师头上。
估摸着林慧颜是还有话要跟她谈吧,希望是公事,也只希望是公事。
楼以璇刷卡推开门,欠身相邀:“林老师先请。”
林慧颜没和她计较谁先进门的问题,抬脚走进去,却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办公桌上的山茶花,其中一朵,掉了。
桌上是成堆的画纸。
楼以璇进门后解释道:“画太多,上午批阅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掉到了地上。”
林慧颜眼神晦涩地望着那朵躺在桌沿的“孤零零”的花,边走边说:“我帮你把它接上吧。”
“不用,接不上了,是断了,不是掉了。”
楼以璇快她一步走过去,将花座和断掉的花头都收进抽屉,“它本来就叫‘断头花’,断了就断了吧。”
第65章 你抱我一下吧。
楼以璇没说谎,碰断山茶花非她故意为之。
想起陆灵暄那日给她发微信说,山茶花有个凄美又不吉利的别名,叫“断头花”。
原来,真的是断头花。
“林老师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摔坏它的吧?真不是,我没那么幼稚。”
楼以璇歪了歪头,朝林慧颜笑,“你看,我脸不红心不跳,很坦荡的,绝无半句假话。你别误会啊。”
“我没误会。”
林慧颜转身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说说这些画吧。”
同样的相处场景,她们之前有过两次,上学期的美术期中测评和期末测评。
所以今日虽说是小别一月后的再相见,楼以璇对此业务并没生疏。
甚至比以往那两次还要敬业。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看完了画,也大致了解了作品情况,林慧颜再无赖着不走的理由。
她本想亲口问楼以璇的那句“想好了吗,带完他们这学期,就回澳洲”,夭折在了那朵“断头花”下。
断了就断了吧。答案,楼以璇已经给她了。
花已断。
情已断。
断花。断情。
“每人三幅色彩作品,完成得都挺不错。别的两科我不打包票啊,但我这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认真地在画。”
“嗯。”
“不好意思,都过半小时了,也没问你喝不喝水。”
楼以璇看了下时间,起身往墙边走,“卡注销前我买了水,这几箱够我们三个人一两个月喝了。”
桶装水叫人送要麻烦些,热水就接饮水机里的,冷水就直接喝瓶装水,省事。
话说了这么多,等走到墙边放水处,楼以璇还是选择了拿纸杯接热水给林慧颜喝,她自己也重新接了一杯热的。
“给,不烫。”
纸杯被楼以璇放在桌上,林慧颜盯了会儿,端起,一饮而尽。
这么渴?
楼以璇只接了半杯,看看自己手里这杯还没喝过的,试探着问她:“还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