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忆99
“晴晴要送我什么?”
刘云芬把孙女放地上:“带二姑姑去拿你的礼物。晴晴,要记得二姑姑对你的好,每年你收到的压岁红包,二姑姑给的都是最多的。”
“嗯,二姑姑对我最好了。”
林慧颜被晴晴拉进家,上了二楼。
她去年就已经能自己睡了:“最近外婆来帮妈妈带弟弟,跟我住一间房。”
晴晴说着,跑去床边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开过封的纸盒:“二姑姑,新年礼物,新年快乐。”
“谢谢。”
林慧颜接过来打开看,是一个粉色的猫爪形状暖手宝。
“这是充电的,我和妈妈试过了,握在手里很暖和。妈妈说,二姑姑是对我最好的人,让我把温暖送给二姑姑。”
这烂俗的鬼话,向来波澜不惊的林慧颜听了都想笑:“只买了一个吗?”
晴晴点头。
林慧颜把东西装回盒子:“晴晴,我们一年才见两三次,我对你也并没有多好,你不用听他们的话,假装跟我很亲近,我不习惯,也不需要。”
她递出纸盒:“这个东西我用不着,但你能用。”
“二姑姑……”晴晴不明就里。
“拿着吧,就说二姑姑又把它送给了你。不管什么东西,只有在需要它的人手中才可发挥出它的功用,它也才有价值。”
刘云芬等人这回是打错了算盘,以为她对着小孩子会心软。
可她对他们根本就没有“情”,又何来的“心”?
人各有命。
晴晴既然投胎在了林家,既然投胎做了林传耀的女儿、刘云芬的孙女,她今日什么样,来日什么样,都只能凭她自己的造化。
总之,她不可能是晴晴的救世主。
她非圣人。
也没那么博爱。
她自顾不暇,自己深爱的人都没胆量去求,何谈看顾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
看到林慧颜空手下楼,刘云芬眼带凶光地瞪了瞪跟在她身后的晴晴,暗骂其“没用”。
“晴晴的礼物我收到了,只是那东西于我而言无用,留给晴晴自己暖暖手吧,我看她右手都长冻疮了。”
林慧颜走到父母身边:“爸、妈,我就……”
未等她说完,刘云芬激愤地插话道:“林慧颜你是没长心吗?怎么能对我们冷血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好说歹说地求你们,这点儿顺手的忙都不肯帮,当初要不是……”
“刘云芬!”
周春萍厉声呵斥,“我忍你们很久了,不要老是拿当初当初来说事,这些年要不是看在慧颜的面子上,我早不跟他林家忠过日子了。别说帮不帮忙的事了,就你们这道门,我都半步也不想踏。”
她挽上女儿手臂,气性颇大地看向林家忠:“现在离婚也不晚,离婚后慧颜跟我一家,我们母女俩跟你们林家再无瓜葛。”
掷地有声的维护,让林慧颜心头一暖,覆住她的手:“妈。”
“我跟你去宾馆住,咱不受这气了。”
周春萍鲜少在林老二家这么有魄力一回,快刀斩乱麻地催促道,“林家忠,你是走是留,赶快做个决定。”
林家忠被架在火上烤,两面难做:“你们,唉,好端端地吵什么嘛?”
他对大哥有愧,但如今更让他感到有愧的是对妻子和女儿:“二嫂,过年过节的和气生财,你也消消气,我们今晚就不打扰你们了。”
“呵,好啊,好,林家光你听到没有?你当年折了两根手指头才护住的好弟弟,还有你老妈生前千夸万夸的老三娶的好媳妇,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居然扬言,扬言要带着我们的女儿、跟我们断绝关系。”
刘云芬把“我们”两个字咬得极重。
捶胸顿足地撒泼道:“作孽啊,作孽啊,作了天大的孽啊,我们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丧尽天良到亲爹亲妈都不认的白眼儿狼啊!”
她仰天哭闹还嫌不够,又指着林慧颜大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就不该生你!你知不知道生你下来,我受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大的罪?你爸给你剪脐带,一剪子下去,我是差点连命都没了啊!林慧颜,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上辈子欠你了吗?你要来讨我的命?生你一场,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啊?”
第63章 她回澳洲了。
“刘云芬你闭嘴!”
周春萍怒不可遏,也拿手指着泼妇样的刘云芬。
“你是生了她没错,但你有爱过她一天,有好好当过她一天的母亲吗?我警告你,慧颜是我女儿,她的名字是我取的,她吃的也是我家的饭长大的,你凭什么骂她白眼狼?你有什么资格骂她白眼狼?”
看了眼一楼的某间卧室门后,接着说:“还有林家光,你们两个老不要脸的都给我听着,我女儿给了你们一颗肾,林家忠断断续续给了你们不下十万,我们家跟你们家早就两清了,他们谁也不欠你们,你们以后也休想再拿当初所谓的恩情来搞道德绑架那一套,我不认,也不会让他们再认。”
周春萍骂得快喘不上气。
林慧颜拍抚着她的后背,想劝她说不必跟他们多费口舌,但又想到母亲这些年也因为他们父女受制于刘云芬一家而受了诸多委屈,便作罢了。
有些话骂出来比憋着好,心里痛快些。刘云芬都撒气了,也该让母亲撒撒气。
任刘云芬如何呼天抢地,如何骂她,她都能泰然自若,冷眼看着,既不痛心,也不争辩什么。
早从高中起,她就看透了他们无利不往的嘴脸。
对于这家的每一个人,她都不抱任何希望、任何感情。
林家光一到家就回屋躺着休息了。
他身体不好,出门劳累一趟,更没力气跟他们吵,这会儿是听到了刘云芬的鬼哭狼嚎也全当没听到。
况且他那颗救命的肾是林慧颜给的,他多多少少记了这份情。
如今置身事外,哪边都不帮,多活几年是几年。
至于刘云芬要怎么闹,是刘云芬跟林慧颜母女的事,他管不动,也没那个心去管。
周春萍歇了口气后,痛骂道:“狼心狗肺的是你们一家,不是我们一家!”
刘云芬突然被一惯和和气气的周春萍指着鼻子骂,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周春萍你说的是人话吗?”
又指着林家忠跟林慧颜强词夺理道:“他们父女欠我们家的,是那么容易就还得清的吗?”
“慧颜我们走。”周春萍冷笑,抬脚就往屋外走。
跟刘云芬这种粗人简直无话可说,无理可讲,说再多都是在对牛弹琴,也难怪女儿要当哑巴。
真是骂了比不骂还膈应。
若非今天被刘云芬给惹急了,她也跟他们父女一块儿继续当哑巴。
“站住!”
刘云芬冲上来想拦人,“走什么走,进了林家的门,你们就都是林家的人。林慧颜你不认我们没关系,但你跟你弟弟流着一样的林家的血,为林家后代做出点儿牺牲,为林家后代的未来谋算,那是天经地义。”
林慧颜怕刘云芬发疯伤及母亲,挡在了其身前。
沉着冷静道:“二伯母,在我这里只有一种天经地义,就是赡养孝顺我的父母——林家忠和周春萍夫妇。”
她只认这一双父母。
所以她上无姐姐,下无弟弟。
他们的后代,自然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二嫂啊,你要骂就骂我,骂孩子做什么。”林家忠推着妻子女儿朝外走,留下殿后,“慧颜有她自己的未来,我们做父母的,不就盼着儿女好吗?”
“林家忠,别跟她废话,她心里只有林传耀一个儿子,哪容得下什么女儿不女儿的。”
周春萍情绪激烈起伏,气得是胸闷脑胀,拍了拍胸膛。
林慧颜搀着她担忧道:“妈,你也别气,我没事的,她那些话伤不到我。”
母女俩出门没多远,林家忠也跟来了,恰恰在院子里撞上了比他们晚回来的林传耀几人。
“怎么了这是?”
林传耀见他们三个脚步匆忙,表情难看,上前拦住询问情况道,“三叔三婶,二姐,你们这是都要走啊?”
“呵,我们不走,等着你妈把我女儿给活吞吗?”周春萍冷言冷语,浑身散发着为母则刚的气势。
“怎么可能?三婶言重了,她是我二姐,我们是一家人……”
“林传耀,别二姐二姐的叫,她是你堂姐,不是你二姐。你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汉、大丈夫,别想附在她身上当一条吸血虫,我不许!”
周春萍没给林传耀好脸色,抬手挥了下,“你让开!别挡我们道!”
“妈,你先抱豪豪进去。”旁边的谢香让母亲把儿子抱回屋,走来林传耀这边。
她搓着手低眉顺眼地向周春萍道歉:“实在对不住啊三婶,房子那件事是我们的想法欠妥,晴晴上学的事也是她奶奶出的主意,妈是看晴晴听话又好带,这才想请、请慧颜姐念及我们骨肉亲情,能帮则帮,不帮也勉强不来。”
农村的冬夜更加阴湿潮冷,说话都冒着白气。
谢香坐摩托吹了一路冷风,又全程紧着襁褓里的儿子,自己的脸和手冻得通红,几乎没知觉了。
她搓手哈气,一副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三叔三婶,慧颜姐,血浓于水,你们多见谅……”
“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周春萍不吃这套,“你们两个也别推卸责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三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林传耀欲同她辩驳,被谢香拉住:“三婶放心,那两件事我们都不会再提了,我跟传耀会自己想办法,自己努力挣钱,别伤了我们两家亲如一家的感情。”
“弟妹如此识大体,是传耀修来的福分。”
林慧颜只想尽快结束,拿话捧着她,“那就请弟妹好生劝劝二伯母,不要再执迷不悟,气大伤身。”
看来小的比老的沉得住气。
知晓从长计议。
没从他们家捞够好处,怎么舍得说翻脸就翻脸,老死不相往来呢?
回到宾馆,林慧颜原想多开一间大床房,但周春萍要了标间:“我不跟他睡,大晚上的气都气饱了,我怕半夜气梗,把他踹下去。”
“好好好,分床就分床,你说什么是什么。”林家忠这块夹心也难,现下哪还有心力争这些,妻女都在就不错了。
帮着父母把行李提进房间,看他们一人分坐一张床,都恹恹的,互不搭理。
林慧颜怕自己出门后,他们会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