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也许陌生了
虽然从凌蔚的说话谈吐中女警暂时没有感觉到凌蔚像是有精神疾病的样子,但都妄想到这种程度,实在说不出她是正常人的话。
凌蔚此刻大脑已然一片空白,绝望与悲伤的情绪已经将她整个人淹没,过于强烈刺激的情绪波动让她本能地进入了自我保护状态。
她木然地看向女警,站起身道谢,然后表示没有问题,需要离开。
做好了记录,凌蔚走出了警局,又回到家中,没有打开家里的灯光,在客厅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很久。
这时她好像没有感觉到悲伤,只是麻木,任何情绪都没有了。
她给自己做了饭,从苏晓乐失踪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这时虽然感觉不到饥饿,但脑袋告诉她应该吃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煮好了就吃,一口一口,全都塞进了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
然后,她吐了。
趴在马桶边,又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胃里如被火焰灼烧,疼得她渗出冷汗,可她的大脑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意识与身体好像已经割裂开来。
眼里因呕吐溢出生理盐水,她吐得再也吐不出东西,茫然地站起身清理自己。
随后,她看到了洗漱台上苏晓乐用过的牙刷。
这是苏晓乐自己挑的,最开始苏晓乐不是用的这个,第一天凌蔚随便给她买了个一次性牙刷,反正苏晓乐只是借住一下。
后来凌蔚想要苏晓乐留下来,悄悄在网上买了跟自己的同款的电动牙刷,还被苏晓乐发现了,她说自己都没用过可爱的,所以用凌蔚的手机挑了一个带小猫头的牙刷。
是苏晓乐自己选的。
凌蔚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她弓着身子,垂头趴在洗漱台上,崩溃又绝望地大声哭泣。
这个家里,有那么多东西都是苏晓乐自己选的,或是她们一起选的,苏晓乐怎么可能从不存在?!
凌蔚哭得心口钝痛,怎么都无法接受。
昨天晚上,苏晓乐还缠着她,要了一遍又一遍,她亲吻了苏晓乐的所有,她记得苏晓乐口中的甜蜜。
苏晓乐沉醉又勾人的声音都还回荡在她脑海里。
凌蔚一边哭一边回忆着与苏晓乐的相处,记忆里全都是美好。
她捂住心口,心间好痛好痛,她已经完全承受不住地跌坐到地上,手臂不小心将苏晓乐的牙刷也扫到了地上。
凌蔚已经完全模糊的双眼看过去,愣了好半晌,眼睛定在牙刷的小猫头上。
她猛地凝固住,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只对苏晓乐嘶吼的猫。
那只猫,看见了苏晓乐。
老人常说猫可以看见人所看不见的东西,那就是苏晓乐存在的证据。
凌蔚的心在这一刻生出希望,她此时根本不在乎苏晓乐究竟是人是鬼,只要能证明苏晓乐存在就行。
她买了回家的票,跟公司请假,立即收拾东西要回到那个小乡村去。
她要回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要去寻找苏晓乐的踪影。
即便苏晓乐这近一个月都是鬼,可苏晓乐没有伤害过凌蔚,她来到自己身边,只带给自己快乐与幸福。
首都离家乡很远,坐飞机,又转乘大巴车,在路上一整天,凌蔚才终于在晚上到达了村口。
凌妈妈接到了凌蔚突然回家的电话,疑惑不已,等到晚上接着了人,还在奇怪凌蔚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工作呢?现在突然回来做什么?”凌妈妈简直想不通。凌蔚自从去首都工作后就很排斥回家。
她也知道乡下条件不好,凌蔚从高中就出去读书,过惯了大城市的日子,不想回来很正常,一般除了过年也不让她回来。
何况这里落后保守,很多人看不惯凌蔚如今的特立独行,碍于凌蔚的气势,不敢在凌蔚面前说,背后却总有闲言闲语。
凌妈妈听得不少,也不是那么想凌蔚回来。
只是这次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回来了,快到了才打电话说去村口接她,实在让凌妈妈疑惑。
“妈。”凌蔚喊了一声。
村口没有灯,凌妈妈拿着手电出来,见到凌蔚后皱着眉伸手接过了凌蔚的行李,拉着人往家中走去。
一路上凌蔚都沉默不语,她望着这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村子,因为天色已晚,又没有路灯,整个村子都像是笼罩在黑幕之下。
不知是不是季节的原因,抬头望见的夜空也昏暗不见几颗星星。
走过的泥土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土腥味,手电筒照出的树枝张牙舞爪,在夜色下宛如一个个直立的怪物,乌压压的连成一片。
偶尔会有几声犬吠与杂草丛中不知什么动物跑动的声响,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显得尤为诡异。
凌蔚心中发寒,幸好凌妈妈一直在说话,一直紧紧牵着她,才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
没多久两人走回了家中,凌妈妈出来时没有关灯,老旧昏黄的灯光映入眼帘。熟悉的院子,家的温暖,终于驱散了凌蔚的恐惧与不安。
进了屋,凌蔚收拾好自己,凌妈妈看着她的模样,明明已*经收拾整洁了却依旧让人感到她的萎靡。
“究竟是怎么了?工作上有什么事吗?”凌妈妈小心地问,她实在不懂女儿的那些工作,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但凌蔚的脸色实在太差,她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开了口。
凌蔚抬头朝凌妈妈看去,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妈,苏晓乐是怎么死的?”
她问完,死死地盯着凌妈妈,不放过后者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她看见凌妈妈的神情瞬间变得古怪,随后使劲挥着手,冷下脸说:“你提她做什么?别提她!”
这样的反应只让凌蔚生出更多的猜测,凌蔚还想追问,却被母亲以太晚该休息了给堵了回去。
凌蔚盯着母亲慌急离开的身影,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她一定要找出真相,一定要找到苏晓乐。
第二日凌蔚很早就出门去,在问了许多人后,她找到了苏晓乐的墓地。
——
烟暮雨这一长段戏的情绪波动很大,需要悲伤压抑的样子,还有压抑到极致突然爆发的时候。
很长一段都是她个人撑起整个画面,她在表演时完全地投入进去,在浴室里的哭泣宛如一根针一样深深扎入片场观看她表演的人们心中。
许为霜因为本就难以出戏,带入了苏晓乐的视角去看,竟与烟暮雨一样痛苦不堪。
她蹲在场边一直没有走开,痴迷地看着剧中的凌蔚,跟着凌蔚哭泣,等烟暮雨结束了表演,她却还在戏中,不知自己是苏晓乐还是许为霜。
其实随着这部戏的拍摄越来越久,许为霜这毛病就越来越严重,不过她训练过,很多时候只是要花更多的时间出戏而已,还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只是到了情感爆发的阶段,许为霜为角色投入更多的精力后,她被影响的程度就开始变深了。
烟暮雨知晓她的情况,却并没有上前,作为凌蔚的她会让此时的许为霜更加混乱。
只是许为霜在一旁流着泪,沉浸在另一个角色之中,痛苦挣扎着,让烟暮雨也有些揪心。
等许为霜停下眼泪过来时,烟暮雨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将许为霜抱住。
不过也只抱了一会,周围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连柳月白都看着她们,烟暮雨并不想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当作八卦看。
正好今日的戏也结束了,干脆拉着许为霜回去。
许为霜只是停止了哭泣,情绪还没有完全整理好,烟暮雨不想就这么放她回去一个人待着,于是拉住了她。
“别走。”烟暮雨轻声落在许为霜耳畔。
她说得缠绵,尾音稍稍勾起,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
许为霜抬起眼,还红红的眼睛因眼泪看上去湿润又可怜,但她神情冷然,这样结合下来竟有种清冷美人受了欺负的感觉。
莫名勾人心。
烟暮雨轻咬了咬舌尖,压下心头忽然升起的悸动,等待许为霜的回应。
而许为霜听到了烟暮雨的声音,下意识地听话停了下来。
许为霜与烟暮雨之间其实没有很多话语,大多数两人都很沉默,倒不是对对方无话可说,只是心中有太多话语,总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为霜没有回答,但身体已做出了反应。
回握住烟暮雨拉她的手,看向烟暮雨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烟暮雨期望,沉默了半晌,许为霜回身让小十一离开。
小十一非常识趣,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烟暮雨牵着许为霜到了自己的房间,终于没有了别人,她才放纵地拉起许为霜手指,放在唇畔轻轻吻了吻。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许为霜心头一颤,眉眼低垂下,看到了烟暮雨亲吻她时虔诚的样子。
许为霜一直被戏中苏晓乐的悲伤纠缠,此时却因为烟暮雨的吻,一瞬间只剩下悸动。
她睫毛轻轻颤,宛若振翅的蝴蝶,透露着此时她悬在半空,不断飘荡的内心。
烟暮雨的亲吻并没有结束,她似安抚,又似留恋,吻着许为霜指尖,吻在许为霜指骨,吻到许为霜掌心。
许为霜觉得好痒好痒,指尖蜷缩了一下,被一直亲吻她的烟暮雨察觉到。
烟暮雨半阖上眼,顿了顿,随后张开唇将许为霜食指含进口中。
她含进去,轻轻咬着,不管许为霜此时会受到多大的刺激,用牙齿和舌尖不断地挑逗着。
但她这般诱惑,等两人全身发热,紧紧抱在一起时又不再继续。
两人关系越来越紧密后,烟暮雨却似乎越发不想如以往一样成为掌控者,每一次两人情不自禁地亲昵,烟暮雨总是会在浓情时停下。
许为霜上回已经知晓了原因,也理解了烟暮雨的害怕,她并不勉强烟暮雨做那些事。
她也享受着烟暮雨心中明明有那样强烈的占有欲望,却舍不得对她做任何的行为。
许为霜并不着急消除烟暮雨这样其实毫无所谓的害怕,许为霜早已知晓烟暮雨那些想法,也早已接受。
她喜欢的烟暮雨,并不是别人眼中完美的女神。烟暮雨并不特别温柔,也算不上真的脾气好,还总是戴着面具虚假示人,猜不透这人究竟哪一面是真实。
可她就是爱着这样的烟暮雨,给予她浓烈的爱,疯狂地占有她,又小心翼翼地抚慰她。
许为霜也不是个正常人,她与烟暮雨纠缠一起,反反复复,如今拥抱了彼此,亲吻了彼此,是上天注定的事。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被烟暮雨湿热的口腔包裹,烟暮雨舌尖烫人的温度几乎要将许为霜融化,许为霜眉间的冷然也被这炙热的温度浸染。
许为霜抿紧了唇畔,指尖稍稍弯曲,勾住了那暧昧的舌头,烟暮雨似有察觉,在这时抬起了眼帘,直勾勾地盯住许为霜。
许为霜的呼吸都因这时的刺激锁在了鼻息间,见烟暮雨直直看过来,那一口吐息更憋死在身体里。
她努力维持着面部的神情,她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内里,她似一座已经动荡不定的冰山,清冷的模样只是她最后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