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盒不困
林漾月的眼眶蓦地红了,她上前一步,将舒图南紧紧搂进怀里。
“对不起,我当时做了很错误的决定,用最糟糕的方式弄丢了你。”
舒图南闭上眼,感受着这个迟来五年的拥抱和道歉。
恨吗?或许恨过。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思念,是每次午夜梦回时的心痛,是看到相似背影时的恍惚。
“该去做饭了。”她轻声说。
却没有推开这个拥抱。
窗外的落日西斜,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在这个熟悉的房子里,她们开始尝试把错过的时光,一点一点找回来。
走进厨房,舒图南开始处理晚上的食材。
她先将鲈鱼从购物袋里取出来,冰凉的鱼身贴着掌心,触感陌生又熟悉。
她略带生疏地拿起刀,刀刃在鱼腹上轻轻划过——太久没做,手法已经有些生涩。水流哗哗地冲刷着鱼身,仔细地去除内脏和鱼鳃时,指尖不可避免沾上淡淡的腥气。
清洗完之后要改刀,刀锋在鱼背上划出斜纹,深浅不一,远不如从前利落。
林漾月抱着双臂靠在厨房门上,静静看她忙碌。
“刀工退步了。”林漾月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舒图南头也不抬,继续处理着案板上的葱姜:“五年没碰,能做成这样不错了。”
“需要帮忙吗?”
舒图南举着刀回头,眼睛微微瞪大:“你会吗?”
林漾月如实道:“不会,我就是随口客气一下。”
……
舒图南无奈地摇摇头,将切好的姜片铺在盘底,赶她出去:“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晚饭还得一个小时。”
林漾月没再说话,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舒图南能感觉到那道视线,像阳光一样落在她的背上,温暖而沉甸。
厨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水流声和刀切在案板上的轻响。舒图南将鱼放在铺好姜片的盘子里,撒上料酒和盐,手指轻轻按摩着鱼身,让调味料均匀渗入。
林漾月忽然走近,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你想我吗?”
舒图南身子一僵,又立刻放松:“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问一下。”
舒图南沉默半晌,才轻声回答:“想。”
林漾月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骗人,那你前段时间还对我那么冷淡。”
这就开始算账了?
舒图南微微侧头,脸颊擦过林漾月的发丝:“真的,每一天都很想你。”
她的真情实感,换来对方一个带着鼻音的轻哼。
舒图南转过身,沾着鱼腥味的手指悬在空中,不敢碰她。林漾月却毫无顾忌,将自己的手按在她胸口:“我要感受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有在想我。”
压在她胸口的手掌温热有力,舒图南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轻轻躲开,转身继续处理食材:“鱼还没腌好,牛肉也没切,待会儿再跟你玩。”
林漾月笑了,退后一步给她留出空间,“好,我等着。”
实际上,林漾月才不会乖乖等着。她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在舒图南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就要伸手揉揉捏捏。
舒图南正专注地切着青葱,忽然感觉背上一重,林漾月整个人趴在她背上,两手环住她的胸,下巴搁在她肩膀,“切这么细啊?”
舒图南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别闹,你这样我没法做饭。”
林漾月非但不收敛,还得寸进尺地在她没被内衣包裹住的北半球轻轻捏了一把:“好像比以前大了。”
舒图南手下的刀差点飞出去。
好不容易把青葱切完,舒图南转身去拿调料,忽然感觉屁股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林漾月!”她猛地转身,面红耳赤地瞪着那个笑得一脸无辜的人:“你适可而止!”
林漾月眨眨眼,一脸无辜:“怎么了?而且你怎么直接叫我名字啊,你以前都喊我姐姐的。”
舒图南深吸一口气,放下调料,直接把人往厨房外推:“出去等着。”
林漾月扒着厨房门框不肯走,活像个耍赖的小孩:“我不想一个人待着,让我看着你嘛。”
以前怎么没觉得林漾月这么黏人?
舒图南扶额:“姐姐,你是三十几岁不是三岁。“”
话音刚落,林漾月脸色骤然一变:“三十几怎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嫌弃我年纪大。”林漾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不打扰你了,免得你心里不高兴。”
舒图南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人气呼呼地甩上厨房的门。
她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
林大小姐越来越难伺候了。
厨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蒸锅咕嘟咕嘟的声音。舒图南摇摇头,继续手上的活计,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过了几分钟,她悄悄探头往客厅看,林漾月正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一脸委屈地按着电视遥控器,换台的速度快得像在发泄不满。
舒图南忍不住勾起嘴角。她擦擦手,走到客厅,从侧面轻轻抱住那个闹脾气的人:“生气了?”
“没有。”林漾月眼睛盯着电视,语气硬邦邦的。
舒图南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要不要来帮我尝味道?”
林漾月的眼睛眨了眨,却强撑着不回头:“不是嫌我碍事吗?”
舒图南忍着笑,手指轻轻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我错了,我哪敢啊,姐姐不是年纪大,是优雅成熟的风韵,迷得人神魂颠倒。”
林漾月这才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这还差不多。”
舒图南看着她瞬间阴转晴的表情,忽然觉得或许不是林漾月变黏人了,而是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自己面前展现最真实的样子。幼稚也好,任性也罢,在她面前,林漾月不需要任何掩饰。
很轻易就哄好了林漾月,舒图南牵着她回到厨房,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蒸好的鱼肉,吹了吹,递到她嘴边:“尝尝?”
林漾月矜持地张嘴,细细品味后,微微蹙眉:“有点淡。”
舒图南立刻转身去拿调料:“那我再加点豉油。”
林漾月拉住她的手腕:“算了,淡点也好,健康。”
舒图南忍不住笑出声:“林大小姐,您这要求变得也太快了吧?”
林漾月轻哼一声,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怎么,有意见?”
舒图南哪敢呀。
剩下的两个菜和汤很快端上桌,林漾月像个美食评论家一样,每个菜都尝了一小口,挑剔地点评:“青菜火候过了,排骨收汁不够浓,汤的咸淡倒是刚好。”
她放下筷子,抬眼看舒图南:“总体来说,退步很多。”
舒图南忍着笑,连连点头:“是是是,林老师批评得对,我一定勤加练习。”
林漾月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却又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道:“那你知道在互联网上,厨艺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吗?”
舒图南耳根一热,立刻装傻:“啊?什么?汤要凉了,快喝快喝。”
她手忙脚乱地给林漾月盛汤,林漾月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装傻是吧。”
舒图南埋头扒饭,假装没听见,却感觉脸颊越来越烫。
林漾月轻笑一声,大发慈悲放过她,慢条斯理地喝起汤来。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吃完饭收拾完厨房,舒图南站在客厅中央,欲言又止。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八点,按理说她该回家了,可林漾月却丝毫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她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指尖点了点厨房:“泡壶茶。”
舒图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转身去烧水。水才刚接好,林漾月又晃进厨房:“我去洗澡了,对了,今年的新茶在左边柜子第二层。”
烧了一壶水烫茶杯,又烧了壶水洗茶,等到烧好第三壶水泡好茶,茶还没晾凉,林漾月就在房间里叫她。
她包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见舒图南进来把吹风机往她手里一塞:“帮我吹头发。”
“我…”
“快点嘛。”林漾月转身背对着她坐下,冲她撒娇:“自己吹手酸。”
舒图南无奈地按下开关,温热的风拂过指尖,林漾月的发丝在指间流淌,带着熟悉的洗发水香气。她熟练地拨弄着柔软的黑发,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告辞。
头发吹到八成干,舒图南才收好电源线,林漾月就站起来:“四件套该换了,还要拿个枕头出来。”
这时候,舒图南才终于意识到林漾月在委婉留她过夜。
舒图南站在床边,利落地拆下旧床单,“时间不早了,待会儿我…”
“你什么?”林漾月头也不抬,把新床单抖开,“过来帮忙牵一下。”
舒图南只好上前,两人各执床单一角,将床单扯平整。铺好床单,林漾月又指挥她:“枕头套。”
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九点半,林漾月满意地看着整齐柔软的床铺,转身对舒图南露出笑容:“好了,洗澡睡觉吧。”
舒图南目光躲闪:“明天还要上班…”
“我知道啊,所以今晚要早些睡觉,明天你得提前半小时起来。”
她故意把“早点”两个字咬得很重,仿佛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安排。
舒图南又找了个借口:“…我没带换洗的衣裳。”
“没有关系,可以穿我的,我的衣服你都穿得下。”
“贴身的衣裳…”舒图南声音越来越小。
林漾月顿了一下,“我有新的,按你以前尺寸买的,洗好后收在柜子里了。”
舒图南顿时语塞。她没想到林漾月连这个都准备好了,一时间既感动又无措,开口却还是拒绝的话:“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林漾月眉头一拧,几步走到她面前:“要做什么心理准备?只是要你留下来,我们今晚又不是非得做。”
舒图南被她直白的话语和逼人的目光看得心慌,“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漾月逼近一步,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过来:“那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其实很期待做点什么?”
“我没有!”舒图南慌忙否认,却因为太过急切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她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我就是觉得…这样太快了。”
林漾月盯着她通红的耳垂看了半晌,忽然松开手,危险地眯起眼:“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