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盒不困
自己可真是反复无常。
林漾月这人真的很坏,总是轻易撩动她的心弦,又装作若无其事样子。譬如现在,她明明还坐在舒图南腿上,裙摆也撩得很高,偏偏这个时候问她:“你的口袋里装了什么?硌得我好疼。”
林漾月挪了下身子,舒图南顺势抬腿,从口袋里拿出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黑色方盒在掌心里小小一个,盒体很素,除了用丝绒布料覆盖外再无一丝装饰。
林漾月从她手里拿过方盒,好奇地打开:“这是什么?”
方盒里白色软垫上静静躺着两枚黑珍珠耳环。耳环设计简洁,没有繁复的装饰。
银色耳托呈现出柔和光泽,线条流畅低调,完美衬托黑珍珠的光彩。
黑珍珠本身则是这两枚耳环的灵魂所在,它们大小一致,形状圆润,表面反射着淡淡的光泽,蕴含深海的神秘与深邃。
“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林漾月将耳环拿出来,放在耳垂上比划:“好不好看?”
舒图南咽了下口水,说:“好看。”
林漾月又问:“下午时怎么不拿给我?”
舒图南:“……下午看见姐姐戴着耳环,就没有拿出来。”
林漾月看她一眼,仿佛看透她敏感的心思。摘掉耳朵上的钻石耳环,随手丢在沙发上:“这个钻石的好重,还会挂头发,我早就想摘了。”
将黑珍珠耳环递过来:“你帮我戴。”
她侧过脸,将头发夹到耳后,露出耳朵和漂亮的下颚。她的耳朵薄,耳骨也好薄,耳垂上有一个细细的耳洞,比米粒还要小。
舒图南拨开耳环的卡口,小心翼翼地将尖锐那端送入她的耳洞。
舒图南没有耳洞,只在昨天买耳环的时候见到其他女生试戴。拿捏不准轻重怕弄痛了她,故而不敢用力,一边盯着尖锐金属一边分神观察林漾月的表情,一旦她脸上出现任何不适就准备停止手上动作。
林漾月反而不耐烦,斜着眼睛瞥她:“怎么磨磨蹭蹭的。”
虽然是抱怨,但可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软绵绵地,听起来像是撒娇。
毫不夸张,舒图南瞬间就麻了。
她嘴上催她,身子却没有动。折腾了好一阵,舒图南终于看到她耳垂背面冒出一点点银色。
小心好调整银针深度,舒图南又迎来另一个难题。
耳环卡扣只有四分之一个指头大小,光是拨开它就很费劲,更别提还要将细细的银针塞进去。
她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卡上,手指反而几次刮过林漾月的耳垂。每一次碰到她的时候,舒图南都能感觉到林漾月身子微微颤抖,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卡扣,林漾月已经无力地靠在她肩上小声喘息。
原本勾着项圈的手指也虚虚滑下去,抓着她的领口。
舒图南身上还穿着管家给的制服,新的浆洗得很干净,有淡淡洗衣液的味道。
硬挺的材质,不熨也不会皱,颜色是不易显脏的黑色,更显得林漾月肤色冷白。
“另一个也要我戴吗?”舒图南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林漾月推着她直起身,含嗔带怨看她一眼道:“另一个我自己来。”
她摸索着戴上另一只耳环,撩开两边头发左右给舒图南看,第二次问她:“好看吗?”
舒图南斜靠在沙发上,点头,不厌其烦重复:“好看。”
林漾月笑了笑,歪着头拨弄耳垂上的黑珍珠,忽而抬眼看她:“这对耳环价格不低吧。”
黑珍珠,圆润莹亮,又有晕彩。不说设计、镶嵌、工艺,光材料成本就不是她可以负担的。
“还好…”舒图南犹豫片刻后老实道:“珍珠是在系里学姐手上买的,她只收了成本价。”
这个回答挺出乎林漾月意料。但是想一想又觉得非常合理,舒图南不是追求名牌的人,不会为品牌溢价买单。
“其实…我去琛玉的专柜看过。”舒图南羞赧道。
珠宝是独属于有钱人的爱好,专柜里漂亮的款式价格太高昂,舒图南暂时承担不了。符合她预算的款式品质与工艺又不好。
毕竟是要送林漾月的礼物,太差的话舒图南会觉得玷污她。
她独自在外逛了一整天毫无收获,无奈之下给姜予乐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好的建议。
姜予乐家那位姐姐年龄与林漾月相当,作为妹妹姜予乐应该知道她的喜好,推荐礼物也比较有参考性。
姜予乐没有让她失望,给她推荐了一个地方。
宁城大学南门商业街里有家店叫“crush”,是已经毕业的珠宝系学姐和朋友合伙开的,主要卖学姐自己亲手做的珠宝首饰。因为经常能买到不错的东西,在宁大研究生院中颇受欢迎。
舒图南晚上七点去的时候学姐刚好在店里。
询问完她的要求后,学姐先拿了两板成品给她看。
各种各样的戒指耳环和项链,看得人眼花缭乱。
舒图南却一眼看中摆在展柜里的黑色珍珠。
学姐说这两颗珍珠产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法属波利尼西亚。母贝黑蝶贝,是她七月在那边旅游时亲自在码头上开出来的。
她原本不想卖,但禁不住舒图南软磨硬泡。最后看在同系的缘分上卖给了她,还借她场地和工具,亲自指导舒图南做这对耳环。
林漾月拨弄珍珠的手顿住:“是你亲手做的?”
舒图南:“嗯。珍珠尺寸不大,只能做耳环或者戒指。戒指涉及镶嵌工艺比较复杂,我怕做不好,就简单做了对耳环。”
学校里已经开始教宝石学教程和珠宝镶嵌工艺,但真正动手还是第一次,舒图南心里也没底。
幸好学姐耐心指导,她才能赶在今天过来前做好耳环。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林漾月说,“所以我要再送给你一个礼物。”
扯过扔在沙发上的包,林漾月拿出另一个丝绒方盒。跟舒图南送她的比起来,她手里这个明显精致很多。
暗蓝色的天鹅绒盒面上有烫金的英文字母和logo,打开盒盖后里面是黑色衬布,衬布上静静躺着一颗鸽蛋大小的蓝宝石。
蓝宝石是珠宝界主流宝石之一,和其他大多数宝石一样,它的价值和大小、净度、色度相关。
品质好的蓝宝石十分稀缺,堪称有市无价。林漾月掌心这颗颜色纯正浓郁,火彩艳丽内部没有杂质,已经足以达到收藏级别。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舒图南只看一眼便拒绝。
合上盒盖,林漾月将方盒压在舒图南掌心。
“对你而言贵重,但这种东西我有很多。”
她的手轻而缓慢地覆盖在舒图南手心,指尖不可避免碰到她。一瞬间的接触,仿佛电流穿过舒图南全身,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舒图南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再推辞。
林漾月又摸了下耳垂上的珍珠:“我更喜欢这一个。不过——”
她有些不解:“你怎么会想到给我送珍珠呢?”
她拥有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粉钻、黑钻、红宝石、蓝宝石,偏偏没有珍珠。
从前她也不喜欢珍珠,她更喜欢尖锐的钻石或者瑰丽的宝石。
没有人给她送过珍珠,舒图南是第一个。
“因为觉得珍珠很衬姐姐。”舒图南手里握着林漾月送给她的新礼物,有点不好意思道:“还因为我能力有限,没有办法准备更贵的礼物。”
“重要的不是价格,而是心意。”林漾月笑了笑。
她的小狗为了送她生日礼物,应该已经掏空了荷包。
作为一名好主人,除了回礼之外,她还应该给她一点额外的奖励。
譬如,一个吻。
林漾月的引诱是悄无声息的,她不需要甜蜜的言语,也无需刻意营造氛围,目光从舒图南唇上划过,停留,再对着她笑一笑。
舒图南就彻底沦陷。
樱唇微张,情/潮呼之欲出。
舒图南仿佛着迷一般,目光里只剩她的下半张脸。
无声地靠近,交缠的呼吸,柔软的触碰。
浅尝辄止的吻。
林漾月主动分开。
小狗还很纯情,林漾月暂时不想把她教「坏」。
她笑,眼底有引诱得逞的狡黠:“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舒图南呆住,明显还未从吻里回过神来。
*
这晚舒图南没能回去。
一是因为太晚打不到车,二是因为林家其余人还没睡,她不方便出去…
好吧,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想离开林漾月。
结束那个吻后,林漾月看起来很平静。
不像舒图南,激动得心都快要跳出来。
紧张蜷起的手指,飘忽不定的眼神,泛着绯云的耳垂。直到平躺在沙发上,林漾月关掉房间的灯,舒图南都没能彻底冷静。
林漾月的房间很大,沙发和床之间有段不短的距离。林漾月睡得很安静,就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舒图南躺在沙发上,身上搭着薄毯。她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看头顶的灯,又不敢翻身*,怕动静将林漾月吵醒。
月上中天,房间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凉凉的月光洒在地板上,明明很清冷却有温柔的晕影。
就和林漾月一样。
想到她,舒图南就不可避免想到不久前的吻。比云朵还柔软,比蜜糖还要甜,是她的初吻。
「喜欢」是无法忽视也无法压抑的情感,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林漾月一定早就发现了吧,她喜欢她。
舒图南既甜蜜又烦恼。
那她呢?她也喜欢自己吗?
临睡着前,小狗迷迷糊糊地想。
应该是喜欢的吧,所以才没有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