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无主
到了放学时候，两个小朋友都在嘀嘀咕咕聊天，谁也不愿意和谁离开。
秦珏站在幼儿园教室的门口，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自家小朋友和别家小朋友交换礼物。
之前，小月亮只给她零食过。
现在小月亮给了别人。
秦珏目光平静地望着里面的一切，直到那个扎着双马尾蝴蝶结的女孩抬起头来，看到了门口一双并不算友好的眼睛。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那扎着双马尾蝴蝶结的女孩，手里握着小月亮给出的鳕鱼肠，手腕上戴着小月亮送出去的小皮筋。
秦珏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双马尾蝴蝶结女孩手上和手腕上的东西。
小月亮随着好友的目光看出去。
小月亮开心：“姐姐来接我了！”
秦珏立刻嘴角扬起笑容显得平静又柔和，她在玻璃屋外挥挥手，让小月亮继续去上课。
现在还没有到放学的时候。
秦珏每日都会提前二十分钟在门口等候。
最近，同她一起长大的发小来南城这边小住。
龚曼没有秦珏聪明，现在十一岁还在掰着手指头算方程。
龚曼：“喂，你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孩，你爸妈又生了一个，我怎么不知道？”
龚曼在幼儿园里东摸摸西看看，“那小孩长得和你不像，真是你爸妈亲生的？”
龚曼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秦珏回头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小月亮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龚曼“嚯”了一声，“不是你家亲生的，你还接她放学？你是个那么大度的人吗？”
龚曼手指趴在秦珏肩膀上踮着脚去看里头的小孩，
“还别说，长得真挺好看，你说会不会是你爹在外头……”
龚曼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抓住，抓她的人使了一个巧劲，看着不痛不痒，实则疼到骨子里。
龚曼倒抽了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若是旁人，她就和人打起来了，可面对秦珏是半点都不敢的。
秦珏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但能力相差得远了，她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事务，龚曼现在还在被上头的几个哥哥姐姐压着，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期末考试及格。
“不可胡言，小月亮暂时借住在我家，并非私生女。”
秦珏手里提着一个小蛋糕，静静地等待放学时间。
她的目光没有一刻是离开那扎双马尾蝴蝶结的女孩。
女孩胆子小，被看着浑身害怕，就不敢和小月亮贴得太近了。
双马尾蝴蝶结女孩小声说：“你门口的姐姐好凶哦，她在家里会不会打你？”
小月亮莫名其妙，目光澄澈：“我姐姐对我可好了，她是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之外对我最好的人，她超级温柔的，你不许说她凶。”
她姐姐对她可好了，小月亮掰着手指头说：“姐姐会给我用各种语言念故事，会给我梳小辫子，你看我的头发就是姐姐梳的，会带我坐船去摘桑葚，会让我抱着睡觉……”
姐姐的好，千言万语都说不尽。
小月亮说到一半就说累了，最后就咯咯地笑。
双马尾蝴蝶结女孩：“……”
龚曼在门口心情复杂：“你以前都不给我扎辫子，碰一下你家的船，就像要了你的命一样。”
秦珏只是淡淡笑着，等着下课后推开门，单膝跪在地上张开双臂。
小月亮便像是一个小炮弹似的冲上来，埋到她怀里。
“姐姐！”
小月亮的头发分成两份，梳成鱼骨，用个粉色的毛球夹子固定在耳后，跑起来时毛球儿上的绒毛颤啊颤的。
远远瞧见还以为是只粉色耳朵的垂耳小兔子。
小朋友撞到怀里，秦珏一天的疲惫都没了。
“姐姐姐姐，我今天交到了新朋友。”
小月亮开心地指着旁边那双马尾蝴蝶结女孩，“她叫婷婷，她和我一起给芭比娃娃换衣服。”
小月亮介绍朋友时眼睛亮亮的，里面藏着无边喜悦，好像所有好东西都要和姐姐分享。
秦珏笑着看过去，那名叫婷婷的女孩颤了一下，嘴巴一撇就哭了。
好可怕的姐姐。
刚好来接婷婷的家长：“？”
……
暑假期间，南城日日高温，把空气晒得都扭曲了。
若说暑假之前天气只有三十多度出头，那暑假的时候空气动辄都会高升到四十多度。
除了空调房里哪里都待不下去了。
园子虽比旁的地方凉快一些，但也耐不住温度实在很高，养在池塘里的天鹅都不愿意下水游泳。
龚曼被家长赶来和秦珏一起住，没两天就和小月亮玩到了一起去。
暑假作业在书房里铺了满桌子，一个字都没有动。
龚曼骄傲地坐在一堆乐高零件上说，“我和你姐姐可熟了，我和她以前住一个小区，上一个幼儿园！我们盖一床被子！她还穿过我的裙子呢！”
小月亮抱着她姐姐专门拼给她的月亮拼图，画框收起来比整只月亮还要高。
小月亮捂着嘴笑：“我和姐姐睡在一起呢！”
管家送来西瓜，小孩子肠胃弱，吃不了太多凉性的冰西瓜，但只吃几片，新鲜也可以。
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两个小孩的吵闹声。
“你姐姐会游泳，我看过你姐姐游泳！”
“那算什么，我还看过我姐姐洗澡！！”
“我偷偷抄过你姐姐的作业！”
“我姐姐帮我写过作业！”
管家：“……”
管家端着托盘在外面犹豫要不要走进去。
外头气温炎热，热得连蝉鸣都停止了。
书房里的争论还在继续。
“你姐姐和我最亲，陪我去瑞士看过雪山！做过狗拉雪橇！！”
“我姐姐每天都亲我！她以后要娶我！”
“你姐姐……什么？！”
小月亮怀抱着她姐姐，特意给她拼了一千片的月亮拼图，她上次上街只是远远地在商场橱窗里看了一眼，她姐姐就把整盒拼图买来了，结果第三天就把拼图拼完放在她的卧室里。
如果不是今天要和别人嘚瑟，才不会拿出来。
小月亮脆生生说：“我姐姐之后要娶我，她把我救回来了，救命之恩应该以身相许，我看电视里说了，结婚之后要睡在一起，要亲亲小脸，我现在已经和姐姐结过婚了！因为我们睡在一起，我也亲她，她也会亲我！”
龚曼的大脑停止运转，依稀之间觉得有点道理。
可是，可是……
可是到底哪里有问题？
别吵她在思考。
管家在门口听不下去，屈指敲门，脸上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管家把托盘放在小矮桌上，“吃西瓜喽。”
冰镇过的西瓜和凉丝丝的无核荔枝以及芭乐放在一起，上面竖着几只银叉子，另外每人一碗小绿豆汤，用的勺子也是银的。
小月亮挺起胸脯和下巴说，
“所以我姐姐对我更好，她不喜欢你，她之后就不要你咯。”
龚曼：“……？”
龚曼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发小已经结婚的事实。
因为思考时间太长，她的那一份绿豆汤和冰西瓜被吃完了都没发现。
结果当天晚上小月亮因为吃太多凉的，难受得上吐下泻。
孩子肠胃本就脆弱，今日被寒凉刺激，一时间难受得整张脸都白了。
秦珏晚上拿起毯子和她说起了夏日规划，
“家里包了一架飞机，带我们去冰岛避暑，小月亮陪我去看冰山泡温泉好不好？说不定我们可以看到极光了。”
小月亮半天不说话，在被子里身体微微颤抖。
秦珏注意到她情况不对，拉开毯子便看到小朋友身体蜷缩着，小脸苍白，双手捂着肚子。
秦珏眉头拧起：“小月亮，哪里不舒服？”
刚刚缩在一起的小孩麻溜地爬起来对着垃圾桶一阵恶心。
吐出来的尽数是吃进去的冰西瓜和一应水果，裹挟着些碎的绿豆汤。
“难受……姐姐我难受。”
小月亮的脸色从刚刚的苍白慢慢转变成了高烧的红。
她的父母在东南亚那边谈生意，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
秦珏冷静地给她测额温，打电话喊管家和私人医生过来。
小月亮吐完后便跑到盥洗室腹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