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笃
“苏秘书,你把这张卡收下吧。”
苏南看了眼会员卡,叹一口气,有些惆怅地耸了耸鼻尖,“本来还没什么实感,你现在送个临别礼物给我,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了……”
隋秋天木讷地点点头,“没关系。”
她这听上去像是安慰,但前言不搭后语,也没有下文。
苏南眨眨眼,“然后呢?”
隋秋天有些疑惑。
苏南撑着脸,看了眼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思索片刻,
“我倒是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来着。”
“什么问题?”隋秋天绷紧下巴,“关于棠悔小姐的吗?”
苏南沉默盯她一会。
“你怎么不说话?”隋秋天皱着鼻子,“还用这种表情看我?”
语气变得不安,“棠悔小姐怎么了?”
“她没怎么。”苏南回答。
微笑着看她,“只是我想问你,你这么说走就走,都没有一点舍不得棠总吗?”
隋秋天愣住。
苏南觉得她奇怪,“你怎么突然不说话?”
“哦,我……”隋秋天像被开启的机器人那般反应过来,却在下一秒立马卡了壳。
延迟很久,眨了下眼睛,才语速很慢地问,“舍不得是什么感觉?”
苏南顿住。
她似是想和隋秋天解释。
但桌上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只好看了眼隋秋天。
有些头疼地想要跟她说明,“舍不得就是……你舍不得一个人……”
隋秋天皱眉,没有理解。
“算了。”
接起电话之前,苏南看了她一眼,“我下次再跟你说。”
隋秋天点点头。
她没有再留在外面打扰苏南工作。
敲门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棠悔正在打电话。
说了声“进来”,便背过了身去。
临近中午,落地窗布满细细雨丝,光影晦涩,棠悔侧站着,面容模糊。
这个视角。
隋秋天能将她头发上的墨绿发带看得很清楚。女人的头发很黑,像很高级的黑色绸缎。墨绿发带本来很普通,却被她的头发衬托得很美,连颜色好像也变得高级。
她看了她一会。
站起来。
给棠悔换了杯温度合适的茶。
再坐回自己的位置。
继续看棠悔。
不知道看了多久。
棠悔打完电话,回头冲她很平常地笑了一下,“我们去吃饭吧,秋天。”
隋秋天愣了愣,说,
“好的棠悔小姐。”
-
这是这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食堂人不多,不知道是不是雨天的影响,室内光线也变得灰暗。
她们找到边角的位置,很低调地落座。
最近,集团员工似乎都已经习惯董事长也会在食堂吃饭,看到棠悔的出现并不会太意外,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总是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不过,也仍然会有些人特意过来打招呼,甚至还想和棠悔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当然。
他们都会被扮冷脸的隋秋天赶走。
人们会对想独自享用清静午餐而拒绝与员工同桌的董事长说闲话,也会对她身边脸色不太好看的保镖说闲话。
但,如果保镖的冷脸程度,存在感强过董事长的安静。人们就会把吐槽的关注点落在保镖身上。
这就是隋秋天想达到的目的。
不过今天。
食堂的焦点并没有放在棠悔身上。
本来是最后一个工作日,时间又过了最集中的饭点,人不多,但为数不多来食堂吃饭的人,都已经吃完饭聚集在一起,闹哄哄地簇拥着几个围在最中心的人,嘴里唱着首曲调很欢快也很熟悉的歌。
“是有人过生日。”
隋秋天抬着下巴看了那边一会,对自己面前的棠悔说,
“食堂给她们每个人都送了个蛋糕。”
这是公司的传统。
棠悔点点头,没说什么,很安静地小口处理着食物。
穿制服的食堂员工推着蛋糕车出来,寿星被戴上生日帽,蜡烛点燃,火光跳跃。寿星排排站着,热热闹闹地吹了蜡烛,切蛋糕,分蛋糕,脸上笑嘻嘻地抹着奶油,生日快乐歌还在持续。
隋秋天看了眼棠悔。
其中一个寿星往这边看了眼,脸色犹豫,从自己的蛋糕里切了一小块分装在新的圆盘里,朝这边走了过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着急忙慌地照做,跟着走过来。
五块不同口味的蛋糕被送到棠悔面前。
有个寿星被推出来做代表,小心翼翼地说,“棠总,我们几个今天过生日,请你吃块蛋糕?”
棠悔停了动作。
她低着头,很优雅地擦了擦嘴,才抬头笑笑,“祝你们生日快乐,晚点记得去领百货公司的购物卡。”
“知道,知道。”寿星眯起眼睛笑,和其他人对视几眼,
“那蛋糕?”
显然,他们已经考虑过棠悔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每块蛋糕都只切了一口左右的大小。他们可能会希望,自己的上司能在这五块蛋糕中选中自己的那块。
棠悔不喜欢吃蛋糕,也不喜欢看见生日蛋糕。可她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表露出来。
隋秋天主动开了口,“你们放下吧,我来吃就好。”
她变成一个不那么懂事的、抢雇主蛋糕吃的保镖。
但没有让棠悔变成一个脾气古怪的,拒绝吃自己员工生日蛋糕的雇主。
寿星们看来看去,还是有些迟疑。
隋秋天张了张唇,想要再次出声。
“放下吧。”
这个时候,棠悔却主动开了口,“她吃了就是我吃了。”
董事长已经发了话。寿星们没再多说,只稍微多看了眼隋秋天,便各自散开了。
等人都走开。
隋秋天看了看放在餐桌上的几块蛋糕,又看了看垂着睫毛的棠悔。
小着声音说,
“棠悔小姐,等过几天我走了,你就和其他人说,因为我抢你的蛋糕吃,所以你把我开除了。”
棠悔本来已经敛起唇角的弧度,这会又被她逗笑,“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这样的话,”隋秋天解释,“大家就不会觉得你可以被一个保镖欺负了。”
棠悔点了点头,像是理解了她的逻辑,却又歪头,问,“我脾气有那么怪吗?”
隋秋天怔了一会,皱着眉心,“没有的棠悔小姐。”
这个说法的确不可行。
她正思考着下一个可行的方法。
下一秒,便听见棠悔声音很轻地说,“隋秋天,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喜欢看见生日蛋糕吗?”
“不知道。”隋秋天很诚实地摇头。
棠悔轻轻“嗯”了声,“我猜也是。”
“你一直都不是喜欢乱猜别人心底想法的人。”她说,也强调,“这样很好。”
隋秋天抿唇。
她应该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
但棠悔没有等她说,也没有等她做,就轻声细语地把话说了下去,
“因为只要吹完蜡烛,切完蛋糕,所有人就都会走。”
她在说她不喜欢的事情,语气听上去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喜欢,表情也是,几乎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