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公主和她的保镖小姐 第148章

作者:文笃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治愈 救赎 GL百合

潮气和泥土腥气将她埋住。

棠悔用力撑着,站起来,抹一把脸上的汗,血,水,趔趄,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

她听见有嘈杂的声音传到耳边。

棠悔已经耗尽体力,没有心思生出警惕心,便径直地、摇晃地,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那个嘈杂的地方走去。

就算是追兵。

她也认了。

她想现代社会,就算有人再恨她,应该也不至于要对她可怜的保镖小姐也赶尽杀绝。

只要能放过隋秋天就好。

棠悔扯着喉咙里的血腥气,麻木地想,麻木地迈着步子,离嘈杂声越来越近——

摸到张牙舞爪的铁丝,冰冷的坚硬的,要把她的手刺穿的铁丝。

棠悔停了几秒。

她想从篱笆中钻出去,想像刚刚把隋秋天留下来地时候那么冷静,请求好心人可以帮一帮她,帮她报警,帮她回去找她,帮她拿自己的命抵她的命,帮她下辈子可以换种好的、安全的、温暖的、也更普通的方式来爱她……

但她突然哭了出来。

哭声将嘈杂热闹声瞬间变得寂静。

接着,是有人犹豫着往她这边走过来的声音,有人问她“这位小姐你发生什么”,语气带着惊呼,和一些迷茫中的担忧……

棠悔脚步一歪,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她抱着那些冰冷的铁丝,感觉到有很多液体争先恐后地从她身体里面溢出来,也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的体温在慢慢流失,仿佛心脏被直直戳穿。

有个水鬼撕开她的身体,将她撕得四分五裂,撕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她变成衰败的魂,奋力推开水鬼,从她喉咙里竭力发出声音,蜷缩着痛到麻痹的腰腿,捂紧被撕开的血淋淋的心脏,面朝那群朝她奔过来的人,

“求你们……”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是以跪拜的姿态在恳求,

“求你们去救救她。”

【作者有话说】

[爆哭][爆哭][爆哭]

53「白色医院」

◎“我希望她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苏南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白岛某家不知名的小医院。

在此之前——

她永远没有觉得医院的灯光有那么惨白,像恶毒、冰冷的白色死神在监督。

接着。

她看见棠悔。

一个她几近从来没有见过的棠悔。

那应该是,手术室外,看上去最可怖最触目惊心的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她以前从来不会穿的卫衣,卫衣很脏,很破,衣襟、袖口和后背都有被划破的痕迹,胸口绣着一只很脏的狗,但现在,它和这件卫衣的底色一样,有很多干掉的血,干掉的脏水,黑的,灰的,红的,已经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

棠悔的头发很乱,湿的,脏的,粘的,不整洁的。她的脸也是湿的,脏的,粘的。她手上,肩上,脸上,脖子上,都有很多干掉的、鲜红的血,也有很多被包扎过的细小纱布。

她躲在黑暗里,垂着头,很勉强地很吃力地靠在墙壁上撑坐着身体,手上拿着一条白毛巾,在擦那些血,但白毛巾也已经被染得通红,好像是因为血太多了,怎么擦都擦不完,又好像是,她在反反复复地、机械地擦同一个地方。

她变得不美丽,不优雅。她好像一个,会卑微恳求每一个路过的人的下位者。

医院永远是一个冷静又嘈乱的地方。有人冷静,有人哭喊。

但棠悔很安静。

苏南屏住呼吸走过去,停在她面前,才发现棠悔手里握着一个类似平安符之类的东西,上面有很多很多血,把那张符都染红了。

可棠悔还是一直在擦。

她脸上的汗、水、血都很多,但她在一遍又一遍地擦那道平安符,仿佛只要把那道平安符上的血擦干净,就可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这间不知名的医院里,她好像是其中冷静的一员。

又好像是因为已经爆发过,所以只剩下冷静。

苏南低头看了她一会,又看从她身上滴落下来的那些血水——

作为秘书,她这个时候的工作,是应该提醒这个女人,尽快去换衣服。

保持一个苍白脆弱但美丽的受害者形象,这样才不至于被拍到闹出什么大事,也不会留下什么话柄,成为其他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但。

作为被那个在手术室里的人邀请过和她一起吃蛋糕的人。

苏南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来,看她湿浸浸的侧脸,很久,捂了捂眼睛,嘶哑着声音说,“我申请了航线,等手术结束后,明天早上就可以带她回曼市。”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

不过她想——

曼市的医疗条件总比这里好,还有二十四小时的高级看护。

“她会没事的。”苏南盯着手术室外屏幕上显示的手术时间,慢慢地说,

“医生都说过,她还很年轻,身体比一般人都好很多……”

苏南突然讲不下去。

她去看棠悔。

棠悔还在很努力地擦那道平安符。她的身上还在滴水,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她听到苏南的声音。

很冷静地“嗯”了一声,也侧脸,寻到她声音来的方向,对她说,“谢谢。”

苏南突然鼻酸。

棠悔静了一会,没听到她讲话。

又转过脸。

垂头,去擦手中那张湿漉漉的、几乎被血浸透的平安符。

擦了一会,棠悔突然说,

“可是她会害怕。”

苏南愣住。

棠悔的动作停了一秒钟。

她像是想起苏南不知道这件事,便哑着声音解释,

“其实她恐高的。”

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她轻轻笑了一下,

“就是过了这么久,才愿意和我讲。”

棠悔头靠在冰冷冷的墙壁。

自顾自地呢喃,“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苏南沉默。

棠悔也安静了下来。她的视线停在那道血红的平安符上,很久,没有焦点,像是已经被抽离魂魄到另外一个世界。

“你知道吗?”

是在苏南以为她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时候,棠悔开了口,

“我的外婆,以前告诉过我一件最简单的事。”

她讲“外婆”。

声音很轻,也很哑,带着听起来平静却发苦的涩,

“她说,人如果想要追求两全其美,一定会付出代价。”

苏南沉默片刻,说,“这和是不是代价,没有关系。”

“你说得对,没有关系。”棠悔说。

“因为后来,她还跟我说——”手术室外很静,棠悔的声音听起来像飘着的血线,

“不过这一点对我来说没有关系,因为我要有本事,让别人替我付出这个代价。”

苏南张了张唇。

棠悔低着眼,用自己发抖的手捂住脸,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但声线听起来仍然平稳,“因为我是棠悔。”

只是说完这一遍,她停了很久,抖着声音,很轻很轻地重复一遍,

“因为我是棠悔。”

“你不要这么想。”苏南尽力劝慰她,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这位她曾经以为心机很重的上司,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如果是秋天,她也不希望你这么想。”

或许是她提到隋秋天。

棠悔彻底静了下来,连呼吸声好像都消失了。很久,她好像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松开手——

用很大的力气攥紧平安符,又继续去擦那些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血。

苏南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大多数情况下,棠悔都是个极度冷静的人,不会生气,不会发怒,当然,她也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太高兴。也正因为此,还有媒体大肆宣扬,说在棠蓉棠厉葬礼那天,她是唯一一个没有为自己死去的外婆和母亲哭泣的人。在大部分人眼中,棠悔都很无情,是个标准的上位者。

她现在也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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