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公主和她的保镖小姐 第162章

作者:文笃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治愈 救赎 GL百合

“平安符?”

江喜貌似因为这个词语想起了什么,安静了片刻,问她,

“一张平安符而已,需要在这么晚、下这么大的雪的时候来送吗?”

“也不是只有一张。”隋秋天解释,而后又低着眼,抑住想要从喉咙里涌出来的咳嗽,

“而且——”

“而且道长和我说,平安符要快点送过来,才会更有用。”

她盯着鞋尖上粘到的雪,慢慢地说。

可是她的身体离那栋房子越近,心里的勇气就越小,解释的语气也就越来越不坦荡,“也不是只给棠小姐,我也给其他人求了的。”

“真的只是送平安符?”江喜多问了一句,声音被风声卷走,听不出是什么语气。

“可能是蝴蝶带我过来的。”隋秋天踩着雪,说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秋天姐。”江喜大概听不懂她的话。

便喊了她一声,在她应了之后,吸了吸鼻子,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你肯定是再会回来的。”

她说“我们”。

“‘我们’是谁?”隋秋天问。

“我,房秘书,苏秘书,管家……”江喜一个人一个人地说下去,说到一半,她自己停下来没有再走,而是盯了那栋空落落的房子,好一会,才有些失魂落魄地说,“但我们又都希望,你还是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苏南也说过的话。隋秋天沉默下来,攥着口袋里的平安符,也没有再往前走。

“不过。”

江喜侧过身来看她,肩上也落满了雪,“这种事情我们再希望也没有用。”

她看见隋秋天衣服上也全都是雪。

便伸手过来。

先是很仔细地给她拍了拍,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开玩笑的语气,

“你知道你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隋秋天愣住。

大雪飘摇,江喜帮她拍完雪,把手收回来,视线平视,像是从她身后看到什么,

“棠小姐。”

隋秋天下意识转头——

身后是一片皑皑白雪,空无一人。

她稀里糊涂地。

再回头。

便对上江喜与她对齐的视线。

江喜与她对视。

张开唇,慢慢地说,“你的口头禅是棠小姐。”

-

隋秋天不知道——除了江喜之外,还有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发现这件事实。

但活到那么大。

隋秋天有个秘诀,一个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诀。

就是——

她可以删除自己不太必要的情感。

说是“删除”可能有点怪。

因为她是人类,所以用“忽略”会更好。

但又因为她的确是个从小就奇怪的人,所以她的“忽略”,的确在很多时候等同于“删除”。

例如。

她可以删除陈月心把她关在姨妈家的房间里时那种浓厚的悲伤,可以删除看见陈宝君偷偷分冰棍时的难过,还可以删除被同学不小心关到厕所后的恐惧,被教官罚打手心、被隋家昌用皮条抽背时的畏怯……一切被她认定的、不好的情感,都可以被她删除掉。于是,当以后再想起来,她只会想起具体的事,却很难再感受到当时的感受。

但是。

但是。

在这些被删掉的情感中。

其实还有很多是关于棠悔。

第一次见到棠悔,那场雨落下来,棠悔挺直背脊,那么冷静地站在她面前,拦住那些追赶着她的人,反过来保护她,让她感受到的诧异。

后来,陪棠悔首次登台之前,那个廊道里,棠悔停下脚步问她,隋秋天,你怕吗?她看着棠悔黑漆漆的眼睛,觉得这个雇主很怪很怪,她只是被雇来的,也知道棠蓉大概率真的在利用她。可为什么,棠悔会还会担心她怕不怕?她觉得棠悔很奇怪。

棠悔给她配她人生中的第一副眼镜。配镜的时候,她戴着外星人镜片走来走去,觉得头很晕,又不好意思讲,还以为是自己出问题。

棠悔在旁边笑出声来,让人给她换一副度数更低一点的。镜片架上去,女人模糊的脸变得清晰。可能是眼镜度数太高让她头晕,她觉得棠悔笑起来的样子很奇怪,怎么会让她觉得心脏不舒服。

棠悔在股东大会上失利,一个人关了灯坐在房间里面不讲话。隋秋天走进去,陪着她,突然产生那种陈月心把她关起来的感受。她想,那个时候特别希望陈月心可以回来抱一抱她。

所以她也好想抱一抱棠悔,但又知道,她们的身份不是那么合适。那天晚上,她觉得很不好受,在床上躺了很久都睡不着,最后,她轻手轻脚地跑到三楼,坐在棠悔的房门口睡着了。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棠悔。但棠悔要出国,用一种很不明显的方式向她透露,自己很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身边。于是,这是这辈子第一次,隋秋天说话不算话。

第一次,棠悔把她从公路上拖到加油站,她在救护车上睁开眼睛,看到棠悔脸上的很多血,实在想不清楚,棠悔是怎么做到的。

但她很想去给棠悔擦一擦脸上的血,也很想去给她擦眼泪,让棠悔不要哭。

因为人和人的眼泪不一样。因为棠悔的眼泪是珍珠,掉下来的时候,也会让她觉得很难过。

第一次,她学着棠悔的样子,笨拙地学习用餐礼仪。第一次,学着棠悔的样子,不太恰当地学习穿着打扮,随身带手帕。第一次,对着棠悔的那些公开视频,学着棠悔的样子,一字一句地纠正自己从小城市带来的口音,一点一点练习嘴角微笑的弧度。

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很崇拜棠悔。因为棠悔能做到很多她做不到的事情,因为棠悔,总是那么强大,那么厉害。

……

但觉得雇主奇怪,偷偷跑到雇主卧房门口睡觉,说话不算话,想去给雇主擦眼泪,觉得雇主的眼泪是珍珠。

甚至于崇拜雇主……这些都不好,都不专业,甚至……有的行为还都很奇怪,很不尊重棠悔。

所以隋秋天选择删除这些不必要的情感。

但实际上。

她删不干净。

她可能,只是把那些情感关起来,放在一个半关不关的抽屉里面。

到现在。

抽屉打开了。

不是被某个突然冒出来的钥匙。

可能只是因为,已经放不下了。

可是……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雪落下来,久久,落到隋秋天的头顶。她怔怔地捂紧自己左手手腕上已经碎掉很久的表盘,很艰难地问江喜。

“什么时候?”

江喜思考了一会,“刚来两三天吧。”

她大概是觉得她这个问法才奇怪,便很直白地对她讲,“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不可能只有我知道吧?”

隋秋天沉默。

她低着眼,呼吸在雪地里变成白的,乱的。

“我们先进去吧。”江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围绕着这件事说更多,“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淋着雪。”

隋秋天僵木着脸,点点头。

实际上。她们已经离棠悔住的那栋房子很近。人站在门口,几乎都可以看见里头的家具摆设。

棠悔没有在里面。

棠悔会在哪里?

隋秋天往三楼亮着灯的窗户看。

“我现在没有和棠总住在一栋。”江喜带着她上了楼梯,解释,“她喜欢一个人住,所以我和管家住在另一栋。”

屋檐挡住她们头顶的雪,隋秋天总算觉得好受一些,但仍旧有些咳嗽。

“棠总现在应该还在书房里面。”江喜带她走进去。暖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她在风雪中携带的寒意。江喜停步,像是有些犹豫,返过头来问她,“需要我去找棠总下来吗?还是你自己上去找她?”

“不用。”

这是隋秋天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

她紧紧攥住口袋里的那些请来的符,到了这里却莫名踌躇,“不用特意打扰她了,我在下面等一会吧。”

“你要在这里等?”江喜有些意外,“那棠总今天可能不一定会下来了。”

“没关系。”隋秋天在今天晚上第三遍说,“我不着急。”

江喜看她一会,大概是觉得她奇怪,却又拿她没办法,

“好吧。”

又看了眼时间,

“她现在应该和苏秘书都在书房里,我先去三楼看看,你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

隋秋天舒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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