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笃
噔噔噔噔。
几下跑到三楼。
又意识到自己可能来得太快,会让棠悔觉得她在这件事情上很急。
便干巴巴地在门口停了大概有三十秒钟。
同手同脚地模拟从远及近的脚步。
最后呼出一口气。
终于抬起手。
“咚咚——”
“咚咚——”
“咚咚——”
很标准地敲了三下门。
棠悔抬起下巴,翘起唇角,在心里倒数整整三十秒。
才拄着盲杖,慢悠悠地起身——
站到门口。
却不开门。
于是门外的隋秋天像是屏住呼吸,竖着耳朵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门,怕她睡着,又怕她生气,还是犹豫着,重新敲门——
咚咚。
咚咚。
咚咚。
又是三下。
棠悔动作很慢地打开门,感觉到门外的隋秋天在看见她之后呼吸滞了不止一秒。
她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角。
声音温柔,且正常,
“我还以为你已经等睡着了。”
“没……”明明刚刚才见过,隋秋天这会见到她,声音听起来很紧张,连呼吸都是乱的,“没有。”
“我就是在收拾房间。”
她向棠悔解释,“怕你第一次睡这么小的地方,会觉得不舒服。”
也真的很诚实,“也怕你第一次和我睡觉就觉得不舒服,后面就不会再和我一起睡了。”
但她可能已经语无伦次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棠悔挑了下眉。
“不是,不是。”
隋秋天慌慌张张地解释,“棠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棠悔低眼,将手搭在盲杖上,鞋尖打了个转,轻轻地说,“没有那个意思。”
隋秋天愣住。
好一会。她像是绞尽脑汁,稍微站过来,撑住敞开的门不让她因为生气而进去,干巴巴地解释,“棠小姐,我也不是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就是有那个意思了?”棠悔弯着眼梢,轻轻问她。
隋秋天卡住了。
完全不说话。
也完全不呼吸了。
棠悔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像个涨气的气球那样突然炸掉,“隋秋天?”
“我在的棠小姐。”
隋秋天给出回应。
停了一会,声音很弱地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对你有那个意思,但没有那么急就有那个意思。”
“但是如果,如果你有那个意思,我也会对你有那个意思。”
“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的话,我也可以没有那个意思……”
像努力在寻找正确答案的机器人。
棠悔能感觉到她的呼吸绷得越来越紧,也能感觉到她好像想伸手过来牵自己却又因为没能找到正确答案不敢来牵,真的很想笑。
也觉得这样下去隋秋天可能迟早会故障掉,便很主动地说,
“好了,知道你有那个意思,但不是今天了。”
隋秋天那一大串绕口令被她一句话打断了。她停下来,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像接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过来接她,“棠小姐,我牵你下去吧?”
棠悔没有吝啬,把自己的手伸给她。
隋秋天很小心地过来牵她的手,整只手掌都将她裹住。
棠悔脚步很轻,朝她靠近一步。
隋秋天立马屏声息气,牵她的手力气都小了下去。
棠悔翘起唇角,很故意地挠了挠她的掌心。
隋秋天怕痒。手指蜷了一下,但也没有松开。
而是将她握得紧紧的。
然后侧脸来看她——棠悔能感觉到她的视线。
应该是在看她。
用那种像好奇,又像发呆的,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的表情。
让棠悔会产生很多愉悦的那种表情。
在快要下楼梯的时候,棠悔像往常一样,将自己的重量往隋秋天那边又靠了一些,摩挲着隋秋天一瞬间绷紧的手背,察觉到隋秋天有些艰涩的呼吸,她轻轻地问,“怎么了?”
“没,没有。”
隋秋天说。也很努力地撑扶着她的重量,让她站稳,自己则是有些艰难地往下走着。走了一会,她终于小声地把自己的疑惑说出口,
“就是觉得,棠小姐你现在闻起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有吗?”棠悔很是茫然地抬起脸,攥紧她手腕的腕心,也歪头,对她笑了笑,“隋秋天,你是不是晚上鼻子有点堵啊?”
“可能是。”隋秋天这样说。
也不太敢去看棠悔,因为这个距离太近了,而她说完这句之后,棠悔似乎因为站不太稳,又抓紧她的手,往她这边靠了一些——
隋秋天将她扶稳。
鼻尖便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和平时不一样的,有些让她心浮气躁的香气。
她又不可能很奇怪地问——棠小姐,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这么香?更不可能说——棠小姐,你的嘴巴红红的,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只好低头。
继续盯着自己的鞋尖,屏住呼吸。
带棠悔回房间。
回房间的路并不太长。但隋秋天一路都在思考,等下要怎么和棠悔睡?
毕竟一米二的小床还是太小了些。
她也没办法现在从客房换一张床过来。再加上,棠悔说小床比较暖和。
隋秋天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只好一路忧虑地带着棠悔回房间。
为棠悔打开房门之后,自己又眼巴巴地等在旁边,说,
“棠小姐,你先躺上去试试看。”
幸好,棠悔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产生不悦。她轻轻颔首,便把自己的手搭在腰带上——
隋秋天瞥到她的动作,大惊失色,“棠小姐,你要做什么?”
也眼疾手快。
要去拉棠悔的手——
却又在快要拉到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太莽撞可能会碰到其他地方。
只好虚虚地拉了一把空气。
就慌慌张张地缩回来,甚至很掩耳盗铃地补充,“脱了会冷。”
棠悔手还搭在腰带上没有动,静静抬眼看她,眼神好坦然,
“隋秋天,你要让我穿那么多睡觉吗?”
又喊全名了。
听到棠悔这么说。
隋秋天下意识去看——
便也看到棠悔睡袍上松松垮垮,好像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扯掉的腰带。
她干巴巴地动了动喉咙。
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发现自己喉咙好像被黏住,一点话也说不出。
只好揪紧衣角。
也努力解释,“我是怕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