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山堆
“你再他爹的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秦宝灵这下是大发雷霆,“什么良辰吉日,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
她用手抵着门,身子往后退了退,本来是要撞过来把门连带着李玉珀一起撞飞的,可惜李玉珀十分敏捷,趁着这个间隙,居然从门缝中闪了进来。
秦宝灵诶了一声,来不及刹车,倒是把李玉珀撞到了门板上,也顺带把自己撞到了这只臭狗熊的身上。
她两只翡翠耳坠水汪汪地晃,李玉珀扶了扶她的肩膀:“你这是打算出去?”
木已成舟,秦宝灵甩开她,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你管得着?有这时间去看薯条吧,别在我家赖着。”
这个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她问的时候,这女人还信誓旦旦说这是我们的家,现在就成一个孤零零的我家了。
李玉珀也不生气,她认为这是因为薯条从房间里出来了,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踝的缘故,她抱起薯条,也坐到沙发上,不过是另一端,距离秦宝灵十万八千里远。
薯条小时候是豹猫大王,现在真是甜心小猫,乖乖地窝在她怀里,小太阳似的熨帖着她,秦宝灵先是玩手机,随后偷眼瞧着她俩,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往这边挪了一段距离坐下,伸手把薯条夺走:“探望时间结束!滚吧!”
“你会读薯条的心?”李玉珀好笑道,“上次你还用那谁打比方,人家让前夫来探望孩子,不也是一整个周末?我和薯条才玩了十分钟,怎么就不行了?”
“人家那是离婚!人家那是前夫!”秦宝灵小发雷霆,“你是狗屁?咱俩的关系是狗屁?怎么跟人家比?”
李玉珀无所谓道:“上次是你打的比方。”
是自己说的也没关系,秦宝灵翻脸不认:“你有证据吗?我会说那种胡话?你拿出证据来,不要血口喷人!”
李玉珀不理她,从茶几上拿出一只咬咬鱼,轻轻地丢在两人中间。薯条喵的一声,怎么抵得住这种诱惑,当即从秦宝灵怀里跳下来,咬着小鱼叼到了李玉珀的怀里。
“卑鄙。”秦宝灵评价道。
“谢谢。”李玉珀对于如此高的评价,还是要表达谢意的。
秦宝灵憋着气,探出手去也想摸玩具,被李玉珀抓了个现行,把那只细白的手直接压在了茶几上,钻戒硌的她掌心发痛,不等秦宝灵倒打一耙,她先声夺人:“戴这么大钻戒,不嫌累?”
“不嫌。”秦宝灵没好气,“我就喜欢,怎了?我就土,我就俗,你管得着?”
吃了枪药的秦宝灵用力把手抽出来,那枚被她说过的钻戒毫不留情地在她掌间划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薯条对她俩之间的气氛一无所觉,只是很开心地在李玉珀怀里跟着一只小鱼和一只发声老鼠咬来咬去。李玉珀觉得和薯条在一起,自己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她手机不看,甚至手表上的时间也不看,直到秦宝灵提醒她:“都一个小时了,你还赖着不走呢?”
“你有事可以先走。”李玉珀从容不迫地说。
才一个小时而已!也幸亏薯条是猫,要真是一个小孩子,她得带薯条出去吃饭,去游乐场,别说一个小时了,一周都不够!
“什么叫我可以先走!”秦宝灵中发雷霆,“这是我的家!你真是分不清大小王了!”
李玉珀不答话,和薯条一副母慈女孝,其乐融融的样子。九月中的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秦宝灵还是被她气得浑身发热,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她把丝巾也扯下来,突然觉得不能这样。
虽然是李玉珀把自己气成这样的,但她摆出一副厚脸皮从容不迫的样子,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这不是完全失去主动权了吗!
“那天你还说什么周末可能没时间。”秦宝灵抿了抿唇,“现在才周六,就巴巴地跑过来,李玉珀,你是不是想向我道歉,可是拉不下面子呀?”
这话一出,她觉得自己又掌握了节奏了,李玉珀仍然是不答话,伸手摸了一把薯条毛茸茸的肚子。
“我不是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秦宝灵道,李玉珀一听她开始提这件事,心里就是一阵烦躁。她说不清自己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她一门心思地想要来,怎么就忘了秦宝灵可能对她不依不饶呢?
她太了解李玉珀了,知道现在要乘胜追击,这次没从李玉珀怀里夺走薯条,而是自己挤进了人家怀里:“别在这儿装听不见,我非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薯条安心地玩着发声老鼠,秦宝灵扶着她的肩膀,坐在她的大腿上,和她近在咫尺的面对面对视着。
这样的距离,李玉珀身上的香水味都是清晰可闻,随着心跳,一搏一搏地往外逸散。她仔细闻了闻,具体是什么香味,她分辨不清,只闻得到一种晴朗气息,沁满了她的心肺。
“我恨你。”秦宝灵喃喃地说,“算了,我不想和你纠缠了,你滚吧。谁稀罕你的答案?”
说完,她作势要起身,李玉珀蹙着眉,搂住她的腰,紧紧地把她按在了自己怀里:“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之前说两清不肯,现在又说不想纠缠,你觉得自己是谁,开口就是金口玉言,我就得听?”
“那你觉得我是谁?”秦宝灵问她,可是并不是等她的回答,因为李玉珀的回答,她早已经是一清二楚了!
“你觉得我是谁呢?一个虚荣的情妇,廉价的贱货,还是薄情寡义的婊子?”
李玉珀眉头蹙得更深:“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你敢说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吗!”秦宝灵大喊一声,美丽面孔几乎青了一层,她竭力地睁大眼睛,无论如何,她今天是不打算哭了,她的眼泪很珍贵,她一滴也不要再给李玉珀!
“我说话就难听了,李玉珀,你以为你是谁?你不仅是薄情寡义的婊子,你还是不折不扣的孬种,我可以是贱货,你也得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她满腔的怒火,找到了契机,一股脑地就迸发出来:“想来想去,都怪你,李玉珀,都怪你!我不是要给自己找理由,可是你哪怕给我一点爱的错觉,我能办出那样的事情吗?我是自私自利,可我秦宝灵做人堂堂正正,谁和我有恩,谁和我有仇,我计较得清清楚楚!对我有恩的人,我涌泉以报,对我有仇的人,我拼了死也要咬死她不可!”
“我是那个你要咬死的人?”李玉珀问。
好一会儿,秦宝灵答道:“我不知道。”
她对于李玉珀,爱恨分不清了,恩仇也分不清了,飘忽忽支撑她的,不知道是那刻入骨髓的痛楚和爱怨,还是一股浓烈似火的不甘。
她不甘心,不甘心唯一爱过的人,对自己只有三个字,不值得,瞧不起!
李玉珀望着她,她是谁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脑海里,这个漂亮泼辣的女人,秦宝灵,于她而言到底是谁呢?
她是真的特别瞧不起她吗?李玉珀自己也糊涂了,说不清了,她承认自己时不时的在心里会对秦宝灵进行一些评价,但那到底是为泄愤呢,还是真正的瞧不起呢,她细想不下去了。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秦宝灵的发尾,又想,自己恨不恨秦宝灵呢?她一直催眠似的说不恨,不值得,她到底是恨不恨呢?
“你是……”她低声地起了一个头,秦宝灵盯着她:“不许说不知道。”
说婊子,说贱货,说什么都无所谓,她只想知道李玉珀把她当作什么。
半晌,李玉珀说:“你是秦宝灵。”
60谈爱60
◎你是独一无二的秦宝灵。◎
你是秦宝灵,二十三岁之前,你叫秦宝宝,后来我们一起去寺庙求,请来大师算,为你改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名字。
所以你是秦宝灵,世上重名的人有很多,可之前叫宝宝,后来叫宝灵的只有你一个,你是独一无二的秦宝灵。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吗?秦宝灵不知道,她眨了眨眼睛,眨出两滴很大的泪珠。
李玉珀替她揩去泪水,不像以往那样打机锋,她第一次完全心平气和地对秦宝灵说:“你好像比以前爱哭了。”
秦宝灵既不小发雷霆,也不阴阳怪气,她也完全心平气和地说:“都是因为你回来了啊。”
李玉珀笑了笑:“那你是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希望我回来。”
“当然是希望。”秦宝灵不假思索,她明明声音中没有哭腔,泪水却一滴一滴地往下坠,李玉珀就轻轻地,一滴一滴地为她拭去。
“当然希望你回来了,理智上当然希望你东山再起,再创辉煌,情感上呢,我希望你摔得一塌糊涂,把你那一身傲气全都给摔碎了,然后我再像抱一只大花瓶一样,把你抱回来,多完美呀。”
“怎么那么傻呢?”李玉珀问秦宝灵。秦宝灵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很傻,但她昂着头,一双眼睛湿润润地注视着李玉珀,哪怕是傻,她也傻的是理直气壮。
“你别以为我就会这样算了。”秦宝灵说,“你迟早有一天得给我一个答案的,恨不恨,耿耿于怀不耿耿于怀,你逃不过去的。”
李玉珀点点头,她想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彻底底地面对一切她不想面对的东西,人生已过去了一小半,她本以为自己该是什么都不畏惧的了,有了例外也不怕,她还得往前走,往前看。
“我们还是没完。”秦宝灵龇牙威胁她,“张赞的角色,你必须给我!否则……否则,我不配合影展宣传!”
已经到了九月,影展要开始宣传和征片流程了。
李玉珀又抿出一丝笑容:“那你可是够损人不利己的。”
她知道秦宝灵不可能不配合宣传的,影展对于这位演员来说也是相当的大事,怎么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呢?
秦宝灵自己也知道这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刚想了想,李玉珀就说:“你今天不会打算又去见张赞吧?”
“你管得着吗?”被李玉珀戳中,她没好气地说,“那咋了?”
“不咋。”李玉珀说,“只不过我那俩保镖没回来,上次俩人说你给她们买了星冰乐,我说不能轻敌,你采用的是迂回战术,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杀回来了呢,叫我说准了吧?”
“你厉害。”秦宝灵说,“但你小心着点,咱俩没和好啊,我也不会放弃的。”
“谁说咱俩和好了。”李玉珀很认可地说,“咱俩不是没完吗?轻易和不了好。”
“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那么难听呢?”秦宝灵也不知道,怎么这话从李玉珀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不吉利,那么像诅咒。
她正打算捂住李玉珀的嘴,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李玉珀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名字,面无表情地接通了。
秦宝灵坐在李玉珀的大腿上,连电话对面说的什么都听得是一清二楚。
“我听说你之前回了美国一趟?”李玉璋问,“是为了电影节吧?”
“工作上的事情。”李玉珀没有正面回答,粗粗地给了个答案。
显然对面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什么工作能比电影节更重要,你们敛锋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大哥还想听听你们在今年电影节的战报呢。”
“战报?”李玉珀毫不客气地说,“我们没有那种东西,又不是打仗,也不是什么狼文化公司,谈什么战报?”
“只不过是个说法而已。”李玉璋说,“卖出去了多少,不得给你大哥我报告一下?现在咱们是合作关系,让我提前知道一下也没关系吧。”
李玉珀冷淡地说:“大哥,你是不是太心急了?和你讲过,现在华语片不好卖,如果真这么着急,下个月的华沙电影节,你来亲身上阵,好吗?”
她话说到这份上,李玉璋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又旁敲侧击了几句,这才把电话给挂了。
“你敷衍不了他多久的。”秦宝灵说,“他那么心急,最多今年过完年,要是你还是一部片子不给他卖出去,他是真的要起疑心了。”
“没关系。”李玉珀毫不在乎,“他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要不然疑心病那么重,即便权衡利害,也怎么会选我当合作伙伴呢?广灿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比现在更差吧?”
“怎么不能呢?”秦宝灵悠悠地说,“现在外界都在观望呢,如果李玉璋的好妹妹真替他把积压的版权卖出去,皆大欢喜,股价又能往上涨几个点,要是这妹妹心里还怀着旧恨,故意占着鸡窝不下蛋,那怕是……”
她不说了,从李玉珀身上起来:“算啦,我大人有大量,留你吃一顿午饭吧!”
“你想吃什么?”她拿起手机点开外卖界面,“是想吃外卖,还是叫厨师来家里做?”
李玉珀玩笑道:“既然邀请我留下,我还以为你要亲自下厨以示诚意呢。”
“不是不可以。”秦宝灵见招拆招,“你要是不为难张赞,让她把角色给我,我就脱下钻戒,为你做饭,这笔买卖值吧?”
李玉珀嫣然一笑:“没事,我也不是多想吃你做的饭。”
秦宝灵赤着脚,一脚踹在她膝盖上,被她握住脚腕放了回去,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让你点菜就是好心没好报。”秦宝灵斩钉截铁,“我吃麦饭,给你点什么你吃什么算了!”
她给自己点了一份麦饭,麦饭其实并不是饭,而是蔬菜和面粉混合以后蒸好的。她也是无意间发现大荣府附近这家餐厅这东西居然做得特别好,马齿苋、菠菜、苜蓿……面粉放得少,吃起来全都是这些新鲜的绿叶菜。
说什么好心没好报,她还是很“仁慈”地给李玉珀点了一份沙拉,满满当当的一片绿色,一点肉星也见不着。
李玉珀一点酱料不加,依然吃得很自得其乐。她高兴,秦宝灵就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把吃了一半的麦饭往她碗里丢。麦饭每种蔬菜都捏成饭团的形状,丢起来简直方便得不行。
最后一半都丢进了李玉珀的碗里,满碗全是深深浅浅的绿色,哪怕是牛,也没吃得那么素的。
李玉珀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完,她知道自己该走了,可薯条又蹭到臂弯里,她觉得自己是舍不得薯条。
秦宝灵倒也没撵她,一边半躺在沙发上滑着手机,一边说:“过两天宣传活动,到时候我会对你热情一点,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
李玉珀瞟了她一眼,觉得她很像是一只自认为矜贵的小猫,正得意洋洋,自作多情地舔着自己的毛。可爱是可爱的,至于可恨……这会儿,不管是不是催眠,她感觉自己真是不大恨这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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