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山堆
她按住李玉珀的后颈,这位公主顺服地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李玉珀接吻大部分时候是不急不缓的,秦宝灵猜想可能是她这种人,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总是不急着享用,好像所有好东西都会最终主动自觉地落入她的怀里。
秦宝灵最不喜欢这样,她要李玉珀激烈地吻她,迫不及待地吻她,把她亲到不能喘息,呼吸狼狈,因为她要李玉珀追逐她,她要做李玉珀独一无二的宝贝。
她偏过头,急促地喘过一口气,李玉珀知道她的想法,细白的手捏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轻巧又不容置疑地别了过来,再度的吻深而重,吮的她舌根发麻,她只能竭力地睁大眼睛,要把现如今这个李玉珀看进心里去。
秦宝灵睫毛颤了颤,看到一双略薄的红唇凑到她眼前,亲了亲她的眼皮:“干什么一直看着我?”
“怕你回过味来。”秦宝灵说,“你这个人嘴又硬,心眼又小,即使真爱我又怎么样,保不准你哪根筋搭错了,又想和我一刀两断的两清了。”
“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李玉珀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即使咱俩有滔天仇恨,你也自信能把我给拴住的。”
“其他任何人我都有自信。”秦宝灵不假思索,“但是你呀……”
李玉珀紧紧地抱着她,抱得她额头和鼻梁上都结满了汗水,她有自信能掌控任何一个倾心于她的人,唯独李玉珀。因为她也爱李玉珀,甚至比李玉珀爱她更加爱李玉珀,一旦爱了,她就患得患失,就失去了主动地位,就再也无法游刃有余了。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地跳动着,一霎之间,她好像回到了那个刚刚见到李玉珀的晚上。
李玉珀派人接她去了树海,那时候李玉珀的人生风光的如同烈火烹油,别墅庭院种满了盛放的鲜花,缠枝牡丹攀援上墙,烈烈怒放,她那时候并不知道那种花叫做缠枝牡丹,更想不到最后将深刻地纹绣在她的腰肋之上。
她本来该开心得要命的,攀上了这种高枝,她即将一飞冲天了。
但等吃过了晚饭,李玉珀告诉她浴室里有新的浴巾的时候,她开始紧张地想要昏死过去。
不仅是浴巾,李玉珀还给她准备了新的睡裙,真丝的,浅米色,穿上去的感觉近似幸福。她一步一挪地上了楼梯,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豁得出去。
李玉珀在二楼的小客厅站着等她,高挑的混血女人略略垂下视线望着她,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时候她就像现在一样,额头和鼻梁上结满了汗水,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单纯的紧张茫然,她生怕伺候不好这位金主,生怕讨这位金主欢心的时间太短暂……
她想得太多太多了,自己的前程,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所有念头变成了一个混乱的万花筒。
可是现在呢?她只想一件事,那就是爱。
她越想越神经病了,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人真的不怪别人说,就是很神经病,年轻的时候上演爱上金主的戏码也就罢了,十六年过去,两个人曾经闹到那种地步,还是爱,还是不肯放手,真是有够神经病的!
“我真是神经病。”秦宝灵望着她,喃喃地说,“真是神经病,和你纠缠不清干什么,明明你很不想爱上我的。”
“往后别说这样的话了。”李玉珀语气冷静,“挑我的错什么时候都可以挑,但唯独不能再说这样丧气的话,让我看清自己了,结果你想跑,秦宝灵,这可没门。”
她搂住秦宝灵的腰,轻而易举地把这个女人给抱了起来,凌晨的天气太冷,秦宝灵穿的是一件长羽绒服,这会儿在她怀里毛茸茸的施展不开,索性乖乖的任她把自己抱进了卧室。
李玉珀果然没把她抱到床上:“脱衣服。”
秦宝灵剜了她一眼:“不做。”
“谁要做?”李玉珀不为所动,“是你穿着外面的衣服上床,会不干净。”
秦宝灵赤脚踹在李玉珀小腿上,对方难得狼狈地踉跄了一下,还没等她得意,这个李玉珀绝对是故意的,压着她倒在了床上。
“这会儿不嫌不干净了?”秦宝灵嚷道,攥着李玉珀的肩膀要挣扎起来,可惜被这头西伯利亚棕熊压得死死的,一点起不了身。
李玉珀拉开她羽绒服的拉链,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米白色半高领毛衣,被羽绒服和她的体温捂得又热又烫。李玉珀将两条胳膊钻进去,搂住她细细的腰,秦宝灵鼻息颤了一下:“李玉珀,你要小心你的俄罗斯血统真的,你要是不注意运动,往后真的会变成一头大狗熊。”
李玉珀不接她的茬,自顾自地问道:“双倍的想我了吗?”
秦宝灵自己胡搅蛮缠的时候得意洋洋,可是李玉珀学着她的样子胡搅蛮缠,她马上不乐意了:“谁爱搭理你?”
李玉珀笑盈盈地瞧着她,一点一点把她的毛衣卷上去,灿烂的缠枝牡丹一点一点的裸露出来,秦宝灵呼吸都紧了,停了一停才说道:“你这样我真的要觉得你爱我爱到要死了,这样不好,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这下换李玉珀奇了:“之前对我死缠烂打的,怎么我承认爱你了,你反倒要有退缩的意思?”
她笑道:“而且我为什么不能爱你爱到要死了?虽然很丢人吧,但是也是人之常情。你不是*一向对自己很自信吗,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又是人尽皆知的大明星,大演员,现在又拍到了想拍的戏,为什么觉得我爱你不合理呢?”
“我也不知道。”秦宝灵说,她覆住李玉珀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没头没脑地说,“你知道有句话吗,叫做靠近了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了你,就远离了幸福。”
“我曾经觉得这句话很合适我们两个,可现在我知道了,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平衡,如果靠近你也是靠近幸福的话,我的人生没有那么幸福过,我很害怕。”
她低声道:“李玉珀,我很害怕。”
爱情真的是件很恐怖的东西。她当初面临最重大的抉择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害怕,在自己的金碧辉煌的前程有可能坠毁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害怕,可她现在很害怕。
害怕眼前的一切是镜花水月,她甚至害怕地庆幸起来,庆幸背叛李玉珀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她竟然这么爱这个女人,否则她的前程,她的梦想,她的人生,全要因为这份爱完啦!
我也很害怕。李玉珀想。
很害怕走出了那个自我防御的堡垒,很害怕走出了千锤百炼无坚不摧的内心,很害怕赤裸裸地和你敞开心扉,承认爱情。
很害怕为什么听到你生病的消息,就一时冲动坐上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去看你,很害怕为什么看到你的脸,一股强烈的冲动就接管自己的理智,把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
很害怕自己这样的人,为什么能为了感情愚蠢可笑到这种地步,很害怕……自己的人生,从未这样幸福过。
李玉珀最终没有说话,她低下头,很轻地亲了亲秦宝灵的手背,温热的舌尖舔过缠枝牡丹的花瓣枝叶,秦宝灵细细地发着抖,毛衣被卷到肩膀处,李玉珀面颊贴在她胸脯上,就这么沉默的枕着她,听着她的心跳。
“听出什么来了吗?”秦宝灵问她。
秦宝灵的心脏跳得很用力,沉吟了片刻,李玉珀说:“听出你身体很好,心跳有力。”
“傻X。”秦宝灵笑了,她摸了摸李玉珀的头发,“不过没关系,我一遇上你,智商也降低很多很多,快和你成一对傻X了。”
“还有,”秦宝灵说,“不做就起开,晾着我是干什么?”
李玉珀不动,就晾着她,反正平层内是恒温的,不怕秦宝灵冻着。
“起开。”秦宝灵不客气地说,“我给你买礼物了,不起开怎么给你拿?”
倒是李玉珀挑起眼神看她:“你不是最有仪式感的吗?等明天一起拆吧。”
秦宝灵狡黠地眨了眨眼:“你给我买了什么呀?看来是很拿得出手噢!”
那双灰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李玉珀不用说话,她就从那双眼睛里看得出,一定是很拿得出手的礼物。
这双灰眼睛现在是她的了。
有这双她梦寐以求的灰眼睛的女人是她的了。
秦宝灵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算了。”
李玉珀有点警惕:“什么算了?”
她现在很不喜欢秦宝灵说算了,不准秦宝灵突如其来的丧气,不准秦宝灵突如其来的算了!
“算了。”秦宝灵说,她硬是把李玉珀推开,坐起身来,羽绒服脱了,毛衣脱了,浑身的衣服全脱了,“算了,你且晾着我吧,我自己来。”
她站到李玉珀面前,居高临下地低下视线,随后,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等待一个热情的拥抱,义无反顾地决定投身,那让她害怕的幸福。
她没想到那个人和她一样害怕,不知道自己在那个人眼里,是燃烧飞蛾的大火,是幸福的劫难,因为那个人没有一点犹豫,不假思索地抱住了她。
像以前很多次一样,那遥远的十年历历在目,那个人其实总会抱住她,总会的。
81谈爱81
◎别想以前的事情了,把你送给我吧。◎
“我要主色调是红色的。”秦宝灵斜靠在圣诞树旁的躺椅上,随手拿着一个鲜红的挂饰端详着,“红色好看。”
“那就用金色和白色搭配。”李玉珀说,她订了很多的装饰,这会儿正低着头挑选,就听秦宝灵很任性地说:“我才不管你那高级审美呢,我爱怎么搭配就怎么搭配。”
“可以啊。”李玉珀笑道,“那您倒是动手呀。”
身娇肉贵的秦宝灵一动不动,不仅要在审美上霸凌她,还要在行为上霸凌她:“不是咱们两个人装饰吗,你光让我动手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直说你懒得装灯带?”李玉珀说,“好你个秦宝灵,说的一起装饰圣诞树多么温馨多么震撼,合着是打算包一个长工替你装饰,你在那儿坐着享受温馨和震撼是吗?”
秦宝灵侧脸枕在柔软的椅背上,懒洋洋地撒娇:“我为了圣诞节见你,大晚上的坐飞机回京城,四点钟才到家,为了好好过节又不得不八点起床,你怎么舍得让这样的我一圈一圈挂灯带呀?”
“我让你多睡一会儿,是你自己折腾着要起床。”李玉珀对这种行为做出中肯评价,“没事找事。”
“你没说舍得,那就是不舍得了。”秦宝灵很会抓重点,“好啦,快挂灯带。”
她是真的有点昏昏欲睡,长长的睫毛都要抬不起来,只露出一隙深棕色的瞳仁,亮晶晶的在晨光里闪。
她怀疑是刚才闹着给李玉珀戴发箍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明明是这头狗熊自己带回来的发箍,反倒像是自己强迫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戴的!
李玉珀起身坐过去,让她偎到自己怀里:“行了,圣诞树一时半会儿挂不完,等下午再说吧,我们先送礼物。”
秦宝灵听到这话,终于把眼睛完全睁开了:“你先送我。”
“好。”李玉珀说,“就在你脚下,你亲手拆了吧。”
两件礼物都安静地放在树下,靠在躺椅的旁边。秦宝灵坐到地毯上,捏了捏她垂下来的手指尖:“这么用心呀,还送我两件。”
李玉珀没说话,静静地看她拆开第一个礼物盒。那是她亲手包装的,在美国的时候,裴爱善替她送礼,圣诞节就会手包礼物盒,她见得多了,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秦宝灵精心地拆开丝带,礼物盒的配色一看就是李玉珀选的,浅淡优雅,银灰和珠光交错,丝带散开,她又很小心地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放着两只手工陶瓷杯。
杯型不可避免地有点笨拙,杯壁有些微的凹凸不平,图案倒是画得很漂亮,猫咪和小熊都十分可爱。
秦宝灵对着光看了一会儿,半晌才说:“李玉珀,你是不是看到我那对杯子了?”
李玉珀轻轻地嗯了一声:“总被我发现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偷偷怀念我。”
“注意措辞。”秦宝灵说,语气像是带点嗔怒,声音却是柔软的,“怀念这词用的,好像怀念死人似的。”
“对了。”她补充道,“看来你自我认识很到位,我就是把你当死人怀念的。”
李玉珀伸手,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眼睫上浅浅的烫意,她知道,不管怎么嘴硬,秦宝灵都很喜欢很喜欢她这份礼物。
秦宝灵这个女人有时候有点傻乎乎的,被惯得太懒散,手工活也做不好,小熊和猫咪在她笔下像是两只黄鼠狼成了精,根本不像她俩。
不过没关系,她送爱美的秦宝灵一只更美的小猫,顺带送自己一只小熊,这样她们两个就能漂漂亮亮地站在一起了。
“美什么呢你,你有那么可爱吗?”秦宝灵低声说,“一只狗熊,你还美起来了呢。”
她极小心地把两只杯子杯柄相对,漂漂亮亮地放在圣诞树下,心脏和眼睛都一阵一阵地发湿,她想李玉珀爱起人来原来是这样的。
气死人了,怎么都到现在了她才知道,之前的二十六年全都浪费了,全怪李玉珀!
圣诞树还有一只很大的木盒,应该是实木质地,十分沉重,四边都嵌着黄铜色的旋钮,秦宝灵把旋钮旋到末尾,再一按,木盒的一面就缓缓地倒下来,四面全都倒下来,露出里面清透的玻璃柜。
里面是件极美丽的雕刻工艺品,说实话,秦宝灵没有欣赏这种作品的品位,她知道华彩喜欢这种东西,她从不感兴趣,她对自己暴发户定位很精准,她的收集癖,只对珠宝首饰生效。
“这是……”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认,这种大翅膀的生物,是什么呢?
“是凤凰。”李玉珀说,“这是什么雕的?”秦宝灵又问,李玉珀答:“是琥珀。”
她明白李玉珀的意思,往日的种种,现在论不清楚了,李玉珀自己都承认,是瞧不起过自己,她知道李玉珀不是瞧不起她的出身和家世,这种自己不可选择的东西,李玉珀是瞧不起她自私自利,虚荣拜金之类的品质。
但这种瞧不起,后来逐渐成了李玉珀自我防御的一种借口,仿佛只要瞧不起她,就能避免爱上她。她都明白的,李玉珀其实没有那么瞧不起她,她这样的人,能得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这种能力,就连这位太平公主也不得不在内心深处敬佩三分。
现在把这只凤凰送给她,像李玉珀送她自由鸟胸针一样,是很多次,试图用这种方法无声地恳求她原谅,原谅年少时候的那个李玉珀,原谅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熊。
她都明白的,可是那些东西,她这时候不想再翻旧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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