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山堆
“滚蛋!”华彩顶不住了,“我和你说不是开玩笑的,秦宝灵,你等我扒你一身皮吧!”
她啪地把电话撂了,秦宝灵丝毫不怀疑她这话的可信度,但还是一身轻松,大不了花钱免灾嘛!
秦宝灵心情愉快了进了会议室,这场会议她不是主角,她不负责这种具体的经营事宜,全程都是李玉珀、叶崇静、高芝和三方的法务人员在不停地讨论,对每一项条款字斟句酌,务必要使三方全部满意。
她只是顺耳听一听,上社交媒体逛一逛,然后再抽出一些闲暇时间,欣赏自己今天戴着的红宝石戒指。
会议下午一点开始,直到晚上九点才堪堪结束。合同条款全部敲定,三人当场就签了名字盖了公章,这项合作算是圆满且极速地达成了。
秦宝灵饿得不行,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系安全带:“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去餐厅吗?”李玉珀问,“还是回家吃?要是回家吃的话,你肯定不是吃草就是喝酸奶。”
“我那是严格按照营养师的要求吃的好吗?”秦宝灵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去珍舫吧,之前在电话里你和我说那里的新菜不错,还说要和我一起去,结果事赶事,到底也没去成。”
“好。”李玉珀笑道,“这会儿去应该刚刚好,不用订位,权当庆祝一下。”
即使临近晚上十点,桌上的茉莉花依然是新鲜开放,餐厅里的人不多,菜品上来的速度也比以往要快。
秦宝灵说是饿坏了,其实哪怕好菜一样一样地摆在她面前,她胃口也是平平。忍耐口腹之欲这件事,对她是习惯成自然。
李玉珀往她盘碟中夹了一只星斑饺:“就是这道菜,味道很好。”
她夹一点,秦宝灵吃一点,乖得像被投喂猫条的薯条。她笑道:“得偿所愿,怎么还是吃这么一点?”
“我的胃早就庆祝不起来啦。”秦宝灵说,她直起身子,正儿八经地喝了一口鲜美的角螺汤,“我有其他的庆祝方法,你准备配合吗?”
“你兴致怎么这么好?”李玉珀在她颊边戳了一下,自顾自地吃一只珊瑚芙蓉虾,“到底是哪来的精力?”
“这方法是最无成本的呀。”秦宝灵理所当然地说,“人想要庆祝一下,无非就那几种方法,大吃一顿,我是做不到,我放纵餐是有数目的。大睡一觉,也用不上,现在我只要没工作就不会早早地起床,可能会睡到九点。算来算去,我只能大做一场了。”
她凑到李玉珀耳边,十分神秘地说:“等回家,庆祝的时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李玉珀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一般的秘密我不感兴趣。”
“二般的!”秦宝灵小发雷霆,“难道你就吃饭庆祝呀!你有本事想个好法子!”
“谈不上好想法。”李玉珀用纸巾擦了擦唇角,“只是算个想法,跟我走不走?”
秦宝灵吃了一惊:“走哪去?”
李玉珀笑道:“总之跟着我走吧!”
汽车一路疾驰,秦宝灵不知道李玉珀要做什么,要将自己带向何方,不过她毫不在意,她好像已经不是那种玩浪漫的年纪了,可谁规定的,年纪大了就不准浪漫了?
谁规定的?总之她不认!23岁的她愿意被李玉珀带到天涯海角去,现在50岁的她也同样愿意,别说天涯海角了,即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
汽车中途停了一次,李玉珀去买了两次东西,随后继续往前开,夜已经深了,天幕墨黑,星子稀疏,只有一轮皎月当空。
秦宝灵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一次,影影绰绰之间,她好像坐上了从省城到京城的那班绿皮火车,她一向胆子大,在火车上,却是一阵一阵的心悸,熊涛戴着眼镜研究自己给她拍的挂历照片,没有分神安慰她,单给她点了一份宫保鸡丁的盒饭。
那时候她才没有现在那么多的讲究呢!她吃辣,吃肉,甚至喜欢吃肥肉,肥肉最香了。她即便食不甘味,紧张得几乎冷汗淋淋,也要坚持把那份盒饭吃得干干净净。
往后会怎么样呢?她不知道,也想不到。
朦胧的梦境倏然一转,她坐上了一辆当时见过最昂贵的车,那是一辆宾利TurboR,那时候她的英语水平基本就是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可她偏偏把那辆车的名字记得是清清楚楚。
太漂亮的一辆车了,像是幻梦一样的珍珠白,立标是飞翔的小翅膀,阳光打下来,晶光发亮的叫人睁不开眼。李玉珀的司机接她去树海,问她吃早饭了吗,她紧张的说不出假话,说没有,司机就转了个弯,带她去崇天酒店底下的玉餐厅吃早茶。
崇天酒店是天顺奢华酒店品牌雅舍的前身,当年底下的玉餐厅,特地从广东挖来的大厨,是当时京城的第一家最有名的茶餐厅,随便点上一道鲜虾莴笋水晶包就是128块钱的水平。
司机坐她对面,特地错开一个身位,试图完全不影响到她。她食不甘味,仍然尽力优雅的把点的全部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太好吃了,她一点都不愿意浪费。
未来似乎为她展开了一张锦绣画卷,可惜她丝毫看不分明。
她一直坐在车里穿梭,各式各样的豪车,外头有强烈的镁光灯,最后一辆疾驰的车很快,太快了,敞篷吹过来的风像钢刀一样,刮得她脸颊生疼。她受不住了,她被放下了车,孤零零地站在赛道旁。
是谁呢?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那天她和李玉珀,到底是谁抛下了谁?
“宝宝。”有个声音叫她,她睁开眼,看到一双日思夜想的灰眼睛,“再睡一会儿吗?还是现在下车?”
“我们到了?”秦宝灵恍恍惚惚地问,车窗外一片辽远的暗,她虽然问是否到了,却不知道到的究竟是哪里。
李玉珀嫣然一笑,将她半扶半抱地送出了车,原来不知何时,她们已经到了近郊。
“这是哪呀?”秦宝灵仰头望着天幕上那轮月亮,在丝丝缕缕的寒风中下意识地裹紧了大衣,喃喃地说,“你要带我来干什么呀?”
李玉珀从后备箱里搬出一个小纸箱,上头放着一个肯德基的保温袋,她把保温袋放到车前盖上:“是新品意面和牛堡套餐,今年过年,你都没去肯德基。”
“这个呢。”她把纸箱打开,“也没什么特别的,挺俗气的,我想我们一块放烟花,是不是也是一种不错的庆祝?”
上次一块和秦宝灵放烟花,是什么时候?
说是上次,好像有很多次一样,其实就一次,就是秦宝灵成为她情人后的第二个新年。
那时候秦宝灵刚红,还没有忙的那么昏天黑地,她也是刚刚凭借《一场游戏一场梦》崭露头角,她现在自己也想不清楚,她到底是推了那许多的聚会呢,还是真的和秦宝灵一样没有忙到那个程度呢……
总之,那一年新年,她提前好几天就陪着秦宝灵了,秦宝灵这只很土的大兔子过年想法层出不穷,要买烟花,要放炮,要和她一块捏鱼丸,真是奇了怪了,那个20岁的她全部奉陪到底!
她让人把搅好的鱼肉泥和猪肉泥盛了两小桶,真有模有样地和秦宝灵一起做起丸子来。秦宝灵说是苦出身,可捏的还不如她圆呢!她就监工,把秦宝灵那些捏得不够好的,全部打回去重捏!
做法太简单了,捏好的肉丸煮熟就能吃了,纯的鱼肉猪肉加上鸡蛋和红薯粉搅成的,根本不需要任何蘸料,就鲜美得不行。那几天都是秦宝灵做菜,肉丸让她做出了花来,两人每天喝肉丸煲的汤,明明加了去火的药材,可是地暖太热,吃得太补,还是全都上火了。
晚上两人就放烟花,那时候京城完全不禁燃,两人坐在树海的庭院里头放,那些烟花大的小的,不论效果震撼不震撼,秦宝灵都要拍手喝彩,以示对烟花的鼓励,真好笑……真可爱。
鞭炮的声音特大,秦宝灵像只大兔子一样暖烘烘的偎在她怀里,还不忘伸手去堵她的耳朵,她一垂眼,那张秀美标致的脸孔就冲着她笑。
多少次她在美国的梦里被虚假的鞭炮声惊醒,朦胧之间,都觉得垂下眼,那个女孩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她笑,伸手堵着她的耳朵,在鞭炮轰隆隆的声响中,给她唱一千一百次的《玫瑰玫瑰我爱你》。
她从纸箱里拿出一袋十个的珍珠烟花放到地上,秦宝灵已经把保温袋拆开了,自己咬了一根薯条,不忘塞到她嘴里一根。
十个一组的烟花同时点燃,喷射出的白烟简直能用云蒸霞蔚形容。白烟之后,是星子一样的光丝,闪烁喷涌,银河一般地往地上散落。
秦宝灵几乎看呆了。然后是一组彩菊烟花,点燃一秒过后,金黄的光状菊花朝四面八方急速飞翔,秦宝灵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匆匆地后退两步,紧靠着李玉珀站住了。
剩下半箱是一大组的水母烟花,李玉珀点了火,搂着秦宝灵往后退了一步。
这种烟花不是那种惊人的喷射和窜飞类的,一只只光彩绚烂的水母腾空而起,就这样悠悠的似乎要飘上漆黑的长天,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凝视着这难得的景象。
纸箱的最后,是一组小炮,比当年的鞭炮威力还大,差点声震寰宇。秦宝灵转身钻进李玉珀怀里,像当年一样堵住她的耳朵。
李玉珀同样也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是听不清的,可看口型也知道,秦宝灵在给她唱《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长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心儿坚,玫瑰玫瑰刺儿尖,来日风雨来摧毁,毁不了并蒂枝连理。
她垂下眼,看到那个女孩冲着她笑,贴过去的温度实实在在,她穿破了层层的迷雾和梦境,吻住了那个女孩。
“你要和我讲什么秘密?”李玉珀问,她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梳理过秦宝灵微卷的发尾,往下是发烫的后颈和光洁的脊背,都带着一层湿漉漉的热汗。
已经凌晨两点了,秦宝灵吃了新品汉堡,喝了玉米饮,拼命地要把热量在睡前发泄出去,这会儿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勾着她,一丝睡意也无。
“你想听?”秦宝灵故意卖关子。
“想听。”李玉珀诚实地回答,不管秦宝灵说的话称不称得上是秘密,她都很想听,主要是想听秦宝灵说话。
秦宝灵装作害臊,推三阻四了好几次,终于开口了:“每次……”
“你都会想着我。”李玉珀难得打断她,“是不是?真是没新意。”
“你错了!真是想得美!”秦宝灵笑道,“我每次都会想自己狠狠地扇了你一耳光,然后你跪在地上伺候我,我用脚踩住你的肩膀,捉着你的头发……”
她大剌剌地紧搂住李玉珀的脖颈:“你呢,那么恨我,一定折腾得我更狠吧。”
李玉珀很轻地摇了摇头,她那时候避免想起秦宝灵,更避免想象……折磨她。
“没关系。”秦宝灵很大方地说,“我现在叫你折腾,怎么样?”
“这么大方呀?”李玉珀挺直的鼻梁从她锁骨蹭过去,闻她皮肤上的那股芬芳气味,皮肤滑腻,一路畅通无阻,手机响了一声,也没能分去她的心思。
倒是秦宝灵伸长胳膊,拿过手机按亮屏幕,程声通发来一条短信:2.5有人去法院起诉,告敛锋不积极履行合同职责。
秦宝灵低下眼睫,有些庆幸地想,幸好现在是法定假日,什么都得为她现在这一刻让路。
她按住李玉珀的后颈,将她更深的,按到了自己袒露的——一颗滚烫濡湿的真心上。
109痴心109
◎她们在彼此身边,什么都不用留恋。◎
李玉珀合着眼睛,轻车熟路地把那团毛烘烘的东西搂进自己的怀里,薯条被她搂着身子,爪子还不住往秦宝灵的脸上拍拍打打。
秦宝灵差点恍惚之间就要屈服,一想到还有个人替她陪薯条,她光明正大地翻了身,坚决不搭理这只扰人清梦的豹猫大王。
李玉珀很久没有享受过小猫叫醒的待遇,十分珍惜,再不情愿也睁开眼睛,一下一下地捋着薯条的后背,习惯性地低声道:“薯条乖,一会儿给你开鸡肉罐头……”
她说完,饶是半梦半醒间也是一怔,缓缓地把眼睛睁开了。
当年哪像现在一样,各种猫罐头猫冻干花样翻新,不管是外表和适口性都做得极好。那时候,即使是薯条这样娇生惯养的小猫,顶多也就是进口的猫粮和生骨肉混合喂养的,为数不多放心的零食,就是百利的无谷鸡肉罐头。
有的时候她觉得小猫和小孩一样,爱吃零食之心是无可阻挡的,一拿出罐头,和秦宝灵一样任性的小薯条马上乖得像只小兔子,跟一说资源就乖成大兔子的秦宝灵一模一样。
现在脾气很好的老薯条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她,这位豹猫大王现在想要什么零食都是应有尽有,不过为了身体健康考虑,它可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李玉珀之前几乎也没有喂过它零食,这会儿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伸长胳膊,戳了一下秦宝灵的脸颊:“薯条现在都能吃什么零食?”
秦宝灵纹丝不动,李玉珀又碰碰她,还是不动。这下李玉珀半直起身,有点坏心眼地压着她的侧腰,想把她翻过来,这下秦宝灵可不干了,这个女人最会见风使舵,要是拍戏,起的比鸡都早,要是在家,谁吵她一点她就要起床气!
“你干什么!”秦宝灵双眼紧闭,准确无误地捉住她的手,“李玉珀,我要睡觉!”
“睡吧。”李玉珀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态度,“我就是想问问你薯条能吃什么零食?我之前照顾的时候没有喂过零食,看你请的保姆也没怎么喂过,想让它吃一点的话,吃什么好?”
“柜子上有一个蓝色的保鲜盒,里面有种小花冻干,吃那个,一个就好。”秦宝灵秀美的眉头蹙得很紧,“快去,不要拿错了,是小花的,不是旁边那个小爪子的。”
李玉珀把薯条放到床尾的Tim熊猫窝里,是前几天李又观送给她的,据说是环球影城小黄人的联名。
秦宝灵根本没看过小黄人,但她一看是棕色的小熊马上心生欢喜,兴高采烈地收下了。
她很快拿着一个小花冻干回来,很大的一朵花,花纹做得很漂亮,闻上去就有一股肉香气。薯条爱干净,把口水巾也戴上了,吃得慢条斯理,声音像是一种令人安心的白噪音。
李玉珀坐在地毯上,心神静谧,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秦宝灵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不行!”
“什么不行?”李玉珀有点惊讶。
“你过来。”秦宝灵说,她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一双眼睛刚醒也是清凌凌的,真是美人的得天独厚。
李玉珀起身过去,刚跪坐到床上,秦宝灵忽然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脖颈:“最后的这几天假期,咱们得日夜相处,我不能训你,要不然等假期一结束,咱俩搞不好就和牛郎织女一样一年一相见了。”
“你得了吧。”李玉珀忍俊不禁,“还不能训我,真是倒反天罡了,你是我的主人吗还打算天天训我?”
秦宝灵很是无辜:“你要愿意的话我也不是不行……”
李玉珀才不打算和她掰扯这些没营养的,可耐不住秦宝灵想一出是一出:“你把那个本子和钢笔拿过来吧,咱们要好好规划一下假期事宜。”
上一篇:盲眼公主和她的保镖小姐
下一篇: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