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蛋挞鲨
“她不知道。”
金拂晓捏着玻璃杯,水果的残渣附着在玻璃杯内部,像是她永远洗不掉的血缘关系。
但蓬湖是她的玻璃杯,隔绝了不少尘埃。
让金拂晓明白,有些情感是可以切断的。
“差点忘了她还真不知道,”居慈心叹了口气,“那现在呢,她的记忆还是老样子吗?我看她在节目里狡猾得要死,和之前比更讨人厌了。”
“你十六岁的时候怎么喜欢上她的?”
“还好鲁星斑滚了,不然她肯定又要和我吵架了。”
现在公司也有了新的董事会成员,包括之前鲁星斑的位置也有人替代。
人走茶凉不是白说的,偶尔金拂晓都觉得悲哀,好像事业越做越大,就像换血。
人也变得不那么特别,应了那句她以前打工的时候老板说的: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当时金拂晓想:那有一天,老板也会换掉。
现在她做了老板,还是觉得自己有这么一天。
“你想她了?”她深吸一口气笑着问,像是金昙要做飞行嘉宾的消息没有影响到她。
“什、什么!你疯了吧!谁想她,把自己名字改成鱼的怪人!”
鲁星斑最早的名字叫鲁星行。
后来加入金拂晓公司听说金拂晓要改名字,说她也要改,居慈心没少嘲笑她,原来名字起码还能是星星银行,现在变成一条鱼。
两个人总是吵架,却也勾肩搭背一起吃宵夜。
因为金拂晓要跟蓬湖睡觉,没空和她们嗨到天亮。
“她在新公司过得怎么样?”金拂晓问,“听说是捕鱼的游戏,但总部还在一个城市,你私下没有约过她吗?”
“她电话号码微信都换了,鬼知道。”
“好吧。”
居慈心还是把话题扯了回来,“真没关系吗?金昙她……”
“没关系。”
金拂晓把手机放在一边,开了免提,看着外边的日落。
“她绝对会挑拨你和蓬湖的关系的,她是最见不得你好的人,却还要包装成姐妹情深。”
居慈心提到金昙就恶心,她也有谈过艺人女朋友,知道金昙的真实性格都很惊讶。
说工作上合作过,是很努力谦卑的人。
这四个字简直让人绝望,居慈心当年就应该录下金昙在金拂晓办公室那些话。
她都不知道亲人可以恶劣成这样。
金拂晓简直是忍人,还能熬到没书读才跑路。
“我……”金拂晓正要说话,蓬湖的声音从后边响起。
“装得多情深,有我和芙芙那么深吗?”
居慈心似乎吐出一口气,“干什么,你装的?”
蓬湖:“是你说我装的。”
“我哪……”居慈心当然心虚,“你不是什么都忘了吗?”
“有些东西忘不了。”蓬湖站到金拂晓身边,“我会保护芙芙的,像以前一样。”
居慈心絮絮叨叨,像有操不完的心。
明显是这些年和金拂晓的父母周旋过,这家人是断绝关系了还是要扑上来的苍蝇。
“谢谢。”
蓬湖朝着手机说,居慈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和谁说?”
“和你,谢谢你这些年照顾芙芙。”
居慈心把电话挂了。
蓬湖眨了眨眼,盯着金拂晓锁屏上的百元大钞,问:“为什么不是我的照片?”
说完要去改。
金拂晓一把夺走,“我更爱钱。”
蓬湖也没有挣扎,只是默默靠近,肩膀撞了撞金拂晓的肩,“两天没有亲了,芙芙……”
她的撒娇软乎乎的,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身高,也很容易让人迷失,以为主导权在自己手上。
金拂晓捂住蓬湖的嘴唇,凑近和她的目光对视,“那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每天要泡盐水?”
第45章 装什么文雅,不就是要和我睡觉。
蓬湖似乎被金拂晓的形容逗笑了,“还猜过什么?”
“你不是否了吗?”
金拂晓手指敲着阳台的扶手,楼下的周七还在荡秋千,偶尔有工作人员走动。
天快黑了,视线的尽头山和天色即将融为一体,金拂晓垂眼,“只要不奇形怪状就好。”
蓬湖又问:“什么样才是奇形怪状呢?”
她似乎有些难过,“芙芙原来这么好色。”
“好色怎么了?”
金拂晓并不否认,她转身换了一个姿势,背靠着阳台,敞开罩衫里面是一条低领的吊带,项链摇晃,总惹人探看。
“长得太丑的我不要。”
金拂晓不知道这样的经历是不是就她一个,她伸手捏起蓬湖的下巴,似乎反复看了看对方这张比艺人还漂亮的面颊,“妖怪可以本体难看,变成人却能修饰?”
“不好说。”
“有些原形长得实在……”
海族上岸的名单也有泰坦扳机鱼,化身是一个很壮的女人,专门承包工程。
混得虽然不错,但每年上岸动员会都给后辈泼冷水,之后又补救说不是毫无机会的,她还收到过星探邀请,出演一些特型角色,都不用倒模。
因为很累,又挣得太少,这条鱼宁愿在工地做包工头,也诚挚邀请上岸的同学来她的公司上班。
蓬湖摇头,“我比它们都好看。”
金拂晓问:“那乌导演是什么?”
她实在难以压制好奇,和蓬湖对视,忍不住戳了戳蓬湖的肩头,“难道都不能说?”
蓬湖握住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可以给你一个范围,具体的,芙芙意会就好了。”
“我们不是陆地上的。”
不是岸上的就只有海里的,金拂晓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
她想起和蓬湖一起的时候残存的亲密片段,这个时候本想问的,忽然不好意思说了。
说被蓬湖玩坏了太夸张,她自己*也很快乐。
就是超过了阈值,食髓入味,像是上瘾了。
“八爪鱼啊?”金拂晓说完有些抱歉,“我以前最喜欢吃铁板鱿鱼了。”
“不对啊,我记得你也很爱吃。”
“这又没什么关系,多的是大鱼吃小鱼。”
蓬湖望着金拂晓,“芙芙一点也不害怕吗?”
“你早个十年和我说我应该会害怕。”
金拂晓现在岁数也大了,不像以前那么一惊一乍。
虽然二十出头就已经开了公司,资产逐年增长,她也是最近几年才觉得自己的脑子刚发育好。
从前很多方面欠缺考虑,暴脾气不用居慈心提心也能收敛几分,只是在蓬湖面前有几分蹬鼻子上脸。
“首先声明我没有完全原谅你。”
她抽回还被蓬湖攥着的手指,继续戳弄前妻瘦弱的肩膀,“第二,你之前说的那么多理由,都不如这个理由让我觉得合理。”
“就像答案倒推,我以前觉得你不对劲的地方,都说得通了。”
蓬湖没有完整的记忆,却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房门关着,窗帘被风吹起,她们背后是逐渐熟睡的山林,暮色里的人们在步道上慢吞吞走着。
世界不是只剩下她们两个,而是她们两个在这个世界存在着。
“不对劲的地方很多吗?”蓬湖想了想,“我和其他同乡不一样,她们在来之前,都有阅读过上岸手册。”
金拂晓愣了,“那是什么?”
蓬湖理所当然地回答,“针对人类世界法则的详细解读。”
或许这么说太正式了,她举了几个例子,“就像买东西要付钱,货币怎么换算,要如何获得自己作为人类应该拥有的东西……”
金拂晓听得想笑,“所以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站在港口发呆?”
这段记忆蓬湖还是有的,她嗯了一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上来了,衣服还是随便捞的。”
大海危险又迷人,也有很多人类选择投海自尽。
披着不知道哪来外套的蓬湖和不少渔民送上来的货物一样,站在拂晓时分的码头。
“美琳姐路过好几次,看早市都结束了我还站着,才来问我的。”
这段金拂晓知道,忍不住吐槽,“她怎么没怀疑过你?”
蓬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没有怀疑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