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荔芒
沈见岚安静地望着另一边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舍不得挪一挪身子,生怕惊扰了虞思鸢的好眠。
高铁速度很快,安安静静,像是悬浮在轨道上空一般,而身处其中,既不属于这座城市,也不属于那座城市。
很奇妙的感觉,容许沈见岚同样安安静静地想一会儿心事。
虞思鸢在一直尽所有的努力让她开心一点,不管是每天清晨会送到的一束鲜花,还是下班“打猎”回来的小东西,每天都恨不得将眼睛黏在她的身上。
对这样滴水不漏的温柔,沈见岚几乎受宠若惊,沉溺在虞思鸢的柔情蜜意里,只是偶尔会觉得受之有愧。
她应该早日走出来的,这样虞思鸢也不必再为她操心,可往事如同黏腻的蛛网,将她牵扯绊缚,难以挣脱。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本能地会害怕,怕那排山倒海一般的记忆汹涌而来,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回溯。
甚至于日复一日地刷一些无脑的搞笑视频,竭力让自己暂时脱离出那一段困境,大口大口呼吸着残存的氧气。
偶尔有效,偶尔失效。
有一日实在克制不住,她在看见虞思鸢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扑过去,牢牢抱紧着她的爱人,最后背过身,不动声色地抹掉眼角的泪,说:“没事,我只是想你了。”
心底一阵阵的哀鸣却是“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吧”“抛弃我吧”“让我一个人独自死去”“让我离开这里”。
沈见岚知道不该这样想,但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所有的精力都在反反复复的情绪拉扯中消耗殆尽,最后的最后,一天所能做的少有有价值的事,也只不过是给虞思鸢做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虞思鸢会告诉她“你只是生病了”,可什么时候才能病好呢?
她不想生病,不想什么事都做不了,不想没办法感到快乐。
像是一场永远好不了的重感冒,每一次呼吸都是和堵塞鼻腔的作战,难以自持。
要一直一直陪着她这样的人,一定很累很累吧?
沈见岚还未想到一半,身边的女人就已经悠悠醒转,气音轻轻说:“渴。”
沈见岚慌忙去给她拿水杯,温水灌进口中,虞思鸢舔了舔唇:“谢谢姐姐。”
“还有多久?”
沈见岚看了一眼:“还有差不多半小时。”
“哦。”虞思鸢闭上眼睛,转眼又睁开,拉了拉沈见岚的衣角,“姐姐,那我睡不着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沈见岚低声问她:“要不要看风景?”
虞思鸢用力点头,沈见岚转手又把窗帘拉开,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田地,一时间天地辽阔,无拘无束。
虽然颐县距离临城不远,但已经到了另一个省份,是和临城截然不同的感觉,更有历史的厚重,让人安心。
虞思鸢轻声说:“姐姐,据说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五行,也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受。所以有时候可能是一个城市不适合你,才感觉待着就特别难受。”
沈见岚颔首:“那临城是什么?”
虞思鸢有些苦恼:“这也是关向琳跟我说的,她说像临城这种大城市都是五行俱全的*,网上各执一词说什么的都有。”
沈见岚明白了:“我猜这也是她听杜雪渐说的。”
虞思鸢睁圆眼睛:“姐姐,你真的料事如神。”
沈见岚无奈:“上课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这些神神叨叨的,还说在新学术数,问我要不要算一卦呢。”
虞思鸢问:“那你算了没有?”
沈见岚沉默一阵:“算了。”
“结果呢?”虞思鸢迫不及待地问。
她安静了一会儿,苦笑说:“杜雪渐说,等熬过今年,就都会好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只是在谈论这些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孤独,还有那么几个熟人能够聊几句天。
虞思鸢算了算:“距离今年过去还有好几个月呢,肯定是真的,那么久的时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
沈见岚目视前方:“希望如此。”
虞思鸢追问:“那她还有没有具体说什么?”
“有说一些,比如说身边会有亲近的人一直支持你。”沈见岚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虞思鸢,脸颊却微微红了,又连忙补上一句,“她真的这么说的,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
“肯定是她从你命里看出来的呀。”虞思鸢轻轻扣上她的下巴,强迫沈见岚对上自己的目光,欢悦而纯粹,“我会一直在,等你熬过去,好不好?”
“好。”沈见岚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问,“要是一直过不去怎么办?”
“不怎么办。”虞思鸢捏了捏她的下巴,“那你也是我最爱的沈见岚。”
高铁即将到站,她们没什么行李可收拾,坐得又靠前,只需要在原地等着就可以了。
抓紧时间,虞思鸢快速地说:“姐姐,不要有心理负担,更不要逼着自己。不管什么样的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真的?”沈见岚定定看着她,但显然并没有放松下来。
“你对自己要求高,所以总是接受不了,但我不一样。”虞思鸢牵紧她的手,站起身来,“我对你没有要求,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嗯。”沈见岚跟着起身,她可以明白虞思鸢的意思,心头却还是重逾千斤。
颐县是比想象中更小的一座小城,最大的亮点就是外围的一圈古城墙,不用买票就可以直接登上城楼,亲手摸一摸千年前的那些砖块。
游客不多,更多的是本地的行人和小孩,还有各种小商贩。
刚到城墙边,虞思鸢看见有卖糖葫芦的,一问价钱比临城便宜了两块钱,立刻掏钱买了一串。
第一口递到沈见岚唇边,又立刻缩回去,自己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满意之后才递回去:“甜的,还有芝麻的香气,好吃。”
沈见岚吃了第二颗,糖葫芦上面还黏着一层芝麻,嚼起来有独特的香,更是别有风味。
虞思鸢提议先吃饭,再去登城墙。
颐县的老城区范围实在很小,在路边扫了个共享电动车,虞思鸢绕着四四方方的城墙骑了十来分钟,一圈就逛完了,回到了原点。
一路上,沈见岚看见了两家蜜雪冰城、一家茶百道,还有一些正新鸡排之类的店,最大的商业广场也还保留着二十年前的风格,外表已经破旧不堪,外墙上贴着的招聘启事工资更是低到令人发指。
街上的男女老幼也是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比起临城到处都是精致的美女,颐县的普通人打扮粗糙了数倍,脸上却都洋溢着笑容,手里也多半拿着杯奶茶、牵着个小孩,俨然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
电瓶车开得慢,沈见岚却还是在虞思鸢的强烈要求下抱紧了她的腰,下巴贴到她肩头,小声说:“我好像知道颐县的五行了。”
风声呼呼作响,虞思鸢问:“是什么?”
沈见岚说:“我觉得是土吧。”
普通,安定,不会过于悬浮,只是千百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地过着重复的日子,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虞思鸢想了想,说:“我觉得有一种不会饿死的感觉。”
她回过头,两个人相视一笑。
虽然颐县的工资怎么看都很低,物价却也很便宜,路过的店铺一碗面也就个位数的价钱,这在临城是难以想象的。
真好,原来世界还可以不一样,甚至还能有勇气成家立业,度过寻常世俗的后半生。
沈见岚有一刹那为自己的故步自封而感到羞愧,虞思鸢把车停下来,一人买了一杯蜜雪冰城:“尝尝。”
最经典的棒打鲜橙,是真的用新鲜橙子做的,沈见岚啜一口,浓浓的果香味漫延口腔,并不像想象中粗劣。
她再一次为自己的高高在上而羞惭不已。或许在平行世界,她过着另一种简单的人生,会不会更幸福?
第95章 第95章想在此刻吻上爱人的唇……
颐县的豆腐和鹅肉都很出名,虞思鸢选了一家闹市中的馆子,点了一个鹅肉火锅,价格便宜得让人吃惊。
选了个没有烟雾缭绕的位置,虞思鸢替沈见岚先用湿巾擦了一遍座椅,再让她坐下。
沈见岚垂眸:“不用。”
虞思鸢已经把餐具的包装纸也全都戳开了,用热水一一烫过再摆到她面前,展颜一笑:“顺手的事。”
热气腾腾的鹅肉火锅很快端了上来,锅底里面是大块的鹅肉,还有随着沸汤上下翻滚的老豆腐,其余单点的肉和菜则是堆在旁边,满满当当一桌子。
老板说必须先喝汤,再吃肉,等待火锅煮沸的时间里,蒸汽缭绕间,虞思鸢安安静静地支着下巴看沈见岚。
桌子对面的女人垂着眼,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遮住一半雪白细腻的脖颈,只露出一点和发色相衬的金色,是她送给沈见岚的金项链,只有偶尔出门的时候才会戴。
养了这么久,唇色还是太淡,轻轻含住果茶的吸管,吮了一口,那双如霜似雪的眸子蓦地抬起,沈见岚终于发话:“一直看我做什么?”
虞思鸢轻笑,筷子随意搅弄着调料:“无聊啊。”
沈见岚说:“很快就可以喝了。”
“嗯。”虞思鸢瞅准时机,避过所有的浮沫,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小碗热汤出来,搁到沈见岚面前,“姐姐先尝。”
沈见岚用勺子舀起,吹了几口气,却又伸长胳膊,送到虞思鸢唇边,视线定定看着她,眸光带笑。
虞思鸢有些不好意思地饮下,说:“很好喝。”
鹅汤鲜美醇厚,是正儿八经煮了几个小时的高汤,和平常的预制菜全然不能相比,还隐约有一股柴火灶才有的烟火气,扎扎实实落入胃里。
感觉整个人都添了几分力气,恰到好处的温度也分外熨帖。
沈见岚莞然:“好。”
说着,她就把勺子收回去,慢慢喝完自己那一小碗汤。
喝完汤,再吃肉,这家店的鹅肉不腥不老,出乎意料的嫩,虞思鸢吃了几块,连连点头;而沈见岚对锅中的豆腐更感兴趣一些,感受着手工豆腐的顺滑,确实不虚此行。
一顿饭吃得十分满足,午后再在小城里四处走走逛逛,很多小店都还是上个世纪的风格,店里的老人热情介绍各种手工产品。对别的虞思鸢不感兴趣,看见吃的却总会买下一些,但往往不合口味,只能以硬着头皮吃完收场。
最让她惊喜的还是街角的一个老式蛋糕房,里面摆满了南瓜饼、炸麻花、花生酥之类的甜品。
虞思鸢在看见“十块钱三斤”的牌子后惊呼一声,拉着沈见岚的衣角,眼巴巴地往招牌看,小声说:“我小时候可想吃了,可是虞女士都不许我多吃……”
沈见岚听不得这种小时候受委屈的事:“买吧。”
虞思鸢欢呼一声,跟真正的小朋友一样,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提着十块钱三斤的老式小蛋糕出来,绵软香甜,一口一个。
再附赠一个毛毛虫面包,咬一口里面满是雪白的奶油,她递到沈见岚嘴边,沈见岚尝了一口,奶油就多到溢满唇角。
甜到发腻,却又好吃得莫名其妙。
虞思鸢满街巷乱窜,沈见岚不得不紧紧拉住她,但一转眼她手里还是多了串校门口的里脊肉和炸鸡柳。
她咬一口香香脆脆的炸鸡柳,满意地点点头:“嗯,就是童年的味道。”
沈见岚只能纵着她,帮她提着还没吃完的小蛋糕,又担心地问:“会不会吃太撑?”
“有点。”虞思鸢把沈见岚的手拉过去,极其自然地放到自己的小腹上,苦恼道,“姐姐,鼓吗?”
沈见岚严谨地分析:“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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