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不为别的,实在丢脸。
下意识的动作,需要用一生来治愈。
哪里有地缝让我钻进去好吗?!
事发的那一刻,奚从霜的手心按在怀中横着的小臂上,现在程知舒不放,她也活动不了,只好用另一只手拍拍程知舒后背。
奚从霜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被奚从霜反抱住,还拍着后背安慰,程知舒双颊微红,她不好意思道:“我不怕,我怕你怕……”
奚宅的人都对奚从霜出事的原因讳莫如深,但她还是在众人之口中听见只言片语,凑出大概。
她们说,奚从霜是车祸才变成这样的,还说她变得很抗拒坐车,每次坐了回家都会做噩梦,吓醒后闹得文海彻夜不眠。
程知舒希望奚从霜不要害怕,哪怕自己在对方眼里不过是自不量力。
“……”奚从霜放缓了声音:“没事,我不怕。”
程知舒慢慢起身,低着眼不敢看身边的人,肩膀和肩膀之间隔着隔断,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双臂间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丝丝缕缕的香气经久不散,在车内越发浓郁。
正小心分辨奚从霜身上到底是什么香味,真的好香的时候,脑袋被一只手揉了揉,力气不大,然后下滑,撩开垂在耳侧的头发,捏了捏脸侧软肉。
十七八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在养父母那边总省吃俭用,脸颊上的肉不多,人也瘦,宽大的校服像个大麻袋一样罩着她。
在文海住了一周,脸上的肉明显多了不少,总感觉人也比之前高了一点点。
双指一捏,程知舒唇角被扯动,好像是笑了,其实她清澈眼底里写满了问号:“?”
奚从霜不知道自己唇角微动,清浅笑意一闪而逝,看得程知舒心跳慢了一拍。
以前奚从霜对程知舒的态度只是文海里多个吃饭的人,养一个学生花不了多少钱,还不比郑茉茉工资高。
要说她想做什么,倒也没计划好。
死过一次的人,再强的求生欲也在尚未消退的濒死感里消退大半,感官变得麻木。
漫长的病痛中她失去了很多激情,指尖下温软的体温,让她对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实感。
奚从霜:“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捏疼你了吗?”
程知舒动了动嘴,摇头:“没有。”
奚从霜揉了揉被她捏红的地方,她用的力气不大,只是程知舒皮肤薄,显得明显。
一边心想怪不得那么容易脸红,她一边说:“有时候善解人意不是好事。”
原主奚从霜是个被复健医生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都会生气,让人滚的人,更别说完全被她掌控的程知舒。
不用想,也能明白程知舒会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她,这份善良恰好踩中了原主的逆鳞。
只是程知舒被她强留,无法逃走。
程知舒不是很认同这个说法,小声嘀咕:“可是奶奶从小教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奚从霜手放在裙边,不知道身边的人盯着她的手心里有多少遗憾:“那要是被你帮过的人以怨报德,蔑视你的好意,加倍报复你。你会怎么办?”
程知舒觉得这个问题奇怪,她说:“不会吧,怎么会?”
可奚从霜已经问了,她试着想了想,一会后慢慢给出答案:“要是有人以怨报德……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远离这个人应该会好点。”
奚从霜不知为何,笑容淡了些,只想远离不愿反击,跟未来的程知舒的处事方法大相径庭,她说:“还是小朋友。”
看了看那被揉乱的发顶,本想揉一揉感受一番手感如何,放在白裙上的双手抬起一点,又放下。
这话语气包容,她从不是不端庄雅正的人,屡屡在程知舒身上破戒。
无形中给她加上的女主滤镜少了,返璞归真起来。
程知舒马上不服:“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十七岁,明年就是十八岁,是法律规定的成年人。”
奚从霜:“那你打算成年后做什么?”
又一个问题打得程知舒猝不及防,她印象里的奚从霜就是花园深处的公主,永远目无下尘,纤尘不染,没想到还会问很多长辈都会问她的问题。
没来得及回答,司机便撑着伞回来,远处已经响起了警车车笛声,以及救护车的声音。
司机收了伞,坐回驾驶座上,说了一遍前面的情况,然后说:“估计等会就能离开,交警很快就到。”
奚从霜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她还是不喜欢雨天,只是面上没有什么异样,但隐隐作痛却没有伤口的感觉让她感到不舒服。
司机说得没错,十五分钟后,车祸现场被警戒线围起,交警吹着笛子指挥道路,让后面的车辆继续前行。
本以为这次出行半小时内就能回到文海,出门前管理文海的小刘千叮咛万嘱咐要赶快把人送回来,千万不能耽误了吃饭时间,小姐吃完饭后还要吃药。
而且小姐还有点怪癖,超过了饭点就会不愿意吃饭,直接吃药太伤胃,现在的奚从霜身体素质远比她们想象的脆弱。
下雨的傍晚天黑得快,路旁的路灯早早亮起,灯火霓虹。
天地都是湿漉漉的,浅浅的水洼倒映着明亮的高楼大厦,随后被无数水滴砸得模糊不清,泛起阵阵涟漪。
望着车窗外的奚从霜忽然觉得肩头一沉,侧眸看去,肩膀处果然多了一个脑袋。
刚还正襟危坐的少女终于坐不住了,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沉入黑甜乡。
学生也繁忙,为了学习任务很重,忽然想起小刘很她说过程知舒的房间总是亮灯到很晚,有一次她借着送牛奶提醒了一下,亮到很晚的灯这才关了,小刘才放心了点。
结果第二天小刘再次路过程知舒房间,看房下缝隙是黑的,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突击检查才发现她不开大灯学习了,改成了小台灯,差点把她骗了过去。
奚从霜当时没什么感想,听了就罢,只吩咐小刘单独给程知舒准备饭菜:“她年纪还小,别天天跟我一块吃苦巴巴的药膳,你做点她那个年纪喜欢吃的东西吧。”
小刘应下了,晚上回家的时候端上了不一样饭菜,吃完饭后还跟程知舒说是小姐特地吩咐她准备的。
当晚上程知舒就敲开了她房门,朝她笑,还小声说:“谢谢霜姐姐,你对我真好。”
好吗?
奚从霜不觉得,她拥有的东西太多,她只觉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又是一个红灯。
司机握着方向盘等待信号灯红转绿,眼前道路有无数车辆路过,在某路口互相交汇,又在某个路口分散,各奔东西。
时间越来越晚了,焦急的司机指尖敲了敲方向盘,从后视镜往后看去,目光一凝,她又开始迷惑她是不是在做梦。
只见后座的两人挨着坐,穿着校服的少女歪着脑袋,靠在了身旁人的肩膀上。
她可能太累了,脸也睡得发红,脑袋止不住地往下掉,欲掉不掉时被一只手拦住。
奚从霜用掌心托着程知舒往下点的脑袋,按回了自己肩膀处,双眸微垂,视线昏暗,看不清她的目光。
“叭!”的一声,后车的车喇叭声叫回了司机的思绪,原来是绿灯了,忙启动车辆继续走。
听说经历过生死的人总会性情大变,或许小姐也是这样吧。
司机如此安慰自己,不然她无法说服自己把以前有人敢这么干就把对方扔出去的奚从霜会有如此柔情时刻。
哈哈哈哈人生遭遇大变,忽然铁女柔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司机: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一定是我今天载错人出来了,这不是我家钢铁直小姐()
第16章 轮椅上的大小姐16
今天回奚宅绕了远路比平时慢了不少时间才到家。
车辆缓缓驶入车库时,睡得程知舒睡得正香,对外界无知无觉。
司机倒车入库,踩下刹车,车库灯光乍亮,好似天明。
程知舒忽然惊醒,睁眼就说:“糟了,闹钟没响要迟到了。”
睡得迷糊的她以为自己躺在房间床上,错过了闹铃,天还大亮,要迟到了。
旁边传来一声疑惑的问:“迟到?你还要去哪?”
“去学校。”程知舒回过神来,才看清眼前装饰是在车内,不是在房间里。
紧张的心情慢慢消退,原来不是迟到了,是刚刚不小心在车里睡着了。
只是……
程知舒明明梦里觉得自己正枕在枕头上,那枕头泛着淡淡的香气,但是不甚柔软。
可环顾左右,车里没有枕头,那她怎么睡的?
最终归咎于自己拥有强大的颈椎,所以不会脖子痛。
在这时候,程知舒对奚从霜的认知某种程度上跟司机有极大的重合——这可是只可远观的大小姐,枕在她身上睡觉这种事情,借她八个胆子都干不出来。
奚从霜揉了揉肩膀:“到家了,我们下车吧。”
话音刚落,奚从霜那一侧车门被拉开,提前得知消息的小刘站在车门边。
司机从后备箱抬出了轮椅,推到车边,双手扶着把手等着奚从霜下车。
调整好角度,奚从霜解开安全带,在小刘的搀扶下坐稳在位置上,那条熟悉的毯子又盖在她的膝盖上。
程知舒从另一边下车,她乘车机会不多,对于如何顺利下车还是略感抓瞎,总感觉从哪个方向推都不对。
还是司机察觉到她的窘迫,过来帮忙拉开的车门。
程知舒耳根微热,小声道谢,抱着怀里的书包下车。
离开温度适宜的车内,车库的门还没关,带着潮气的夜风吹入车库内,绕着车尾去找奚从霜的程知舒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第一次喷嚏因为有所预感,被她强行忍耐,声音不大,跟猫叫似的。
她抱着书包又走几步,奚从霜回头似乎要跟她说话,程知舒一张嘴,那股酸意又涌上鼻腔,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个接一个地打,饶是奚从霜想说话也找不到空隙。
好不容易等她停下,已经两眼泪汪汪,像是哭过一场。
程知舒吸吸鼻子,两眼湿润:“霜姐姐想跟我说什么?”
奚从霜好像有随时拿出纸巾的魔法,她只是手腕一转,白净掌心上就躺着一包纸巾:“擦擦眼泪,我本来想跟你说,这段时间雨季,让司机接送你上学。”
程知舒从奚从霜手心拿走那包带着体温的纸巾,拆开,也是飘着淡淡的香气。
她抽了一张擦掉眼泪,香气依然萦绕鼻尖,忽然想好像跟奚从霜有关的东西都很香。
上一篇:年代文恶毒女配是我老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