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人在紧张时容易暴露自己在意的东西,即便修为深厚如宫主也不例外,第一反应闪身来到博古架前,转动再寻常不过的烛台机关。
随着机关的转动,幽深甬道朝展现在宫主面前,墙壁两侧的人鱼烛永不熄灭,照亮了甬道内道路。
宫主举步踏入,一步一步往深处走去,直奔卷起来的画卷。
跟离开前时一样,依然卷起挂在墙上,宫主抬起手扯下卷轴系带。
卷起的画卷下落,这是一副空白的卷轴,里面什么都没有,第一眼让人疑惑为什么要把一张白纸装裱起来,还挂在密室深处。
但随着宫主抬手,指尖拂过空白画卷,画卷内容显现在眼前。
宫主站在画像前,忽然,她低低地,疑惑地“嗯?”了一声。
抬手从画卷里提出一丝残留灵力,指尖冰凉一闪而逝,她还没来得及探查出来源。
“我不在的时候,这里也被人来过。”
她抬眼,看向画卷中的人影,眼底冷漠无比,却习惯性模仿画卷上的笑容,眼底情绪与神情截然相反,她笑起来割裂且悚然。
语气柔和地问:“你看见她了吗?”
“说说是谁?”
*
宫主回宫的第二件事,就是前往仙阁去安慰她注定无药可救的女儿。
这一次宫主却扑了个空,仙阁上清清静静,总端坐在玉床上的人影连带那个野蛮的小丫头也不见了,后林里也安静不已,显然无人在此。
下了仙阁,宫主叫来人询问。
那弟子惊讶道:“大师姐没回禀宫主吗?少宫主随参赛弟子前往清风派观战了。”
身上威压一沉,那弟子没稳住身形,双膝跪地,本能把脑袋低得更低。
“清风派观战?”女修的头顶传来了宫主的声音,她不虞道,“她身体不好,应该在仙阁中好好养伤,兰徽也是糊涂,怎么能答应她出门的事情?”
她说着,着急地要御器而去,好把灵府破碎的女儿给接回来:“我得去清风派,把人带回来,肯定是那个小丫头带坏了她。”
“罢了罢了宫主,”闻风而来的长老出口劝道,“少宫主难得出门一趟,到底是多年没出门,少年心性犹在,贪玩了点,有两位师姐和你徒儿兰徽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长老说着,示意让跪在地上的弟子趁机离开。
都说宫主为了少宫主做的太多,屡屡没有效果,是人都难受,以至于她到了杯弓蛇影的程度。
宫主被拉着走不了,勉强耐心道:“可霜儿都多少年没出门,你不知道每次看见霜儿发作时我心有多痛。”
另一位长老也来了,她道:“可回来了她又能如何?既然她有心出门,不如顺其自然,要我说,怀蓁你这些年有点过了。”
她年纪更长,该是本派太上长老,理应被宫主称一句师姑,也是她才能对宫主说这样的话。
宫主不敢辩驳长辈,只忧心忡忡地看向另一个长老:“您是教过霜儿,看着她长大的,一个废了的少宫主出现在人前,会经历怎样的非议,您忍心吗?”
那长老被触动记忆,目露动摇。
她怎么可能忍心?
就算不是亲徒弟,也是自己教过的最出息的学生。
有一长老说:“宫主也不必过于担忧从霜,她在出发前在宫内住了几天,看起来安然无恙。”
也是那几天奚从霜安然无恙的表现,让宫内上下觉得让少宫主随意走动也不会怎么样,总把人关着是否矫枉过正了?
宫主一顿,她问:“她下来过?”
“她下来过,我都来了几趟,除了灵力暴动需耐心压制,她没什么大碍。”
“说起来从霜心情好多了,又和以前那样跟师妹们说起如何修炼。”
太上长老直接笑了:“她压根不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像她那样的人,还觉得师妹们速度有点慢哈哈哈。”
众长老都证实奚从霜在仙宫内出现过的事,还把奚从霜住过的洞府都给指了出来,可宫主听不进去关于其他的内容。
满心只有一个声音——果然是她。
宫主又说:“不行,我放心不下,我要去清风派把人接回来,不亲眼看着她,我心难安。”
“怀蓁你看你又说这话。”
长老们也是无奈,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不让宫主离开,让人好好玩去。
地上的弟子难得看长老与宫主出手,都远远观战,震撼不已。
原来这就是大能切磋,哪怕距离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可怖深沉的威压。
天边还隐隐传来雷声,大能动手引动风云,移山倒海也不在话下的传闻果然不虚。
“我说怀蓁你到底是何必,你这样过去,会非议从霜的人只会更多,她届时心里更不好受!”
宫主听了这话,知道不好太过,终于停手。
太上长老随之落地,一收威势:“让她玩去吧。”
在千岁以上的长老们眼里,才三百岁的奚从霜跟孩子无异,况且她久未出门,对于人间的了解还真不比她身边的苏问心强。
修炼,不仅要修境界,心境也得跟上,一直为了求稳偏安一隅,错过了多少有望康复的机缘也不一定。
很多事情,不是旁人想要勉强就能做到的。
听了一耳朵的大道理,宫主答应了不出宫,自己回了宫主殿,她现在十分确定进去她密室的人是奚从霜。
从很久之前,宫主就隐隐察觉奚从霜似乎知道了点什么,明明还没瞎的时候天天守在闭关的门前等她出来,也是她疏忽,自当她是养不熟的,没察觉自己被暗自提防。
那一次她挣脱仙阁阵法下来,口中念念有词,若不是途中控制不好灵力,折断了演武场柱子,被长老们联合送回仙阁疗伤,奚从霜应该在那时候对长老们说出不敢说的话。
但她倒是没说,恢复神智后更沉闷阴郁。
什么不世出的天才,现在只有一个阴晴不定,打伤宫内弟子的瞎子。
这样的少宫主,谁会愿意靠近?
这些年过去,奚从霜性情变得更加阴晴不定,连兰徽也被她拒之门外。
不过兰徽确实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弟子,会被奚从霜警惕也是理所当然。
就这么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随着奚从霜打碎的药瓶越来越多,她也从天才变成累赘,人人避之不及的累赘。
眼见人越来越废,宫主心里全是快意,甚至可惜过她眼睛蒙着白绫,不然那张脸在自己眼前满地打滚,是一件多么叫人痛快的事情。
也是那时候,她忽然不想让才二十岁的奚从霜顺利死去,她太像年少时的奚怀蓁。
甚至让她产生一种幻觉,这是真的奚怀蓁在她眼前痛苦哀嚎,灵府破碎,仙魔大战中引领修真界取得胜利的奚怀蓁不复存在,她万人厌弃,她无人追捧。
宫主看入迷了当时场景*,不小心笑出了声,好像被奚从霜听见了,但她说她没有,自己心痛都来不及,恨不能以身相替。
奚从霜虚弱靠在她肩头,听着她的话时喷出一口血。
宫主用手去接尚且温热的血,没来由的心神激荡,她把她当成了那个人,同时理智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这是拥有那个人血脉的孩子,尽在她掌控之中。
多好,让你的女儿体会我当初的痛苦,只是这些还不够,长长久久才够。
“这是你该还我的奚怀蓁。”宫主站在宫主殿内说,“一样的脸,一样的灵根,甚至一样的出生时辰,凭什么修炼速度没我快的你是少宫主,凭什么我想要就是不安分,心性浮躁。”
低下去的声音决绝重复:“这是你欠我的,我也亲自拿了回来,宫主之位,圣名,都是我的。”
没办法在长老们眼里出飞仙宫,再继续要求,那几个老东西就会借机跟上来。
但宫主并非没办法,她不能放任奚从霜继续在奚怀蓁旧友门派中继续逗留。
思来想去,她捏碎玉简,留了一句话。
*
同在仙宫,各有心思。
“刚刚我们也试过了,没办法,听竹比当年……强了太多。”
太上长老说,“当时我若继续动手,就要引动雷劫,到时候仙宫都难保。”
青衣长老道:“那我们三人联手,如何?”
刚刚她们假借劝宫主,跟她过了几招,对方修为之深厚更甚从前,和以前一样,只与怀蓁宫主相差毫厘。
合体期修士很强大,可三位长老实力也不凡,是在合体期之下的炼虚期。
三个炼虚期合力,不是不能做到杀了她。
太上长老摇头:“你们想没想过,宫主之位空缺,又有何人能顶上?”
“……”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位长老都沉默不言。
太上长老迟迟不飞升,日日压制修为,就是为了庇护门派。
“怀蓁下落不明,幸好名声犹在,再加上我能庇护门派,若是听竹不在,从霜没办法坐稳宫主之位,兰徽也还年轻,我一个只能摆着看的老骨头……”
不用太上长老亲自言明利害,不用过太久,死而不僵的深渊魔修马上找上门。
届时的死伤,非一人之死伤,而是满宫上下弟子的死伤。
“所以没找到怀蓁之前,听竹不能动。”
太上长老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关心,我吃了过敏药,一次估计能管两三天不复发[撒花]
第125章 心有灵犀
还没开始大比,羽瑟就开始紧张。
她是第一次参加人那么多的试炼,想起之前也只是门内与师姐妹比试,点到为止也还都是熟悉的长辈观战,紧张也不那么紧张。
但现在是在外面,在四大派齐名里的清风派与各地修士比试,观战的人不拘身份,上到各派大能,下到无名散修。
一旦表现不佳,那就基本全大陆都知道了。
光是想想自己哪里做不好会给飞仙宫丢脸,羽瑟脑袋都要炸了,紧张不已的她找到了苏问心,想要寻求安慰。
她想她们年纪相仿,几乎是前后脚结丹的,可能心情方面也会相似。
然而她看到了一个坐在奚从霜身边拔草玩的苏问心,奚从霜正在听大师姐说话,偶尔应对来往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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