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青山
误打误撞的事情不止一件,飞仙宫那边迟迟寻不到人,未免心急。
长老们都怕她在外头遭遇不测,多添了几条辨认细节,加大奖励酬劳。
让牙行主人也不死心的,又命人传消息派往各处,这次还带上一幅画像。
管事的依然说:“没有。”
那抠门的租客连饭都吃不起,除了都是女的和眼睛不好使,哪里符合上面的条件?
再说了,画像下面还标注着画像上的人实力高强,可那租客实力一点也不高强,也不金尊玉贵。
她除了最开始误打误撞驱了藏在房子里的鬼,也没看她干出与实力对等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一点都不符合平头百姓对仙人的想象。
既不会飞,还要自己挣钱买菜做饭。
牙行管事早就肠子都悔青了,可话早已放出去,不好违背承诺。
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毁了诚信十里八乡谁还乐意跟他家做生意?他天天劝自己忍过半年就好。
至于为什么对着画像都认不出人。
只能说现阶段画师的画人水平还停留在写意不写实上,还经过多次临摹,传来传去,细节也因为画师的水平产生不一样的变化。
那画像挂出来,就算奚从霜站在画前,她也不一定能认出那就是自己。
线索在奚从霜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再度中断。
回想往事,苏问心也是觉得好笑,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哎,小苏姑娘这么巧,你姐姐在家吗?”
苏问心被人叫住,她回头一看,喊住她的妇人花红柳绿,满月似的圆盘脸,眼睛弯弯的笑模样。
镇上的人都知道她,她姓冯。
以前苏问心不认识她,以为她这么穿是个人爱好,后来知道她是专门说媒的后,就知道她为何每天穿得像成亲。
是干为人促成喜事的活,穿得像新娘也很正常,看着就喜庆。
苏问心站住摇头:“不在家,她受隔壁镇员外邀请去捉鬼了。”
冯娘子:“捉鬼?什么鬼?”
苏问心:“姐姐没细说,她说那鬼死得血肉模糊的,小孩子不要听,我等会也不在家,烧好除晦气的洗澡水,还要去员外家接我姐姐回家。”
“……”
提着篮子的姑娘越说,冯娘子越觉得邪乎,被傍晚初秋的凉风一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说了别说了,苏姑娘你别再说了。”冯娘子搓着胳膊,忙不迭走开,“我下次再来找你姐姐,你跟她说一声我来过。”
苏问心笑了:“好。”她会说才怪。
摆脱了冯娘子,苏问心踩着夕阳回家,推开家门,奚从霜正站在院子中间,指挥着一群纸人扫地。
纸人分为两群,一群把院子里葡萄藤下的落叶扫干净,另一群纸人顶着脑袋上簸箕过来,把落叶铲起,倒进竹筐里。
院子又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奚从霜听见声音回头:“你回来了,今天吃什么?”
苏问心抬脚跨过顶着扫把的纸人们,一边说出了菜单,还说:“我跟人要了藕粉糕的配方,我明天做了,我们试试看好不好吃。”
奚从霜:“好。”
别人干点家务活废力,奚从霜干家务活废纸,家里用得最多的就是纸张。
其实外面的人说奚从霜既抠门又不金尊玉贵一点都不真,私下无人时,她还是大小姐本色不改,能不动手坚决不亲自动手。
这一地的纸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苏问心提着篮子进去厨房,揭开水缸盖,才想起里面的水用了不少,不够今天做饭用。
也是忘了填满,先打点应应急再说。
直起身,准备去拎空木桶打水,便撞上了溜溜达达跟在她背后进来的奚从霜身上。
她抬手扶住苏问心肩膀:“你要去哪?”
苏问心:“水用完了,我要去打水。”
奚从霜伸手:“我来。”
苏问心把木桶交出去:“纸人会淋湿了,不能用纸人打水。”
奚从霜:“……”
她形状姣好的双唇微抿,不高兴道:“我迟早会学会如何造傀儡。”
苏问心:“姐姐,你还记得自己是个阵修吗?”
为了打水不想费力气,打算改修傀道去了?
奚从霜:“我记得。”
说完,她拎着木桶转身出了厨房,站在井边熟练地转动轱辘,打了一桶清水回来。
这院子不大,所有细节都深深印在奚从霜脑子里,她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能走到厨房,分毫不差地跨过高高门槛,走进了厨房里。
虽然她睁眼和闭眼都没有更多差别,眼前都是一片虚无。
苏问心清光了缸底的水,刷了一遍,让出位置给奚从霜把水倒入。
随后,她又拎着空掉的木桶继续去装水,来回往复,亲力亲为。
厨房里渐渐飘出了藕汤的香气,奚从霜倒完一桶水,估摸一下水位,觉得还差两桶才能装满。
“等一下别走。”苏问心拉住了奚从霜衣袖,轻微碗筷碰撞后,端着碗的人向她走近,“姐姐你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她刚刚尝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拉多一人一块尝尝。
多洗一只汤勺麻烦,就用同一个喂她。
奚从霜低头喝了汤勺里的一口汤:“盐可放多点。”
苏问心:“我也觉得有点淡了。”
她转头去放盐,奚从霜继续打水。
水缸很快就被填满,奚从霜站在院子里,摸过被打湿的衣袖,忽然想起洗澡水也得打一份。
往日独坐高台,目无下尘惯了,身体清洁只是一句净身口诀的事情。
但亲自劳动过后,总觉得单单依靠净身术清理不干净,还是洗一次热水澡才觉得彻底干净。
院子里藕香弥漫,气氛温馨,好像修真界与生死相关的事情离自己很远很远。
苏问心忽然就理解了为何话本中会写仙子贪恋凡尘,不喜仙界,总悄悄下凡。
往日处境,如果她是仙子她也喜欢下凡,与恋慕的人三餐四季,平淡一生。
但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奚从霜的停留是因为她的修为不够,实力不足。
虽然她年纪轻轻就是金丹期,但实战经验并不算多,要是以这样的修为前往仙魔大战的战场。
不说因死过太多修士产生的戾气是否会影响她心境,从而产生心魔,路上遇到苦难都不一定有把握解决,反而连累奚从霜。
白天里苏问心如寻常百姓那样生活,夜里她就要跟着奚从霜前往百里以外寻找有妖兽或邪祟练手。
因而附近百姓总觉得最近太平了不少,却不知每个深夜里都有人扛着刀到处挥洒汗水。
奚从霜打好了洗澡要用的水,听门外苏问心说:“饭做好了,洗了手来吃吧。”
“好,马上。”奚从霜在井边洗了手,顺便用灵力烘干被打湿的衣袖,施施然过来。
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多此一举。
最近天气凉快,苏问心把堂屋里的八仙桌给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跟葡萄架相隔不远。
苏问心说:“葡萄架的葡萄藤好像有点死了,能熬过冬天吗?”
奚从霜知道苏问心喜欢这地方,她没有多说,但能从共同生活的细节中感受到:“能。”
有她在不光能熬过冬天,还能活到天荒地老。
苏问心不懂种葡萄,火灵根也注定她没办法用灵力治活一株葡萄藤,她只能烧了,也就不知道她喜欢的葡萄藤是有人亲自维持的生机。
一人盛饭一人舀汤,随后坐下,就着映入院中的皎洁清晖吃饭。
吃过饭后,两人猜拳,苏问心输了她来收拾碗筷,蹲在一边用灵力操控隔壁大娘送的丝瓜瓤洗碗。
“叩叩叩。”
有人敲门,苏问心去开门,是个半大孩子拿着钱过来,说要她帮忙写一封信,要寄给城里工作的父母。
苏问心把人给放了进来,就着没搬回去的八仙桌,摊开纸笔,听着小孩磕磕巴巴的复述,在心里润色一番后,开始落笔。
也是奚从霜总喜欢指挥纸人做这做那,家里用的最多就是纸张,没办法解释清楚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纸张,苏问心只好干起了为人写信赚钱的兼职。
之前浪费的纸张就对外说是苏问心用来练字的,也是托了这份兼职的福,苏问心的字突飞猛进,水平从拼拼凑凑跃至行云流水,还赚到了一点钱。
收笔,把墨水吹干,折好书信放进信封里。
小孩放下了手里的铜板,拿着信高兴地走了,苏问心把人送到门外,探头往外看去。
看那小孩蹦跳着回到家里,退回身体关上了门,转头问:“我们今天要去哪?”
奚从霜修长指尖拿着一枚玉简,正阅读消遣。
她已经洗了澡出来,乌发散在腰间,被灵力尽数烘干,摇头道:“看你今天辛苦,晚上不出门,好好休息。”
苏问心一针见血:“你犯懒了。”
她走到奚从霜身旁的凳子坐下。
奚从霜闻言,唇角扬起清浅笑意:“猜中了,奖励你一样东西。”
“奖励我什么?”苏问心正好奇,就看她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腕一转,摊开的掌心躺了一枚系着红穗子白玉。
仔细一看,那枚白玉雕成了麒麟的形状,仰着脑袋,煞是骄傲。
苏问心:“你什么时候买的?”她伸手要去拿她手里的东西。
奚从霜手掌收拢,握住苏问心的指尖不给她拿走:“什么买的,是我亲手做的。”
这是块灵玉,是奚从霜闲来无事从自己乾坤袖里翻出来的,能在她手里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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