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年
此时,那两道元婴境的气息已临近岩洞之外,凉锦神色一凛,道:
“走!”
形势已刻不容缓,他们再拖延下去,一旦被云风楼的人发现,他们今日恐怕难以脱身。
凉锦话音落下,旋即身形闪动,向洞府另一侧疾行而去,焚云燕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刀收起,他也明白,眼下情势纷乱,此地不宜久留。
他在心中暗骂一声,但也没有再坚持,而是迈开脚步,追着凉锦冲向洞府深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凉锦趁机逃走。
凉锦和焚云燕一前一后来到洞穴深处,却仿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眼前出现一道石壁,封死了他们的退路。
凉锦咬了咬牙,转而看向身后之人,道:
“你一定知道该怎么逃出去吧?”
毕竟在这里藏了这么久,想必早已将这洞府的结构摸得清清楚楚。
焚云燕被凉锦厚脸皮的态度气笑,险些破口大骂,但眼下形势所迫,容不得他拖延时间,便冷哼一声,臭着一张脸道:
“走这边。”
话音落下,他已经一拳轰击在旁侧墙壁薄弱之处,一条通往另外一个方向的小路出现在两人眼前。
凉锦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看样子焚云燕此人也不是顽固不通之辈,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很懂变通的。
对于君染的洞府,焚云燕肯定比凉锦更为熟悉,有焚云燕带路,凉锦跟在他身后,两人很快便从一处无人注意的隐蔽角落离开。
焚云燕带着凉锦从登龙阁的后山一路前行,将云风楼两个元婴高手远远甩在后边。
但他们没有轻易停下来,而是向前奔逃了大致半日,待彻底脱离了元婴高手的视线和感知之后,凉锦二人才停下脚步。
及至四处无人的僻静之所,焚云燕的步子一停,他立即反手一刀,毫无征兆地向凉锦转身砍来,中途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
此时他们二人已经远离登龙阁,再无后顾之忧。
凉锦则早就料算到焚云燕会突然反水,所以她不慌不忙的抬掌将焚云燕的刀刃荡开。
焚云燕目光锐利如刀,他直直的瞪视着凉锦,质询道:
“你是什么人?”
眼前之人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心中有些犹疑,他无法确定凉锦的身份。
凉锦则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
“焚老哥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像在下这般的小角色,自是入不了老哥的眼。”
凉锦嘴上说得含糊,没有立即表明身份,所以,焚云燕依然无法立即做出判断。
焚云燕瞪着眼,怒声道:
“若你不肯表明身份,我二人便没有和谈的必要!”
言罢,他立即挥动手中弯刀,朝凉锦发动雷霆般的攻势。
凉锦则哈哈一笑,朗声道:
“想要知道我的身份,便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了。”
纵然没有暗银长剑相助,但凉锦身怀凌云剑阁的力量,足以弥补她灵力不足的短板。
世间万物,皆可成剑,她所到之处,剑意弥散。飞花落叶,离谢水溅,所有的一切,只要在她灵识范围之内,都可以成为她的剑。
凉锦一手结印,一手虚空横斩,剑气呼啸,顷刻之间便将焚云燕笼罩。
焚云燕脸色大变,这呼啸的剑气完全可以危及到他的性命!没想到方才试探之下明明实力不如他的凉锦这一次竟突然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他咬了咬牙,不与凉锦正面相抗,而是飘身后退,从眼前所见的声势和空中肆虐的剑气来看,仅以刀剑之力,绝不是凉锦的对手。
心中对目前的局势做出准确地判断,焚云燕舍弃了手中的刀,转而从袖口取出数道金符。
金符一出,顿时像是活了一般,化作几道金光,环绕在焚云燕身边。
凉锦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那三道还绕在焚云燕身边的金符给她一种压抑的,极具威胁性的感觉。
她不怀疑,若是让那三道金符其中一道落在她的身上,恐怕她将在那力量爆发之后,尸骨无存,焚云燕也动了真格。
虽然他们已经脱身,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肆意妄为。若是弄出太大的动静,云风楼的人依然可以追踪到他们的踪迹,所以,她们需要速战速决。
凉锦叹息一声,凛然道:
“便以此招,一定胜负。”
焚云燕裂嘴一笑,眼中笑意却虚浮于表,语调冷冷的说道:
“正合我意。”
凉锦双手并拢,而后迅速张开,分界轴出现在她手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剑气蓬勃而发,从凉锦身侧环绕升腾而起,瞬息之间,笼罩了他们彼此交手之所十丈方圆的土地。
焚云燕亦神情肃然,三道金符同时拍出,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在空中集结,凝聚成一道三丈高的虚影,那虚影正中竟是一只金色的狮子,狮王仰天怒嚎,声震百里。
而凌云剑阁之力,丝毫不相让,双方力量冲击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动之声,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浪,须臾间扩散数里之遥。
第299章 君染的目的
不管是凉锦,还是焚云燕, 都在这冲击之下倒退数十丈。但他们的灵识依旧锁定在对方身上, 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破之力而失去对彼此的感应。
凉锦从废墟中站起身, 而不远之处, 焚云燕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黑色的袍服上有无数豁口,那是凌云剑阁的剑气留下的痕迹, 相较之下,凉锦则要显得轻松许多, 至少比起焚云燕的狼狈,她的衣衫未有太多破损。
方才那股冲击之力,稍稍震伤了凉锦的五脏, 但这一点小小的伤势,比起她以往所受的伤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焚云燕的视线落在凉锦的面孔上,他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无奈道:
“没想到竟然是你!区区数年未见, 你竟然已经成长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凉锦眼中带了一丝凝重,听焚云燕的语气,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她两眼微微眯起,扫视了一眼凌云剑阁留下的破败景象,心中忽而恍然。
凌云剑阁的特征实在太过明显, 君染既然与千机一族有所渊源, 那么作为君染的心腹焚云燕, 能够认出凌云剑阁,并推测出凉锦的身份,一点都不奇怪。
凉锦轻笑一声,不理会焚云燕脸上的复杂神情,只道: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又得换个地方再战了。”
言罢,她腾身一跃,与焚云燕擦身而过,朝着更远的方向飞速前行。
焚云燕自然不可能放任凉锦独自离去,那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玉匣还在凉锦身上,君染留下的任务还未完成,所以在凉锦动身的同时,焚云燕也敛了气息,追着凉锦飞快离开。
途中,焚云燕追上凉锦,突然向凉锦传音:
“既然我们已经知晓了彼此的身份,也就明白了各自的立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听闻焚云燕此言,凉锦唇角一撇,冷漠开口:
“我与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说是生死仇敌倒也不至于,但怎么说都是处在敌对的位置,凉锦拿了君染封印的玉匣,焚云燕前来抢夺,如此而已。
“那玉匣子,本就是君上留给你的,我不会与你争抢。”
从凉锦恶劣的态度以及她警惕的眼神,焚云燕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他突然道出的言语却叫凉锦始料未及,她心中惊骇非常,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哼道:
“你这个连自家兄长都会背叛并伤害的人,我如何相信你此时所言,是出自真心。”
她凉锦岂是三岁小孩儿?焚云燕是何性情她早就有所领教,又怎会轻易相信他的言语?
交换彼此所处的情报。你意下如何,凉锦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凉锦的话让焚云燕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这些过往,确确实实不可抹消,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却并不为此后悔,所以纵然凉锦故意说出这般讽刺的言语,他也没有动摇,只道:
“因为我在这个地方等待了数年之久,就是为了等来你而已。”
君染吩咐他在此地等候,等那一个能将封印打开的人,所以凉锦一现身,他就有所猜测,之所以出手袭击,乃是为了试探,凉锦的实力究竟担不担得起君染的重托。
只是,君染虽然告诉了他会有人来此,他却没料到这个人就是凉锦。所以初时与凉锦交手,在认出凌云剑阁之后,他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
此言入耳,凉锦目光猛的凝固下来,连脚步都稍稍顿了一瞬,在片刻的惊骇之后,她很快收起脸上一闪而逝的讶异,调整好自身的情绪,转而看向焚云燕,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声音:
“你且将话说清楚!”
看到凉锦脸上惊讶的神情,焚云燕仿佛扳回一局般露出笑意,继续说道:
“你对君上的计划而言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君上当初去往紫霄宫之前,就已料算到今日局面,特此派我在封印处等候。”
凉锦知道焚云燕口中的君上就是君染,但他所说的,君染的计划又是什么东西?她神情凝重,沉着脸色,飞速思考着。
联想起君染洞府之中那出自于千机魔族的封印,还有当初君染抓走颜不悔之前,临行之际转头望来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此前一直萦绕于凉锦心中的种种疑点在这时候汇聚起来。
如果君染要将玉匣拿给焚云燕,那她大可以直接交给他,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弯子,等凉锦来拿了之后,再叫焚云燕出手抢夺?这也是为什么凉锦在听了焚云燕的话之后,没有立即反驳的原因。
凉锦咬了咬牙,同时还有一股莫名的感觉爬上心间,让她的心一沉再沉。
她转头瞪视着焚云燕,面色不善地问道:
“君染究竟有什么打算?她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凉锦叠声质询,焚云燕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凉锦会这么问,而不是直接同他动手,就说明她已经有些相信他说的话,至于她信了多少,焚云燕便不知晓了。
“我所知的东西并不详尽,仅是当初君上离开之前,留给我的一个任务,就是在你到来之前,守护好那个封印。”
凉锦沉默下来,看样子,早在他动手开启封印的时候,焚云燕便猜出了她的身份,至于他为何动手,不外乎试探二字。正因为此,他才会轻易妥协,并在云风楼高手来袭之际,主动带她离开。
如此一来,凉锦对君染的目的就更加好奇了。
君染在明知道登龙阁会覆灭的情况下,还特意让焚云燕在这个地方等待凉锦,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无法亲自去做,而这件事情偏偏与凉锦相关,又或者,是与千机一族相关。
她早就算到凉锦会来到此处,这才留下了只有凉锦才能打开的封印,就是为了将那一个玉匣子交给凉锦。
但让凉锦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君染如此作为的原因。
君染既与紫霄宫为敌,还抓走了颜不悔,怎么就确信凉锦在得知真相之后,会选择任其摆布,听从她的命令?
不管她当初抓走颜不悔是出于怎样身不由己的缘由,她对紫霄宫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情霜柔弱的肩膀上担负的一切责任和沉重的担子,都是拜她所赐。
甚至因为君染针对紫霄宫,勾结魔族的缘故,凉锦的师尊,被魔族重伤,时至今日,都还躺在紫霄宫内尚未醒来。
凉锦与君染之间的仇恨可以说已经到达无法调节的地步,君染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自知之明。
所以,凉锦由心的不愿意倾听焚云燕此时即将开口说出的话,她有理由相信,君染既然算到了一切,那么焚云燕开口之言就一定能让她动摇。
焚云燕也沉默着,没有出声催促凉锦给出回应,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又朝前奔跑了大概百余里,凉锦突然开口:
“那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君染为什么这么做?她将颜不悔抓到哪里去了?”
凉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在她心中已经积压很久,她并非甘愿为君染做些什么,而是因为她想到,以君染和颜不悔之间的特殊关系,也许君然此人,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