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_汐
冯燕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咂摸一下傅士隐的话,说:“怎么让她们分开?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孩子也都这么大了,不跟小时候似的咱们一不给她们钱花她们就得饿死了,就算咱们断了她们的经济来源她们也能重新找个地方挣饭吃,这人都是一能挣钱骨头杆儿就硬,小沐读四年级那会儿我敢跟大嫂弟媳闹僵也全是因为我过的比她们好,从不指望她们过活,压根不信死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俩孩子跟我当时的情况差不多,她们肯听咱们的话么?这年头还有个劳什子手机电脑的,就算隔着大洋也能视频,咱们还没退休,都得上班,又没法把她们见天放到眼皮底下监视,想让她们不见面可能吗?”
不大可能!傅士隐和戚大成头疼的揉揉脖子,又各自点了一根烟。孩子小的时候盼着她们有出息,孩子真有出息了又盼着她们没出息,两个爹快头疼死了。
家长在头疼,戚小沐也在头疼。她的脑袋是真疼,她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想让她寻死不是件容易事,她哭痛快了就知道去医院处理伤口了。路上拿出手机来看看,上面显示着一个又一个的未接来电,李清芳的有四个,剩下的全是史诗的。
跟家里闹僵了,李清芳的电话自是没法回复,戚小沐就给史诗回了一个电话,让她在医院门口接驾,史诗接到电话就去了大门口,她怕傅卉舒担心,戚小沐受伤的事她暂时还没往外说。
来到医院,戚小沐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史诗就皱起了眉毛:“谁把你揍成这样的?你妈?”
戚小沐跺跺脚,不说话。
见她不说话,史诗也不再多问什么,拉着她去了三楼的办公室,傅卉舒正在里头吃早饭,一看戚小沐这模样她差点把嘴里的包子喷出来,喝口豆浆赶紧咽下去,尖着嗓子连声问:“怎么弄的怎么弄的?你又惹什么祸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眨眼就这样了?”
戚小沐说:“昨天咱俩的事我妈还不知道,今天她知道了,我就变成这模样了。”
“我天!我妈那张嘴也太快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过两天呢!”戚小沐伤的不轻,傅卉舒心脏疼的一阵阵抽筋,轻轻吹吹她的额头:“很疼是不是?一定很疼,吹吹就不疼了。”
“嗯。”戚小沐红着眼圈说:“卉舒,我跟我妈闹僵了。”
“我知道。”傅卉舒的眼圈也红了。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伤成这样我就知道你准跟你妈对着干了,明明嘱咐过你要顺着他们的毛说话的,不听话。”
戚小沐气鼓鼓的说:“他们说咱俩在一块儿是丢人,是伤天害理,还想让咱们找对象结婚,我听不下去!没法顺着他们的毛说话!我妈不是我妈了,她不是我妈,我妈才不会把我往死里砸!”
“连你妈的仇都记,小心眼!行了,知道你犟,反正事情都这样了,闹的激烈点也好。”
趁着她俩说话的工夫史诗拿出了针线纱布,戚小沐一看就吓矮了半截:“你你你给我上点药包起来就行,别拿针捅我!我脑袋受罪够多了,你别再给我找罪受了。”
史诗说:“你伤口不小,得缝几针,你放心,有麻药,不疼。”
“那也疼!一想就疼!”
“不想就不疼了,”傅卉舒哄她:“乖,闭上眼不看针线就不疼,真的,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哼歌给你听好不好?”
“嗯。”戚小沐乖乖的闭上了眼。
傅卉舒一边哼着歌一边给她打上了麻药,等把伤口处理完,说:“睁开眼吧,完事了,你看一点都不疼是不是?”
戚小沐对着镜子照照:“会留疤不会?”
“保养的好就不会留疤,这阵子少沾水,吃的清淡点,带酱油的菜都别吃……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傅卉舒又对史诗说:“这几天该吃什么该注意什么你管着小沐点吧。”
“好,没问题。”史诗问:“卉舒你打算在家住多久?”
“我也说不准,小沐闹僵了,我不能也跟着闹僵,都闹僵了没什么好处,能化解的我尽量化解吧。”
戚小沐摸摸额头上的纱布,赌气道:“我跟我妈化解不了了,哼,把我砸成这样,脑袋都快砸扁了,化解不了了!”
“记仇大王!”傅卉舒拉着戚小沐站起来,说:“咱爷爷年纪大了,一点刺激都不能受。咱们的事不能让爷爷知道,等会儿你去店里爷爷要问你脑袋怎么弄的,你就说是自己撞墙撞的,懂不懂?”
“噢,好,我就说我自己抽风,我自己拿花瓶砸的!”
“自己滑了一跤不小心磕的!这么说就行,不听话我灭了你!”傅卉舒冲她做了一个抠眼珠的动作。
“哼。”戚小沐拿起傅卉舒的豆浆喝两口,说:“卉舒,你不在我睡不着,又不敢给你打电话,怎么办?”
“不是新买了一个手机么?以后往这个新手机上发短信就行。”
“好办法!”
戚小沐的脑袋被那么硬的花瓶砸,傅卉舒不放心,又领着她去做了个CT,好看看脑袋里头有没有被砸出毛病,直到确定她的脑袋很健康一点毛病都没有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从医院出来戚小沐回了家一趟,把沾了血的衣服换下来,又跟在家等她消息的常娥去了店里。常娥拿着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事例打比方,请她千万要有长征精神,鼓舞了她一路,戚小沐顿时又信心爆棚,甩着残破的头颅比牛还牛。
来到店,戚金贵正在院子里逗鸟,一看孙女的额头就紧着问怎么回事,戚小沐按着傅卉舒的吩咐,说她不小心滑了一跤不小心磕破了头皮,戚金贵一听就骂戚小沐粗心大意,一边骂一边给孙女煮了两个鸡蛋。爸爸妈妈都嫌弃自己丢人了,好歹还有个爷爷疼自己,戚小沐感动的不行,一感动就揪了戚金贵的胡子好几把。
到了中午戚大成过来了,他是专门来看闺女的伤势如何的,戚小沐一看嫌弃她的爹爹来了,就没给好脸,抡起锤子摁着铁丝使劲砸。
戚小沐歪鼻子斜眼的态度把戚大成搞的疼得慌又气得慌,闺女受伤了,他疼得慌;闺女做了错事还不给当爹的好脸,他气得慌。最终气得慌占了上风,他一甩袖子就走了。
走出半里地,疼得慌又占了上风,一甩袖子又返回了店,他拽着戚小沐的胳膊把她揪出来,问:“头还疼不疼?”
戚小沐歪着嘴说:“让我妈砸你一下你就知道了。”
“有你这么跟家长说话的吗?你究竟怎么回事?”
“就丢人现眼那回事儿呗。”
戚大成又气着了。
把当爹的气着戚小沐似乎挺过瘾,一过瘾突然来了一道灵感,她抓抓屁股,骨碌骨碌眼珠,说:“爸,我早晨去医院了,我妈那一下子把我砸成脑震荡不说,还把脑袋砸出淤血来了,脑袋里头有淤血据说是能要人命的,看来我活不长了,等我一死,你也不用觉着丢人现眼了。”
“说什么胡话!”一听孩子都砸成脑震荡砸的有淤血了,戚大成急了,他抓住戚小沐的胳膊往前走:“谁给你做的检查?哪家医院看的?不行,得让清芳帮你看看去,走走走,这就跟我找清芳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刚从医院出来,我才不去。”戚小沐把胳膊拉回来,蔫蔫儿的说:“爸,反正你跟我妈都嫌弃我了,我也生无可恋了,你就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去吧!”
“放屁!成天他妈的说胡话!哪有咒自己死的!”
“你们不让我跟卉舒在一块儿比让我死还难受!”戚小沐做出一副林妹妹式的虚弱状,有气无力的叹口气,说:“反正我脑袋里头有毛病确有其事,不管从哪家医院看那群穿白大褂的都得建议我做手术。除非你答应我跟卉舒在一块儿我才考虑给脑壳开开刀,要不我就让毛病在我脑袋里头留着,等淤血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压迫神经达到一定境界了,咱们就都解脱啦!爸,我银行卡密码是六个六,等我归位了,我的财产就全是你的了,不用丢人现眼还能发横财,您高兴不高兴?”
戚大成突然很想摸起板砖来朝着戚小沐的脑袋再来一下子。
戚小沐满嘴胡话,张嘴就死啊死的,戚大成气的不行,又打心里怕急了孩子会出事。一般人没练过铁头功,被花瓶砸那么一下子不是开玩笑,戚大成努力压住气,好言好语的劝:“先跟我去医院再检查检查,等检查完咱们再商量别的事,行不行?”
“不行!”戚小沐不让步:“反正我脑袋有毛病是铁板钉钉的事,除非你先答应让我跟卉舒在一块儿,要不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