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碎夜
花沐面色凄苦,“那你喜不喜欢我?”
那你喜不喜欢我?
白枕在最终考试中做了弊,而在很长时间里,她只记得自己作弊这件事,而完全遗忘了作弊的内容。
她知道这是作弊的一部分,也明白这是代价,所以从不曾探寻过。
领袖的“质问”被称作塔中的终极测谎考验,没有任何谎言能逃脱领袖的双眼。
那么,如果这个谎言不是“谎言”呢?如果连测试者本人也相信了这个谎言呢?
谁都知道,读取思想是不可能的事,向导不可能做到,哨兵更不可能做到。
但领袖仿佛有能看穿人心的能力,所以暗地里一直有人称她为“读心者”。
白枕自觉除女王之外离师傅最近,所以暗暗猜测了她的能力。普通的鉴谎专家依靠微表情来判断测试者是否说谎,而像领袖这样的强力哨兵,还能通过心跳的变化,出汗的情况,外激素的释放等等来进行判断。
对“读心者”最有效的办法不就是做一个“无心人”吗?
除了当初刚进入塔中的几次出逃,白枕后来表现得无比循规蹈矩,而这一次,她将再次做一件胆大包天的事。
她不仅要欺骗领袖,也要欺骗自己。
西方的赫利奥波利斯帝国有一位向导,曾与她搭档参加过一起国际智类生物暴动案。两人患难与共,成为莫逆之交,那一位向导也因为她所救而欠了她一个人情。
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王室的力量总被认为强于一般的哨兵与向导,贝奴恰好拥有王室血脉,精神体是一只罕见的不死鸟。
普通向导的暗示无法欺骗过领袖,那么王室向导的呢?
这是极其冒险的一件事,但白枕最终决定实行这个计划,让贝奴对自己下了最高规格的精神暗示。
暗示遗忘具体的事件总有可能出现纰漏,遗忘感情又绝非她所愿——没有这样强烈的感情,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尽心地保护花沐。
可那是什么感情呢?
仰慕,崇拜,怜惜还有忠诚,仅此而已。
白枕做了弊,而后成为了花沐的贴身护卫。
你喜不喜欢我?
可当花沐如此问她,用渴望的目光望着她时,她突然记起了那些事,也记起了她要求贝努对自己所下的暗示。
强烈的感情往往无法被暗示抹除,但如果欺骗大脑将它认为是其他类型的情绪,则容易很多。
这是贝努的经验,也是她的选择。
即便白枕那时候从不承认自己对花沐有超越那之上的情意,但谨慎的性格让她为了保险起见仍是选择了这条道路。
她不能失败,不能失去这绝无仅有的机会。如果只是舍弃原本就不可能实现的妄想,这实在是很划算的一笔买卖。
仰慕,崇拜,怜惜还有忠诚,她对大小姐的感情从开始到结束,都只能仅此而已。
白枕低下头用吻做出了回答。
这依旧只是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吻,但花沐彻底获得了满足。她显出无比羞涩的神情,苍白的脸颊上透出些微红晕,用因喊叫而变得低哑的嗓音轻轻道:“谁允许你亲我的……”
白枕抚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又去亲吻她的额头。
“大小姐,您累了,睡一会儿吧。”
花沐确实觉得疲惫,视野逐渐模糊起来。
“那你呢……”
“我就在这里陪您,哪也不去。”
花沐想让她抱着自己,但又实在有些害羞,最终扛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锈斑猫趴在一旁看了半天,白枕这时才注意到它圆溜溜的双眼,不禁对自己刚才孟浪的行为有几分羞赧。
她揪起锈斑猫后颈上的皮毛,将它放在怀中简单擦拭了一下,而后放到了箩筐之中。
“我要给大小姐清理身体,你不准看。”
“喵~”
野生猫科动物罕见地发出了“喵喵”叫,仿佛倾诉着对哨兵的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其实挺纯情的,虽然也很色情。
花沐:???
第82章 告白
白枕帮花沐擦拭完汗水, 见她睡得还算安稳, 又给伤处进行了一次冰敷,而后开始在箩筐里翻找草药。
骨折未移位固然值得庆幸,但后续的并发症不得不预防。现代医疗条件下骨折已很少会引发骨筋膜室综合征, 可白枕在族里时见识过这种并发症的凶险——再皮开肉绽一次都还是轻的。
她很庆幸自己一开始就先给花沐做了冰敷处理, 但之后还需要大量的草药来帮花沐渡过难关。
这一次两人丢失了太多装备和物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花沐临走前拿了一个装草药的罐子。
要预防该并发症一个是要注意夹板不能捆绑太紧,一个是尽快消除组织水肿, 以防肌肉和神经缺血。
白枕经历这一次危机, 身体和精神上都有些透支,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沐在身上, 她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草药种类不齐, 量也显然有些不够, 不过有几种洞外不远处就有,她可以现在就去采集一些。在大小姐醒来之前, 她也得把火生上, 做一顿美味的晚餐。
花沐又做了那个梦,自己被关在一个密闭黑暗又冰冷的盒子里, 无尽地下坠。
爸爸为什么不来救她呢?姑姑为什么也不来救她呢?她害怕又无助,除了哭泣外毫无作为。
“姐、姐姐……”
她模模糊糊地想着谁求救, 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出这个称呼。她是独生女, 没有亲姐姐,而那些所谓的表姐堂姐向来也不会用这样亲昵的称呼。
但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了她,她突然就安心了下来。既无心忧虑, 也无心思考。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这就足够了。
我会保护你的,沐沐。
花沐既是渴醒的,也是饿醒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模糊的视野中有温暖的火光。洞外仍在下雨,风声浪声依旧不止,但海啸似乎已经停下。
“白……”她说不出话来,喉咙干痛。左腿已经疼得有些麻木,白枕似乎正在帮她上药。
“大小姐,您醒啦?”
哨兵将她稍稍抬起喂了几口热水。
花沐见她目光温柔,带着显然易见,猛然记起自己昏睡过去前的所作所为,以及对方的回应,苍白的面容瞬间染上了红晕。
“嗯……嗯……”
她害羞地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到顺路救下的那只小猫窝在自己的脑袋旁,睡得正香甜。
“等我帮您上完药,我们就吃晚餐。”
白枕轻轻将她放下,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帮她处理小腿上的伤。她的动作很轻,但花沐还是觉得很痛。她不敢看自己的腿,哑着声问道:“我的腿还有救吗?”
虽然觉得痛,但又似乎感觉不到腿的存在。她心理其实怕极了,只强忍着才没掉眼泪。
“您放心,我不会让您有事的,这个方子很有效果,以前村里很多人伤得比您严重得多,用完就活蹦乱跳。”
白枕就地取材,取等量龙葵叶、山栀子叶、桃金娘叶以及金樱叶碾成粉末,调以凉水做成糊状物,给花沐敷于伤处。这几种植物叶均是舒筋活血,消肿利水的良药。
龙葵中含龙葵碱,苷类生物碱等,具有兴奋神经和平滑肌,收缩血管,消耗组织胺促进组织液回流,抗炎抑菌以及增强细胞免疫力的作用。
只不过这些草药多少有些毒性,用量需谨慎注意。JIA群 巴尔似舞咡临邻酒
白枕那么老实的人,应该不会骗她。花沐稍稍安心了些,继而委屈道:“那是不是会很痛?我要多久才会好?”
“我们那边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得好好休养了。”
“那么久?!”花沐简直不敢置信,养那么久的伤,那她的性……幸福怎么办!
白枕以为她是担忧日常起居,安慰道:“我会照顾好您的。”
从她临睡前白枕的表现来看,这家伙怎么说都该开窍了,但考虑到对方的木讷程度,花沐还不敢先高兴。
“哼,我们都分了家,你也不是我的护卫了……我凭什么要你照顾。”
她说出这句话后心中很有些忐忑:白枕要是还转不过弯来可怎么办?
白枕一边帮她再次捆绑好夹板,一边笑道:“我虽然已不是您的护卫,但您说过我可以当您的朋友。朋友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这是很正常的事。”
花沐因疼痛闷哼,要不是行动不便,她都忍不住要拿脚踹白枕的脸了。
说得头头是道,比原先机灵了几个数量级,可这根本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啊!
怎么会这样?这家伙明明亲了她呀!
花沐气得带出了哭腔,“谁要当你朋友!谁要你照顾!”
白枕见她着了急,终于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她并非有意搪塞花沐,当然也绝不是故意逗她。只是原本就性格内敛,羞于表达,又压抑多年,顾虑未消,这才下意识地打起了哈哈。
“那我不当您的朋友,当您的……恋人?这样可以照顾您吗?”
“谁要你当我的护卫,谁要……你说什么?”
花沐觉得自己是被气晕了,才会出现幻听。
白枕认真地望着她,重复道:“我是说恋人,您之前问我喜不喜欢您……我喜欢您,也只喜欢您……”
她心中仍有许许多多的不安与忐忑,炫目的幸福感与亵渎花沐的恐惧让她既兴奋又惶恐。
但此刻,只有此刻请让她忘记曾经与以后。
“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您的恋人吗?”
啊,是告白!
花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白枕黝黑深邃的瞳眸看得她心口发闷,呼吸急促,头脑晕眩,如坠梦里,甚至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她幻想过无数次的告白,浪漫的、激情的、甜蜜的,都统统比不上这一次。
即便没有盛大的晚宴,即便没有梦幻的花田,即便没有霸道又刺激的强取豪夺,即便是在这样的孤岛,即便外面正凄风苦雨,即便她正身负重伤……即便下一刻是世界末日,这仍是她听过最美妙最真挚也最动听的告白。
只是真实这一点儿,就足以叫她快乐得放声尖叫。
当然可以!
她恨不得满口答应。
“当、当我的恋人什么的……你还真、真是大胆呢。本小姐老早就知道你在觊觎我,现在终于露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