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碎夜
时间陡然流动得缓慢起来,花沐莫名觉得有些发热——不对,她正处于觉醒的热潮,身体发热再正常不过了。
“您觉得有在哪里见过我吗?”
花沐有些害羞地闭上了眼睛,面色潮红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太记得……”
“那或许是您的错觉吧。”
电梯很快到达了指挥塔顶楼,控制塔还在这之上。
然而,当白枕踏出电梯的瞬间,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白枕!!!”
白枕对此再熟悉不过,与其对战过无数次,虽然不是同级却一直都是竞争对手。曾经的学长,如今的新晋教员梁锦深正气势汹汹地朝着两人冲来。
作为去年以第一名成绩毕业的优秀毕业生,他的实力即便与执教多年的老师相比也不逊色多少。毕业之前有三个部队向他伸出了橄榄枝,结果却在本人强烈要求下成为了塔中的教员。
“学长!”
白枕立即发现了梁锦深的不对,这位学长显然也受到了向导素的影响。
这不是抱着花沐就能应付的对手,而单论速度,精神体为狮鹫的梁锦深也要比她快一些,更何况两人的目的地正是他来的方向。
白枕当机立断返身向另一边的走廊跑去,在拐过转角的时候将花沐塞进了离两人最近的一个办公室。
“大小姐,请您找地方躲好,在我喊您之前千万不要出来。”
“白、白枕!”
花沐无助地抓住她,张惶无措地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不想一个人,也不想白枕受伤。
“我不会有事的。”
哨兵来不及和她多做解释,迅速关上了房门。而后,花沐听到了巨大的打斗声响。
她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又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矮身躲到了桌子底下。
哨兵想要找到她自然易如反掌,白枕让她藏身在这里是怕打斗时不小心波及到她。
梁锦深的狮鹫在走廊里施展不开,白枕也所差无几。两人是老对手,也是老朋友,因为熟悉所以战斗更加激烈。
精神体凭依状态下的梁锦深速度极快,白枕虽能看清他的动作,奈何身体反应总是慢上一拍。她不得不卖了一个破绽,企图借此捕捉到梁锦深的双手,对方却并不上当,向后跳了开去。
哈提抓住机会从凭依状态中解除,踩着天花板朝着梁锦深扑去。
白枕很少会在与同学对战的时候使用哈提的冰冻效果,但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对学长也无法再手下留情。
射线一般的寒气似乎是从巨狼的口中射出,视觉上来说仿佛能够被躲开一般。然而事实上正相反,冰狼并非是放出寒气,而是吸取热量。这是只有在锁定目标后才能施展的能力,而一旦被白枕锁定,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梁锦深滑行着向后退开,衣服表面已结上了一层冰霜。他不得不放出自己的精神体格里芬对冰狼进行干扰,白枕则在这时闪现到了他面前,狠狠把拳头砸向梁锦深的脸。
没有精神体凭依,哨兵的对战更像是一场纯粹的肉搏。白枕虽为女性,但在力量和体格上都不输梁锦深,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精神体方面的战斗则更为惨烈,格里芬与哈提相互撕咬,扭打,羽翼以及四肢因来不及重塑而相继雾化。
在狭小的空间中战斗对飞行系的精神体来说更加不利,格里芬很快处在了下风,被巨狼咬着最后一片羽翼狠狠甩了出去。
狮鹫陡然发出了尖锐的鸣叫,不能被常人听到的声波却能在极大程度上影响哨兵的五感。
压制着梁锦深的白枕因此产生晕眩,一瞬间就遭到了对方的反扑。
单从战斗能力上来说,梁锦深不输白枕,即便是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他的战斗直觉依旧无比敏锐。而就在两人两精神体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只圆润的黑色小脑袋突然从墙里探出了出来。
“咿?”
那是一头黑色的独角兽,由于未成年而显现出幼儿的体型。它黑色的瞳眸充满了好奇,满脸都是懵懂生动的表情。
几乎是在它出现的瞬间,狮鹫就放弃了与冰狼的争斗,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一般,冲着它飞奔而去。
精神体完全能够以虚体穿越现实事物,但因与哨兵有共感,所以在剧烈的战斗中两者一般都会同步感官,以免给哨兵造成空间错乱。这也是为什么不具备实体的精神体在狭小空间行动会受到限制的原因。
当狮鹫冲着独角兽而去时,梁锦深也受到了影响。
“呜呜呜!”独角兽被吓得立即缩回了墙壁之中,扑腾着翅膀冲向了自己宿主所在的位置。
花沐因刚才狮鹫发出的声波而晕眩了几秒,紧接着房中出现的黑色独角兽让她无所适从。但对方看起来没有半分威胁,与精神体天生的亲近也让她立即明白了这头生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可独角兽完全没有理解自身以及宿主的处境,竟欢脱地在房中乱转,甚至将脑袋伸到了走廊之外。
花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它,更不知道该如何指挥它,但她仍通过独角兽的眼睛“看”到了走廊外的情况——白枕满脸是血地被刚才那个男子压制在身下。
花沐一惊,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却一头撞到桌底,露娜眼中格里芬飞扑而来的画面更是让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独角兽朝着花沐跑去,而格里芬的半个身体也越过了墙面。花沐在遭受到独角兽的冲击之后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格里芬也紧接着发出了尖锐的喊叫。
只不过与之前的攻击不同,这是痛苦与恐惧的叫声。
花沐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只见半身狮鹫像是被什么牢牢拽住了一般,挣扎着消失在了墙壁的另一侧。而那只始作俑者,正瑟瑟发抖地将自己掩藏在她娇小的身躯之后,把圆润的脸埋在前蹄里。
花沐顾不上自己这头蠢得要命的精神体,再一次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门外跑去。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只知道白枕十分危险,自己要去帮助她。
而当她打开门,站立在门外,制服整齐、身姿笔挺的人不是白枕却是谁?
“白枕!”花沐激动地抱住她,继而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你没事!”
白枕却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再一次把她抱了起来。
“我没事,我带您去控制塔。”
这个怀抱真的很令人安心,花沐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件事。
“可是、可是我看到你满脸是血。”
虽然现在脸上还挺干净的。
“那不碍事的。”
花沐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真的吗?你痛不痛?”
哨兵脸上的淤青与红肿十分醒目。
白枕一边越过躺在地上的梁锦深朝着走廊尽头跑去,一边安慰道:“没关系,不痛的。”
花沐忍不住搂着哨兵的脖子掉起了眼泪。
无论是不是她的错,白枕都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姐不叫姐姐了哈哈哈,白枕在门外还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嘻嘻嘻,很闷骚了。
虽然有几章标题是回忆,但为了帮助大家全方位了解,叙述方式都是上帝视角。
第97章 过往
白枕抱着花沐快速地穿过走廊, 就在两人终于踏上通往控制塔的阶梯时, 安全通道以及电梯口同时涌现出了两批哨兵。他们突破了两位向导的防线,趁着白枕被梁锦深纠缠的这段时间,迅速追赶了上来。
白枕爆发出全部的力量, 向着控制塔狂奔。花沐因颠簸而晕眩, 只能紧紧咬着牙忍耐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巨大的玻璃门终于出现在两人面前,白枕快速验证了指纹、视网膜与DNA锁,带着花沐进入其中。
玻璃门在控制塔的最外层, 通过一条长达十几米的通道之后才真正到达控制中心。控制中心为球形构造, 半个墙体都是显示屏。作为塔内保全系统的控制中心, 这里显示着几乎每个角落的监视视频。
控制塔的墙壁全部由复合金属材料制成, 不但有超强的抗打击能力也能有效地屏蔽精神体的入侵。正常情况下这里每天都会有职员留守, 今日留守的人员正是徐莹。
白枕是学员中少数几名拥有控制塔权限的人, 所以徐莹才会让她直接带着花沐来这里。在内部启动安全制动系统以后,除非是领袖亲自来开启, 否则控制塔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花沐看着白枕在卡槽中插入一张银白的卡片后, 迅速地在触摸屏上输入了一串数字,屏幕中立即跳出了倒数计时的字样, 在玻璃门与操作台之间的通道内响起了巨型金属门启动的声音。
花沐心中正一松,控制塔外却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白枕!”
她紧张地拉着哨兵的手臂, 不安地看着缓慢的倒数。
白枕轻轻把花沐放在地上, 蹲下身与她平视,“大小姐,请您在里面稍等片刻, 领袖很快就会赶来。”
花沐听出她的意思,紧紧拽着她的衣袖,哭腔道:“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在里面等吗?”
“我留在外面更好,您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
花沐不想让她走——她不想一个人待着,也不想白枕再受伤,外面的玻璃门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你别走,你也留在这里,我不想一个人。”
白枕深深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难以启齿地道:“即便是我……对您来说也绝非安全。我不能和您单独相处,但我就在门外。我向您保证,等领袖一来,您马上就能出去。”
哨兵说得很认真,花沐心中一跳,手上的力道不禁就软了下来。
即便是她,即便是白枕也一样吗?
最外层的玻璃门并无法在众多哨兵的攻击之下坚持太久,白枕在花沐放开自己的时候摸了摸她的头,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通道外跑去。
花沐呆呆看着她的背影,看着金属门缓缓合上,终于无力地软倒在地。她无助地抱着膝盖蜷缩在操作台一角,委屈难过的同时也不禁升起了几分自我厌恶。
她很害怕,即便是这位刚救了自己的哨兵,在听到那些话时她依旧感觉到了恐惧。
除了哭泣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是这样话,那为什么不干脆让她成为一个普通人呢?
控制塔中无比安静,只偶尔传来几声花沐的呜咽与啜泣。而她身后的显示屏上,一个身影正朝着控制塔飞来。
徐莹与岑桑终究没有抵御住那么多哨兵,她们在战术性撤退后想去与另外两位哨兵同事汇合,看到的却是梁锦深狼狈晕厥的模样。另一位哨兵的情况稍好,但也仅仅只能做到自控。
他们如今已经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领袖到来。
几人都有深深的无力感,没想到偌大一个塔今日竟会因一个小女孩的觉醒而变得如此混乱。如此糟糕的自控以及应变能力,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耻辱。
这件事传出去,不仅会成为王室的丑闻,更会成为整个国家的丑闻。
他们以后在别国的哨兵和向导面前也再抬不起头。
“现在怎么办?他们应该都在控制塔门口。”
几人都是年轻教员,对于这种几十年都遇不到一次的危机也缺乏一定的应变能力。
“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看一看,起码确定白枕已经安全地带着觉醒者进入了控制塔。”
“陈关学长现在最好也不要靠近那里,我先让贝斯特去看看情况。”
陈关是另一名哨兵,是几人之中最年长的一位,已有一位未婚妻。
“那我在这里照顾锦深,免得去了给你们添……”陈关是相当稳重的性格,十分懂得权衡利弊。他话说到一半,脸上却是一喜。
“怎么了?”
“是领袖来了!”
陈关话音刚落,如同蜂鸟一般的嗡鸣声便越来越清晰,很明显地朝着指挥塔靠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