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落时听风雨
外地的学子大多会选择住在书院,她记得卫长宁好像住在外间,是一个好友家,这次过来都没敢通知他,但到时必要拜访,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此时都在前面上课,只有三三两两的学子在屋舍里,她命人将箱笼放在卫见绪的屋子里,安置妥当坐在那里等候,卫见绪是侯府公子,自己一间屋子,窗明几净,很是不错。
她坐在桌前等了片刻,觉得有些困倦,颠簸数日,这副小身板已然受不住了,不知不觉间以手撑着额头想眯会儿。
谁知阖眸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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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同样在山脚下,不如男学书院造得那般恢弘大气,但胜在景色秀丽,里面花草无数,夏季入内,也极其清爽。
女学也是这些年盛起的,大多是周边地方的孩子,先生也是女子,前些年从长安来了位大儒级的女先生,学识渊博,待人也甚是和煦。
先生的住处都是独自小院子,门前栽种着几株海棠,青草平地而起,在书院里添了几分活泼。
淡蓝色的夏裳在丛间走动,君琂坐在树下,树影落在她羽扇般轻颤的睫毛上,染着木秀于林的清贵气质。她专注着石桌上的书页,眸中透着股迫人的气息,书页中夹着三载前代王着人送于她的和离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要见前妻,开心不?
卫世子:不开心。
作者:????
卫世子:马甲掉得快。
理下时间线,李齐是三年前死的,也是那个时候重生到卫长宁的身体里,君琂比李齐大了六岁。
现在就比卫长宁大了八岁,古代人弱冠是十八岁的。
第4章 四
李齐的字张扬不失豪气,放妻书多美好。
心生两意,终难结合;既已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今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愿相离之后,卿自高飞,无受束缚,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短暂分神后,院子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君琂伸手将书册合上。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走进来,这是衡水王家的嫡女王瑜。
君琂抬首看她一眼,眼中涟漪散去,王瑜有些畏惧这位君先生,站在几步远外,巧笑道:“浴室那里无人,君先生可要去沐浴?”
山上有清冽泉水倾泻而下,书院便就此造了一间浴室,眼下是夏季,正是沐浴清洗的最好时间。浴室只对几位女先生开放,学生自然没有这样好的待遇。
王瑜过来,就是想要通知君先生的,她掀了眼皮去瞧这位女先生,她是三年前来此,学识渊博不说,通身气度高人一等,她若爱笑也就罢了,只是她常年不肯展颜,就算她所教授的学生拿了书院考核第一,也不见她笑,顶多夸上两句。
君先生的学识超过男学那边的大儒,也不见她出书院,就连她的父亲召唤亦不愿露面,他们都说这是恃才傲物,可她觉得君先生是有大智慧,若是去考科举,定是状元。
君琂不晓得这个女学生脑子的弯弯绕绕,王瑜是王牧之嫡女,官场上的事,她是最清楚的,女学能够盛起,也有王牧之的功劳,故而她将这个王瑜带在身边教授,是否成才就看她自己的了。
她的换洗衣物早就准备好,握着书册的手不肯放,痴痴望了几眼,眼中眷恋已是显而易见,王瑜特地望了两眼。那只是本今朝史记,记录的是大唐太.祖之事,但君先生很是珍贵,每日都捧着,废寝忘食。
浴室在南边,依水而建,夏日里觉得那里清凉,也没有人敢去打扰。君琂进去后,王瑜知晓君先生不喜被旁人打扰,就自己回了屋子。
君琂入内后,习惯去扫视周围一圈,池子上面是玉石,一旁屏风后设置着小榻,她将换洗衣物置在池边上,自己解衣袍就走入水中。
浴室内一旁有一座小山,那是山上的石头搬运而来,因形状好看就被搁置在此处。此时上面侧躺着一人,青色的袍子有些褶皱,听到哗啦的水声,躺着的卫长宁揉着脑袋坐起来。
环视四周,背后是山石,她扶着石头站起来,脑海里留着睡前的记忆,她紧张地看着一身衣袍,摸着自己胸口上的绸带,幸好是完好无损。
这里她并没有印象,衡水书院洗澡的地方都是露天的,男孩子在一起赤身裸体,都是爷们也不觉得害羞,而这处有着遮天蔽日的屋顶,引着泉水,显然不是一般的地方。
听着水声,她爬到小山上,想要细细观察着周围,怎么安然脱身才是最好的。
小山有些高,也很结实,她一步一步踩着走上去,山石上有青苔,踩着有些湿滑,她莹白的指尖死死扣紧着。
卫长宁不敢发出声音,她莫名被迷晕,显然是有人设计陷害她的。
她方探出脑袋,就看到不远处的池水中,有一名女子□□着身体,池水是山中引来的泉水,清冽可见水下景色,可见到水中露出光洁的双肩时,她蓦然明白这是女学。
设计之人必是卫见绪,要的就是她在衡水身败名裂,百年来无有男学生敢肆意踏入女学,她不仅踏入还擅自偷窥女子沐浴,这样的罪名扣下来,世子的位置必然保不住,那么世子自然就是卫见绪的。
她脑中胡乱想着破局的办法,水中女子察觉出怪异,不觉回首看去。卫长宁见到水中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顿时一惊,不觉挪动脚步,脚下青苔湿滑,她顿时失去重心,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君琂见到青色的袍子就立即上岸将准备好的外衣披好,趁着那人落水的空隙,严密地遮盖住自己膝盖上方的肌肤,她冷眼看着陌生男子在水中扑腾。几息后,男子站在水中,面色通红,头发有些散乱,因方才的挣扎鬓旁垂下几缕发丝。
本该狼狈的景象,在卫长宁身上显出几分可爱。
她本就是女子,眼下发髻蓬松,眉梢处的朱砂愈发红艳,扬起的脸蛋粉嫩如稚子,如玉无瑕,美人在骨不在皮,君琂蓦地觉得这个少年比美人犹胜三分。
近距离看了一眼后,君琂眼中闪过惊艳,少年竟与李齐像了□□分。
不过李齐是女子,而眼前少年雌雄莫辨。
卫长宁自惊愕中惊醒,君琂虽说披上衣袍,可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犹如白浪在眼前翻涌,就算前世两人成婚几月,也没有机会看到她这番动人模样,越发的勾人心魄。
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卫国侯府世子,非君相夫婿李齐。
浴室内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未曾来得及说话,外面出现了人声。
君琂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没人跟随她,浴室又在僻静的地方,外面嘈杂的声音响起,她立即明白眼前少年郎被人算计了。
卫长宁在水中不敢动,看见不该看的春.景后,立即转回身,这样也可以表示自己毫无冒犯君琂的意思,她放低声音:“君相……我不知您在此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地方,我是昏迷后被人截来此处的。”
君琂微微眯眼,望着水中露出半个肩膀的少年,瘦弱如娇小女子,说出去也不知是谁冒犯谁。但君相二字可知此人是认识她的。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屋门被人打开,眼看就要有人闯进来,她立即阻止:“何人?”
双脚刚刚踏在地砖上,秦子斓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腿发软,她扶住一旁的门板,强装镇定,道:“秦子斓,书院有男子入内,我等带人来找,唐突君先生了。”
君琂看了一眼少年,夏季衣衫单薄,被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玲珑的身段竟比女子还要美,身姿纤细,但看这个背影只会认为是女子。
她沉默须臾,道:“这里没有男子,秦先生带人去旁处查。”
秦子斓身后跟着几个看守书院角门的婆子,她与君先生同是教授先生,君先生是最晚来的,可也是最受学生喜欢的,她教授的学生名额不多,往往那些人都是挤破脑袋也要成为她的学生。
若是里面有男子,那么……
她抓住机会道:“那名男子必是穷凶极恶之人,若是借机叨扰君先生,也是书院里的疏忽,不如让她们进去看看吧,这样大先生那里也好交代。”
屏风内的君琂也算明白了,旁人算计这位少年,而秦子斓也趁机浑水摸鱼,想要她身败名裂。一箭双雕的计策,也是算得很好。
“我说没有便没有,秦先生要硬闯不成?”君琂略微提高了声音。
里外的人都知晓君先生这是动怒了,卫长宁在水中紧张得瑟瑟发抖,山中夏日也有些微寒,她不敢回首去看,凭着对话也是知晓,外间的人也想要君相难堪,女子名声何其重要,更何况如今的她又是为人师表,声名一毁,就会被整个大唐人唾弃。
这些年,她也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让人查清君相住处,每次都没有消息回来。现在见到了又莫名失落,她曾是大唐丞相,是权倾朝野的尊贵女子,竟选择在书院里隐姓埋名。
想到这些,她不禁握紧拳头,卫见绪要祸害她一人就够了,不该扯上君相!
君琂为官多载,深谙阴谋诡计,她见少年懂礼,宁可在水中瑟瑟发抖也不敢回首看一眼,心中顿时放下心来,趁着与秦子斓应对的间隙,将衣衫穿好。
等自己穿好,她走到池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去山石上避避。”
卫长宁正在想着应对计策,若真是被人发现,她就说是自己硬闯,君相并不知情,将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能让君相名声被这群人糟蹋了。
陡然听着君相发话,她四肢比脑子反应快,手脚并用的爬上山石躲起来,只是她身上湿透了,攀爬的时候水渍滴落在上面,凭着这些痕迹,一眼就会发现有人在里面的。
君琂也在盯着卫长宁,自然会发现这个漏洞,若真要闯进来指定就藏不住的。唯有将这些人驱赶出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外面的人愈发多了,君琂在里面多时,所有人都知晓这件事的古怪,冰清玉洁的君先生在沐浴时,遇到桃花贼般的歹人,她们好似就能想到香艳的画面了。
秦子斓依旧带人守着门口,浴室窗户下也都是人,里面的男子绝对跑不了。君先生越是阻拦,里面的古怪就会越大,外面的人就会想着君先生被人欺负而不敢出声。
现在外面围了几十人,不担心那个男人会跑的。
有的学生也是紧张君先生的安危,听到消息后来得很快,围在那里,关心道:“君先生在里面是不是出事了?守门的人怎么办事的,人进来不说,竟去了浴室这样隐蔽的事。”
秦子斓满面紧张,跟着道:“守门的说是武功高强的男子,君先生被玷污了不说,就怕有着生命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世子居心不良,看完了才转身……
第5章 五
一句话说出来,所有的女学生面色发红,有人更直接地大胆猜测:“你说是不是那个男子在里面劫持着君先生,所以君先生害怕就……就包庇那个男子。”
外面都是些女子,说话间都不会想到注意隐私。秦子斓暗地里相当满意,她故作呵斥这些不懂事的女学生,高声道:“胡说些什么呢,你们君先生是多么清白之人,怎么会像你们说得那样不堪。”
秦子斓声音很大,周围的女学生都听得很清楚,一时间议论纷纷,书院自设立以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些事,更何况受害人还是清洁如莲的先生。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君琂从屏风后走出来,衣衫整洁,素衣长裙,裙摆上的点点青叶也是干净得很,若不是发梢湿了,其他人也不会猜到她方才是在沐浴。
她只凝视着带头捉人的秦子斓,眸色微寒,语调如同在学堂上质问不懂事的学生一样,“秦先生口口声声说有人,难不成你亲眼看见了?”
秦子斓自然没有看见,事情走到这一步半路折回去,岂非功亏一篑,她喊道:“我未曾看见,是其他人亲眼看到有人翻窗进去的,书院里进了男子也是实情,我也是担忧君先生才大胆打扰。”
“既然知道是打扰就该离去,我已言明屋内无人,秦先生为何还要带人入内,你将我尊严置在何处?”君琂不怒不恼,唇角带笑,只是这般的笑意摄人心魄,居高位者多年,这样的气质非一般教书先生可比的。
光是气势上,秦子斓就已经输了,君琂说话又不留余地,令她臊得满脸通红,都是女学先生,君琂凭什么就高人一等。她忍着这口气,故意劝道:“君先生不必恼怒,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书院男子禁止入内,为着这群女孩子的安全与名声着想,还是搜上一搜为好。”
看着秦子斓这般大义凛然的模样,其他女学生胆小的都围在一起,甚至有人小声说话:“君先生要不让她们进去看一看,若真是有人也好捉住,不然晚上睡觉都是心惊胆战啊。”
君琂道:“书院有没有男子踏入,我并不知晓,但我既说没有,那便没有,难道我说的话比不上空穴来风的无影话?”
君琂来衡水书院三载,品性与学识都是首屈一指,她说的话确实比旁人更加可信,不少学生开始动容了。秦子斓心中急迫,失去这个机会就不能再扳倒她了。
“还有,我这里确实没有男子,若是那个男子去了旁处,比如女子屋舍那处,就更不好了。”君琂道。
这也是实话,女学那么大,浴室这里仅有一人,而女子集中居住的地方可有几十人。
一些人听了这话,立即要那些精壮的婆子去自己的地方搜,那几个婆子本不想去,但几个女学生又拖又拽,生生将人带走。
婆子被拖得走了几步,遇到女学管事大先生杜薇,众人都纷纷行礼,秦子斓先发制人,言道:“杜先生,书院里来了男子,好似进入……”
“我已经知道了,这里是君先生沐浴之地,你们都围在这处,我想不知道也难,君先生既然说没有那就没有,你们再浪费时间就耽误事了,赶紧去其他地方看看。”杜薇冷声吩咐。
杜薇年过五十,两鬓间带着几根白发,棕色衣裙显出几分威严,经她呵斥后,秦子斓不敢再多说话。杜薇管着女学,这里的女先生都是请来,束脩也是她核定,不听她的话多半要被穿小鞋。
她咬咬牙只好带着剩下的婆子迅速离开。
君琂神色平静,眸中隐着惊天波涛,看着杜薇道:“秦先生不听我的话,反倒信了无稽之说,杜大先生看人的眼光愈发好了。”
杜薇莫名遭到讽刺,若不是知晓这位君先生是前丞相,她定据理力争,让人进去看一看又何妨,都是女子也无甚名节可说。
她站在远处不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君琂又道:“大先生也想进去看看我是否在里面窝藏男子?”
杜薇明白这是秦子斓故意使计,目的在于想让君琂难堪,里面无人也就罢了,若真是有男子闯进去,君琂在衡水算是无立足之地了。
“君先生受扰了,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里面是否当真有人?”杜薇反问。
君琂冷冷道:“无人。”
杜薇也不去计较这些,君琂的品性有目共睹,她来此就是为了避世,若真有喜爱的人,自己也会乐于成全,又道:“阿琂若有难处,我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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