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依小人之见,齐颜当初既然诚心来投,定是了解到殿下的人品,决计不会这么想的。”
“那就是待价而沽了?!”
谢安将头埋得很低:“根据臣对齐颜的了解,也并非如此。”
“那是什么?”
“齐颜出身寒门,十年苦读一朝及第,却被点成了不得参政的驸马。心中定然有诸多怨懑。他来投靠殿下也是希望在事成时候,殿下可以一改朝制允许驸马参政而已。小人斗胆揣测,齐颜曾为殿下献上如此妙计本以为会得到殿下的重用,却被冷落了大半年……常言道:‘穷书生,硬骨头’,他不过是在表达不满而已。”
见南宫望沉默不语,谢安趁机说道:“殿下,古有刘皇叔三顾茅庐,姜太公愿者上钩、可见越是有本事的人脾气越是古怪。”
南宫望气消了大半,说道:“齐颜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
只是齐颜的计策太过毒辣,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放过。南宫望还记得齐颜当日淡然的模样,仿佛这些人的性命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而已。
虽然自己最后也将两名死士全家都杀了,但齐颜的毒辣和冷静让南宫望难以心安。
“算了,这件事本宫就不追究了。不过本宫也绝不会纡尊去主动见他。父皇笃信命数,前车之鉴、我就不信老二能翻天!”
……
驸马府内,夜明珠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溢满整座寝殿。
齐颜躺在床上,身体被夜明珠的光芒环绕。她侧过身看着桌上的发光体,脑海中闪过与南宫静女相处的点点滴滴。
景嘉八年腊月初八那天,马儿踏着积雪、驮着自己走在迎亲的路上。
虽然服下了丁酉给的药丸,但自己依旧抱着血溅洞房、与南宫静女玉石俱焚的打算。
掀开盖头的那一瞬,自己才发现:原来她们早就见过。
只是实在无法将当街行凶的跋扈少年,与独得圣宠的嫡出公主联系到一起。
通过相处,她很快又发现南宫静女出奇的好骗,她单纯、心慈、心无城府。
没用自己说,南宫静女便主动提出了“君子之约”,苦肉计更是在她面前屡试不爽。
自己一度将南宫静女玩弄在鼓掌之中,离间她与忠仆之间的关系,骗她一次又一次的落泪、哄她全身心的相信自己、烧掉她半片身家……
在发现玉花骢有问题时:自己明明有能力制服马儿,却狠心的让南宫静女冒着生命危险陪着自己演戏。
她摸透了南宫静女的脾性,驸马在公主府中看似弱小无助,实际上公主殿下早就对她言听计从。
即便这样,自己还是不忘去算计她,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
一百三十万条人命没有一人是因南宫静女而死,自己却为了转移痛苦将这份罪责推给了她。
冷血狠毒到自己都无法承受而昏厥过去,醒来看到的第一人,却是守了自己一天一夜的南宫静女。
她又哭了,自己却越来越害怕看到她的眼泪。
让仇人之女伤心落泪难道不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可那晶莹的泪珠却让自己不得不直面心灵的肮脏。
她扑到自己身上,如宣誓般的说:一定治好自己,她不希望看到自己有事……
夏荷无意闯入,无心的旖旎姿势被撞破,她是那样的羞涩。
明明动了怒,却默认了自己让夏荷离去,她才是一府之主,却……
离府时的十多辆马车,压的自己透不过气,她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便将家底几乎都给了自己。
齐颜止住了回忆,抱着胳膊将身体蜷缩。
胸口撕扯般的痛着,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渭国的城池像钉子一样楔在草原上,将故乡变得支离破碎。
无数草原亡魂正不得安生的,徘徊在天上盯着呢!
巴音扛起“乞颜阿古拉”的名号,明知会成为渭国朝廷的靶子,却还是做了。
为的不就是想寻找自己这个已经“死去”十余年的安达么?
巴音苦苦等了几个月也没等到自己,才会拼死孤军深入,直取额日和的首级。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又是怎样绝望的心情呢?
他一定是断定自己已经遇害,才会以必死的决心为撑犁部报了仇。
齐颜痛苦的挣扎了几下,握起拳头锤了胸口几次、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瓷瓶:是丁酉最新给她调配的药。
丁酉说:既然决定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要想太多、你的身体情况不允许考虑太多。
异香扑鼻,唇齿回甘,齐颜的停止了挣扎,眼皮发沉。
殿下,渭国欠下的债我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
至于我亏欠你的……就拿命去偿还吧。
若是。
若是赔了命也还不清,就来生再还……
齐颜立府的第三天,南宫静女背完一段齐颜留下的书,出神叹气。
秋菊正陪在南宫静女身边做针线活,问道:“殿下怎么了?”
“驸马只有初一十五,节日寿诞、才能拜见公主,是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