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齐颜:“二皇子上次花了多少银子?”
南宫望:“国库拨了八十万,他自散府库贴了五十万。”南宫威为了博取民心,给每户的抚恤金高得惊人!
齐颜勾了勾嘴角:“不过一场战祸就花了一百三十万,如今洛水沿岸数个州郡受灾,一百三十万两又怎么够?”
南宫望:“你的意思是……?”
齐颜:“殿下过几日快马加鞭递封折子:朝国库要银子,不管五皇子给多少您都继续要。”
南宫望:“然后呢?”
齐颜:“五皇子毕竟只是监国,一定无法满足殿下的需求,赈灾刻不容缓。那就只能请沿途州府的衙门、节度使慷慨解囊了。”
南宫望眼前一亮:“本宫就能光明正大的与他们会面了!”
109
东隅留桑榆亦收
接下来的日子,齐颜开始忙碌了。
工部是六部之内最特殊的一部,所有的工部官员在上任之前都要去一个叫文工馆的地方去学习一阵子,而工部的尚书和侍郎两个职位更是需要亲身参与过工事的建设,齐颜什么都不懂就坐到了侍郎的位置上,许多人心里是不服她的。
匠人们在测量曹工水道以后,默默地将图纸越过齐颜交给了工部其他官员,在他们看来:齐颜出现在赈灾名单中不过是增添履历方便高升罢了,倚着蓁蓁公主府这棵大树,想不位极人臣都难。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暴雨初歇,齐颜就出现在了施工现场。
脱去一袭长衫换成了粗不短打,将头发工整地盘在头顶用简单的发箍固定住,踩着泥泞的稀泥来到了匠人们中间。
起初匠人们颇不习惯,对齐颜全程行注目礼、猜测这位驸马爷又闹什么幺蛾子。
但齐颜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但凡匠人们出了图纸她都要亲自过目,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不藏着掖着,虚心询问经验丰富的工匠,对待解惑者更是礼仪周祥。
那些泥腿子哪受过此等礼遇,一个个知无不言、甚至比对待自己嫡传的徒弟还要认真,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拿了出来。
齐颜疯狂攫取着知识,不出半个月就已经将工部的门道摸了个大概。
一位老工匠拿着图纸来找到了齐颜:“侍郎大人,这是最新勘测的数据和排水闸的图纸,请大人过目。”
齐颜接过图纸仔细看过,指着一处问道:“闸门三段榫接,能支撑多少年?”
匠人挺起胸膛,自豪地回道:“大人请放心,虽是榫接却能做到没有丝毫缝隙,但木头这种东西用水一泡也受不了多少年,约么个五年内是不会出问题的。”
齐颜点了点头:“嘱咐木工们用点心,闸门做好了先不要下水,我要亲自看过。”
匠人:“是!”
齐颜站在城墙下五十步开外,城垛上工匠们正在堆砌石料、她负手而立仰望着这一切,在别人眼中这位工部侍郎大人正在行监督之责,可她的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十二年前,渭国人的铁蹄无情地撕开了草原,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攻势居高而立,让草原勇士们奋勇的冲锋变成了徒劳。
她终于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如果当初草原同胞对南人没有这么刻骨的偏见,组织一批人走出来学习它们的知识,结局是否会被改写?
……
和齐颜预期的差不多,朝廷拨发的八十万两赈灾款根本不够用,光是修缮晋州一地就花去了小半。
之后南宫望就会依照她的计策频频向朝廷要银子,南宫达是断不会满足要求的……
南宫让突然病倒超出了齐颜的预料,不过只要南宫让还活着,二皇子的命就暂且记在账上。
一切,倒也还在她的掌握之中。
齐颜抬头望了望天,暴雨过后的天空呈现难得的湛蓝色。
此次受灾郡县颇多,恐怕少说也要大半年才能回京……,临行前丁酉对她说南宫让的身体没有问题,让她不必担心。
可此时此刻她最挂念的人,却是南宫静女。
另一边,宫中也出了一系列的事情,让整个朝局变得愈发莫测。
首先是南宫让再次修改旧制,原本内庭贵妃位最多只能有一人,南宫让却在不废除惠贵妃的前提下,欲晋封纳古斯·吉雅为雅贵妃。
为了主持这件事,卧病已久的南宫让还亲自上了一次早朝,虽然全程未置一词,但让四九在御前宣读了他的亲笔诏书。
理由是雅妃虽为异族,但自他身体抱恙一直尽心服侍,忠心可嘉。
关于册封贵妃的大典由惠贵妃亲自操持,在诏书的最后南宫让加了一句话:此乃朕之家事也。
一句话便堵住了许多老孺的嘴巴。
另外一件事是:南宫让一改从前节俭之风,不顾国库空虚命令工部全力复原未明宫。并且在宫殿没有修缮完毕之前将空置多年的凤藻宫改制,暂时挂上未明宫的匾额,让南宫静女搬回宫里。
这道圣旨一下,文武百官亦如雾里看花。
但南宫让疼惜嫡女的事情早就四海皆知,再加上南宫静女是女儿家,出嫁的公主住回皇宫虽于理不合也无伤大雅。
只是在南宫静女搬回“未明宫”的第二天,南宫让便给她下了一道旨意:让她每日陪他用午膳。
吃过午膳后,南宫让把南宫静女叫到了甘泉宫的书房内,他的身体不好只能半靠在藤椅上,侧着身子看着南宫静女。
书房里只有父女二人,旁边的书架上罗列着各类书籍,显得略有些冰冷阴森,四九则亲自守在书房外待命。
南宫静女:“父皇要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南宫让闭着眼睛沉默良久,老树皮般枯燥手指偶尔抽动,随着沉重的呼吸他的喉咙里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南宫静女屏息静气耐心地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宫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老目中涌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他抬起那只好手指了指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