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原来,此时的南宫静女已泪流满面。
她自幼丧母,被南宫让接到甘泉宫亲自教导,四九在她的心中算得上是半个长辈,甚至很多时候她不敢和南宫让说的小秘密,会选择告诉四九。
在看到四九的那一刻,南宫静女心中的委屈澎涌而出,她知道若自己在父皇的面前落泪会给齐颜惹来灭顶之灾,可她才十七岁,人生第一次倾心托付的人背叛了自己,实在无法风轻云淡。
四九从怀中掏出了帕子递给南宫静女:“老奴带小殿下去洗洗吧,若是被陛下见了怕是要心疼呢。”
南宫静女擦去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哭过后,心中的郁结也淡了不少,南宫静女用湿净布敷眼,反复确认看不出异常才继续向寝殿走去。
……
“儿臣参见父皇。”
南宫让抬起头,看着爱女的目光有些复杂,刀山火海走了半辈子,虽然如今口不能言心里头却和明镜似地。
南宫静女坐到南宫让身边,问道:“父皇在看什么?”
南宫让放下书卷,一抬手四九就将纸笔奉上,只见他用健康的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颤巍巍地写到:“吾儿怎么来了?”
南宫让没有询问齐颜,却反将了南宫静女一军。
言下之意很显然: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写完了,南宫让就端详起爱女。
南宫静女沉吟须臾,如实回道:“是齐颜请女儿来的。”
这个回答令南宫让很满意,至少女儿看明白了自己的问题,而且没有试图撒娇掩盖,的确成长了。
南宫让又写到:事情你都知道了?
南宫静女点头:“一早就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心脏再次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又流出血来。可还要做出一副淡然的表情。
南宫让挑了挑眉,等待南宫静女说下去。
南宫静女勾了勾嘴角,藏在广袖下的一双玉手握紧成拳。依旧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其实缘君立私宅的事情儿臣一早就知道的,早在两年前起私宅的一切开销走的都是公主府的府库,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可以让秋菊把账本儿送来给您过目。”
在入宫的路上,南宫静女反复回忆宫规典籍的内容,终于找到了能同时庇护齐颜和那个女人的法子……
南宫静女的指甲嵌入手心却丝毫没感觉到疼,顿了顿继续说道:“父皇也知道晋州蒙难,十室九空、缘君家里只剩下他一人了。儿臣与他成亲三年锦瑟和谐,只可惜儿臣……一直无所出。早在去年就准许缘君挑选一名体貌端庄的姑娘抬到私宅去……”
南宫静女为了加深可信度,特意亲切地称呼了齐颜的表字,可说道此处她也险些绷不住,无法再说下去了。
这段话却触动了南宫让的思绪,他看着爱女,花白的胡须抖了抖。
遥想当年,自己还是丞相的时候,原配马氏何曾不是如此?因为一直无所出也数次劝自己抬几门姬妾入府,甚至还将自己的族妹接到府中养着。
白驹过隙,马氏已经离开自己十七年了,而他们唯一的血脉却做了当年和她一样的决定。
南宫让感慨万千,靠到床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四九适时说道:“陛下乏了,小殿下先回去吧。”
……
南宫静女还走出甘泉宫便昏厥了过去,还好四九眼疾手快才没摔伤,他叫来几个伶俐的宫人将南宫静女送回未明宫,并叫来了御医。
吉雅和南宫静女正在未明宫下棋,自从南宫静女将宫殿借给南宫姝女,她就一直没有离开。
吉雅的棋艺很差劲,而且耍赖的功夫十足,轻则悔棋,重则把整个棋盘都推了……
这让南宫姝女十分头疼,自那夜过后吉雅的“恶劣”简直是毫无遮掩的释放。
南宫姝女和吉雅犯下了弥天大错,南宫姝女本想至此躲着吉雅,却不想她缠了上来……这让南宫姝女无措又无奈。
南宫静女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南宫姝女吓了一跳,急匆匆迎了上去:“静女!这是怎么了?!”
一众宫婢将南宫静女安顿在床上,一名内侍将南宫姝女请到一旁,低声道:“蓁蓁殿下在甘泉宫昏倒了,总管大人差我们秘密给送过来,已经着人去请御医了,陛下尚不知情还请灼华殿下莫要声张,具体缘由可等蓁蓁殿下醒了,再细问。”
南宫姝女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
南宫静女走后,齐颜来到了小蝶的房间。
她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小蝶,摆弄起手中的烙铁……
齐颜的头发有些乱,眼眶红红的、抬起手一遍又一遍抚摸小蝶的脸颊。
突然,齐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然,掀开了盖在小蝶身上的杯子,解开她的衣襟露出了她腰间巴掌大的狼王刺青。
齐颜别开目光,拿着烙铁走到火炉旁,将烙铁插到了烧得火红的银炭中。
烙铁很快便烧的和银炭一样红,齐颜将烙铁拽了出来,手有些颤抖。
离开了火源烙铁的颜色暗了下去,齐颜站在床边盯着小蝶腰间的刺青,低声道:“对不起妹妹,哥哥绝不能让你再出事……等到时机成熟,哥哥会陪你着你的,一定会的。”
……
小蝶又发病了,她被齐颜关在房间里又两个哑仆将她按在床上,任凭她嘶喊。
齐颜就站在门外听着自己的亲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喊,御前侍卫没有再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一次又是自己险胜了。
她捂着心口向旁边挪了几步,靠在柱子上才稳住身形。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达到了齐颜心理承受的一个极限,她不停的告诫自己还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