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一局残棋寄深情
齐颜转头看到架子上的棋盒,笑着说道:“好久没和殿下对弈了,不知殿下可有兴致与臣手谈一局?”
南宫静女欣然应允,二人没有叫下人进来服侍,南宫静女取来了棋盘,齐颜则起身将架子上面的棋盒拿了下来。
盒子打开齐颜自然地夹起一枚黑子往星位上放,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从前,她和南宫静女下的都是让子棋,齐颜让二到四子,然后执白先行。
南宫静女见齐颜面露尴尬,淡淡说道:“猜先吧。”
“好。”齐颜将黑子丢回到盒子中,将白子推到南宫静女面前,南宫静女抓了单数,齐颜则抓了双数,按照规则南宫静女执白先行。
南宫静女:“请教了。”说着,将一枚白子按在了棋盘左上角的星位上……
另一边,朝堂则是另一番模样,难得“南宫让”没来,监国皇子南宫达和三皇子南宫望再次就会试主考官的人选辩论起来。
会试是为最后的殿试筛选人才,可以说会试的主考官就是本届所有考生名义上的“恩师”,哪一派掌握了这个就等于垄断了未来三年内朝堂上的人才储备。
五皇子南宫达推举礼部尚书公羊槐为本届主考官,一则渭国的科举事宜向来由礼部负责,公羊槐又是世家出身,曾被钦点为榜眼,无论从资历上还是身份上都符合一个主考官的要求,最主要的是如今的公羊槐已经投靠了南宫达的阵营……
即便齐颜曾写信告诉他:吾辈之唯一使命乃是忠君。言下之意是告诫公羊槐不要轻易站队,储君之位尚未定下,皇位之争风云变幻,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答案。历史上不乏诸多前车之鉴,每一次新帝登基都伴随着大量官员的调换,而想在朝堂上立足到最后,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中立,无功亦无过方能明哲保身……
可是,公羊槐在朝中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公羊一族的家族利益。他不像中书令邢经赋那样位极人臣,两边都不会轻易开罪对方。
礼部尚书的官品虽然不低,但在党争进行到如此阶段时,再不选边站怕是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经过整个公羊一族商议决定,选择了监国皇子南宫达。
而三皇子南宫望推举的则是时任吏部尚书陆伯远,太尉府嫡长子、曾经的状元。
自从惠贵妃母家倒台,二皇子和四皇子被圈禁后,陆伯远便逐渐和南宫望成了知己好友,当然这里面也有齐颜的功劳。
她曾经给南宫望出过一道妙计,让他想办法拉到太尉府的支持。
陆权自五年前称病,就鲜有上朝,一直龟缩在汤泉山养病。这件事能骗得过却骗别人不过齐颜,她知道陆权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把皇帝拖死。
只要南宫让一死,陆权作为开国元勋两朝老臣,又是南宫让的异性兄弟,新帝绝无可能再对太尉府动手!
陆权曾嘱咐过长子不要站队,可惜陆伯远并没有他父亲那样敏锐的政治嗅觉。他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不甘心自己一生都活在父亲的影子里,于是顺理成章地和南宫望一拍即合。
在陆伯远看来,南宫达虽然是监国皇子,看上去比南宫望更有优势,但这些不过是表象。
首先五皇子的母妃并不尊贵,同为庶子,却不如南宫望年长,最主要的是他身有残疾,以陆伯远对皇帝的了解:南宫让是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容易被人诟病的皇子继承大统的。
……
当然关于主考官的人选,还有不同的声音。
一些中立派的老臣推举了中书令邢经赋,也就是所谓的“忠君”力量。
但无论这三人谁担任主考官,都对南宫静女没有实际的好处,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位可以将人才引渡到自己阵营的人。
未明宫内,南宫姝女牵着齐玉箫的手走在前往正殿的路上。
小家伙今天心情不错,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一向恪守宫规礼仪的南宫姝女却从未限制过小玉箫的天性,今日的她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突然,南宫姝女停下了脚步,齐玉箫好奇地仰起头,问道:“二姨母,怎么不走了?”
南宫姝女低头看着齐玉箫,阴郁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她蹲了下去,双手搭在齐玉箫稚嫩的肩膀上,问道:“玉箫知道你父亲为何三年不能回家吗?”
齐玉箫思索片刻,回道:“二姨母不是说,父亲是地方父母官,不能轻易回京吗?”
南宫姝女摇了摇头,正色道:“你如今已经长大了,二姨母告诉你,其实是你父亲和母亲吵了架,你父亲才到晋州去三年没有回来。”
齐玉箫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溜圆,奶声奶气地追问道:“父亲和母亲为什么吵架?!”
南宫姝女:“吵架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你想不想让他们和好如初?”
齐玉箫:“想!”
南宫姝女看了看两旁,低声道:“那这几日白天你就让仙草和灵芝带着你到正殿去找父亲,想办法让你父亲和母亲见面,终日缠着他们好不好?”
齐玉箫明显有些犹豫:“可是……母亲不喜欢玉箫缠着她。”
南宫姝女笃定地说道:“只要有你父亲在,你母亲绝不会斥责你的。”
齐玉箫:“好!”
南宫姝女浅浅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心中的郁结散去不少。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齐玉箫,可是如果这是唯一让齐颜无暇去看小蝶的办法,她也只能这么办了。
齐颜是一方太守,过些日子就要回晋州去了,只要拖过这些日子就好。
……
南宫姝女很快带着齐玉箫来到了未明宫正殿外,见秋菊守在外面,问道:“静女在看书?”
秋菊笑道:“晨起驸马爷来了,在里面一直没有出来,需要奴婢进去通传一声吗?”
南宫姝女略显意外:“不必了,今日天气不错,本宫就和郡主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吧。”
秋菊:“是。”
寝殿内,黑子和白子几乎将棋盘铺满,二子各占半壁江山难分伯仲,唯独齐颜左手边的一角,大约还有十几目的空位,也成了这盘棋局花落谁家的关键。
南宫静女青葱玉指尖夹着一枚白子,她已经长考了快半个时辰,却迟迟没有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