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斥候:“报!禀报大人,北九州节度使亲率部族出城十里相迎。”
齐颜:“知道了,告诉仪仗队放慢速度。”
斥候:“是!”
……
马车停了,钱通跳下车辕取了脚踏放好,敲了敲车厢的门:“大人,到了。”
齐颜推开门,出了马车车厢,在钱通的搀扶下慢慢地踩着脚踏下了马车。
阿努金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马,身穿软甲腰间挂着半片狼皮,脚上穿着牛皮靴,看到这一幕目露鄙夷。
阿努金是额日和的长子,草原沦陷时他已是青年。他与其父额日和不同,阿努金的骨子里仍怀着某种莫名的优越感。即便他穿着渭国的官服,年年朝贡,骨子里却瞧不起孱弱的渭国人。
而齐颜的形象完全契合了阿努金对渭国文人的刻板印象——瘦小,孱弱、更滑稽的是嘴唇上连毛儿都没有。
齐颜也同样在打量阿努金,黄瞳黄发泛黄且卷曲的络腮胡,头发被变成数股小辫子拧在头顶盘成了渭国男子的发髻,爆炸的肌肉透出软甲显出轮廓,五官如刀裁般硬朗,跨坐在高头大马上单手捏着缰绳,下巴微微抬起,一派倨傲之色。
照理说齐颜是钦差,阿努金应该下马行礼。可对方却迟迟不动等着齐颜主动上前。
所有随行的渭国人都对阿努金的失礼感到非常不满,但阿努金和他那些一字排开的随从个个虎背熊腰,面目凶恶,实在是太有震慑性了。
钱通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往齐颜那边挪了半步,低声道:“大人,是否要小的过去请他们过来?”
齐颜目不斜视,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不必。”
钱通:“是。”
齐颜右手小臂与大臂呈垂直,手指微曲成拳扣在腹部,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双足开立,腰身笔挺:渭国文人最标准的站姿。
视眼前的数十位彪形大汉如无物,目色沉静似水,唇边挂着礼貌的弧度,与阿努金遥遥对视。
气氛安静极了,两方的人马谁也不肯先踏出一步,谁也不知道这个僵局将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齐颜这边,不少随行者偷偷望向齐颜,见到钦差大人如此,纷纷在心里头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朝廷肱骨:临危不惧,寸步不让!
这才是礼仪之邦的钦差该有的气节,不少人也纷纷挺直了腰杆,学着齐颜的样子将目光定格在阿努金的身上。
阿努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渭国人会来这么一手,表情有些难看。
被上百双眼睛这么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阿努金率先打破了僵局,操着一口生硬的渭国话喊道:“欢迎使臣。”
齐颜对图巴部的恨并不比南宫皇族少,撑犁部的覆灭与图巴部有直接的关系,让她向额日和的后人示弱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本想请出圣旨当场宣读让对方跪拜自己,不过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登上了马车。
不过在其余的渭国人看来,齐颜的处理已经非常得体了。
入了城,阿努金却一反常态地热情了起来,他的渭国话说的不太好,让斥候翻译给齐颜:他已经准备了宴会,请齐颜过去。
齐颜欣然应允,到驿馆换了一套干净的官服仅带了钱通一个随从便去赴宴了。
宴会厅里架了两只烤全羊,待齐颜坐好阿努金命人直接将其中一只整羊抬到了齐颜桌上,亲自来到齐颜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拔了出来。
钱通欲拔出佩剑,齐颜却犹未卜先知般先一步按住了钱通的胳膊。
钱通:“主人?!”
齐颜站起身,从阿努金手中接过了小刀:“多谢。”
阿努金哈哈哈大笑,抬起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齐颜的肩膀,回主位去了。
179
扑朔迷离燕然府
齐颜只吃了几片羊肉就不再动筷,阿努金数次命人给齐颜斟马奶酒,都被齐颜婉言谢绝。无论阿努金如何劝酒齐颜都是轻声细语的拒绝,数次不成阿努金有一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倍感无趣。
不再管齐颜,自顾自吃着面前的烤全羊,这次宴会选的是上等的小羊犊,体型小巧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阿努金吃相豪迈,很快他面前的那只小羊就只剩骨架,马奶酒也喝了两大斛。
“咣当”一声,阿努金将割肉的小刀丢在案上,抓过一旁的净布擦了擦手,拍着肚皮打了一个心满意足的饱嗝。
这小羊少说也有三十斤,去掉骨架头部和内脏至少还有个十斤肉,在齐颜的记忆中整个撑犁部能一顿吃下十斤肉的人也是屈指可数。那几位全都是一顶一的勇士,饭量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它和力气是成正比的,再看阿努金那一身软甲都遮不住的爆炸肌肉,想必是个天生神力。
阿努金抬手抿了抿嘴唇边的胡子:“钦差吃得咋样?”
齐颜:“多谢款待,很美味。”
阿努金:“那就回去歇着吧,不送了。”
齐颜起身,抖了抖袖子拱手道:“本官还有个不情之请。”
阿努金:“说吧。”
齐颜:“久闻洛北盛产良驹,不知纳古斯大人可否让手下人带本官参观一下马场,找一匹性子温良的马儿让我也骑一次?”
阿努金爽朗地笑了一阵:“这有什么难的?阿图度,你带他去参观马场。”
……
两个时辰的宴席,阿努金只字不提雅贵妃,更没有提及抱恙的南宫望,如此反常自然引起了齐颜的注意。
虽然她身处阿努金的地盘,但并没有坐以待毙。
齐颜转头看向旁边的阿图度:“马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