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这样一桩往事让兄弟二人的间隙更深了,恰好这几年太尉陆权都龟缩在汤泉山上养病,陆仲行干脆过年也不回家了。
齐颜骑在马背上,对着陆仲行拱了拱手:“陆大人,别来无恙。”
陆仲行看着一身风骨的齐颜,眼中划过一丝晦涩难明的光,齐颜虽然被罢黜了官职,但毕竟是做过六部尚书的人,不想自己这个御前侍卫怕是要做到死了。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颜犯了这么大的事情结果只是被关了一个月,想必日后还会重新启用。
陆仲行心怀不忿,也只能在齐颜的样貌上找找场子,笑道:“哟,原来是齐大人,多年不见怎么还是毛头小子的模样,嘴上毛也没长一根?”
除了二人一同来迎接的还有礼部和宗正寺的官员,气氛立刻尴尬起来。
齐颜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平静地回道:“我家殿下不喜我蓄胡须,咱们身为驸马的,尽心服侍公主殿下才是首要的。”
京城谁人不知灼华殿下和驸马貌合神离,已经分居多年?反观齐颜和南宫静女的感情,可是人人称道的。
陆仲行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愣头小子,舔着脸回击道:“那就祝妹夫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齐颜回以微笑,二人短暂的沟通也就此结束了。
日头刚升到中天,便有仪仗队的先行官飞马来报:“琼华殿下的车驾,已至三十里外。”
齐颜等人翻身下马,又过了半个时辰,车队到了。
这次的仪仗十分风光,上官武不仅派了五千精兵护送娇妻爱子,还进贡了足有四十辆马车的贡品,远远看去队伍就像一条长龙,见首不见尾。
骑兵在两旁开道,南宫素女的马车行在正中,在马车的左边还有一个小少年骑着高头大马。
齐颜稍一想就猜到了这小少年的身份:正是南宫素女与上官武的长子,镇北将军府的小将军上官福。
上官福是景嘉九年生的,再过一个月才年满七岁,卷曲的胎毛被编成数股小编盘在头顶,身材很结实粗壮的四肢倒是个骑马好手。
仪仗停下,上官福无需任何人搀扶便独自翻身下马,先是遥遥朝前拱了拱手,然后来到马车前将南宫素女搀扶下来。
齐颜看到这一幕不免又想起了远在洛北的金兀术,南宫素女下了马车,齐颜眯了眯眼和陆仲行快步迎了上去,没想到南宫素女竟是身怀六甲,难怪这次上官武如此重视。
齐颜:“齐颜见过大姐。”
陆仲行:“臣御前侍卫刀总,陆仲行参见琼华殿下。”
因齐颜身上没有官职,只能以驸马身份论之,但误打误撞之下反倒比陆仲行这边亲昵了不少。
南宫素女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牵着长子上官福,目光扫过二人,最后停在了齐颜的脸上,端详片刻。
南宫素女:“福儿,去见过两位姨丈。”
上官武这才松开南宫素女的手,前来二人面前端起手背请了一礼:“福儿见过二位姨父。”
论起品阶来,齐颜和陆仲行的身份并没有上官福尊贵,对方是将军府世袭的少将军,行个拱手礼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齐颜立在原地回了一礼,而陆仲行则上前去端住了上官福的胳膊:“少将军不必多礼。”
南宫素女默默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马车,一行人朝京城进发。
到了皇宫前,南宫静女和南宫姝女已经在宫门口等候,三位公主自幼亲厚,这次见面更是欣喜非常。
南宫静女见自家大姐又怀有身孕,开心地摸着南宫素女隆起的肚子:“大姐又有了?这次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南宫素女笑得爽朗,抬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捏了捏南宫静女的脸颊:“是儿是女本宫如何知晓,不过我和驸马都盼着这一胎是个女儿呢。”
南宫静女挣脱了长姐的魔爪,红着脸撒娇道:“大姐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还欺负人。”
南宫素女“哈哈”大笑,叫上官福给两位姨娘见礼,然后一手拉着一位妹妹上了轿辇。
内廷的轿辇宽敞,三位公主同座也不嫌拥挤。
南宫素女拉着两位妹妹的手,分别端详了一番说道:“静女长大了。”
转而又对南宫姝女说道:“看来二妹这段时间生活很滋润啊,想必是与妹夫锦瑟和鸣了?”
南宫素女身为皇室长女,成长的过程中也是得尽宠爱,年少时便豪迈爽朗,后又与镇北将军喜结连理,更是养成女中豪杰的性子。
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自家二妹眉眼含春,眼底带笑便出言打趣。
南宫姝女自然想到小蝶,眼底划过一丝柔软,轻声道:“大姐刚一回家就闹我,我可不依了。”
南宫素女笑得愈发爽朗了,笑声透出车厢传出好远。
而南宫静女则面露尴尬,其中内情她可是知道的。而且看二姐这反应恐怕会找机会和大姐摊牌,说不定还会带上那人与大姐见一面……
若是大姐问起那人的来历要自己怎么说呢?小蝶原是齐颜的侍妾,还给自家驸马生了孩子,如今又成了二姐的枕边人。
南宫姝女看出了南宫静女的心思,勾了勾嘴角,没吱声。
南宫素女又到南宫静女的脸上掐了一把,故作气愤地说道:“等回了宫我再收拾你!”指的自然是南宫静女写信调动幽州守军的事儿。
南宫素女的一番作为不仅没有引起旁人的不快,反而让姐妹三人的心贴近了不少。
南宫静女自幼没有母亲,对这个长姐有着莫名的依赖,想到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多少有些迷茫,便依到南宫素女的肩膀上,柔柔地唤了一声:“大姐。”
南宫素女搂着自家小妹的肩膀,宽慰道:“好了,都过去了。”
南宫静女却在心中暗叹一声,她们姐妹三人,大姐人生已经圆满,二姐兜兜转转了多年,虽然过程并非坦途如今也找到了归宿。
反倒是自己,陷入了未知的险途,无法回头。
真真应了那句:人生变化莫测,今日不知明日事。
南宫静女以南宫让的名义为南宫素女母子准备了宫宴,由监国皇子南宫达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