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君莫笑
南宫静女比齐颜想象的还要宽厚心慈,如不趁热打铁她很快就会“原谅”春桃。
就这几日吧,就这几日。
南宫老贼五十有一,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南宫静女喝下醒酒汤,齐颜亦转身走向小榻。
站在小榻前,齐颜暗道“失策”,小榻上的薄被被收走了……
齐颜只好取回挂在屏风上的宫装,与南宫静女道了晚安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摸索着回到了小榻上。
南宫静女看到齐颜取宫装,记起前几日清扫时小榻上的薄被送到浣衣坊了。
她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齐颜蜷缩在小榻上,背对着拔步床睁着眼睛:上官元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应不应该将此事告诉师父请她定夺?又该如何巧妙的接触谢安,既要让对方看不出端倪,又要把自己的话传给南宫望呢?南宫望到底是不是合适的人选?
南宫静女的嘴唇翕动,想到齐颜“夜不能视”,便掀开被子赤着脚向小榻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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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二恶语抒积怨
“齐颜。”
听到声音,齐颜打了一个哆嗦。强自压下心头的惊愕:“殿下?”
“到床上来睡吧,算是奖励你背本宫回府。”
“臣下睡小榻即可……”
“连被子都没有怎么睡?快点!本宫困了。”
“是。”
齐颜抬起手摸索了两下,南宫静女主动抓住了齐颜的手:“走吧。”
“谢殿下。”
二人上了拔步床,南宫静女躺到里面:“只睡觉。”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索性转过身子背对着齐颜。
“是。”齐颜安静的躺在床边,拔步床很大,二人中间至少有两人的距离。
很快传来南宫静女均匀的呼吸声,能坚持到现在才睡对她来说已是极限。
齐颜的心中却是一片荒凉,睡意全无。
草原人天生五感敏锐,而齐颜则要比一般的草原人还要敏锐。
进入渭国后更是步步小心,时时警惕。可是,刚刚她竟然对南宫静女的到来毫无察觉!
这种情况只有对自己的双亲,小蝶和巴音的时候才有……
不!绝对不是这样的,自己只是思考的太入神了而已。
殿内漆黑一片,窗外的大红宫灯是如此显眼。
眼前不禁闪过南宫静女许愿时的样子:既然你那么怕死,本宫便为你许个愿望好了……
心上那个针孔大的伤口便又渗出鲜血来:南宫老贼和他膝下的九子三女加到一块也不够抵偿撑犁王族的血债,这些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齐颜从没动摇过复仇的念头,只是随着相处的时间变久,每当她处心积虑的去欺骗南宫静女时,却得到对方的真诚回馈,胸口就闷得发慌!
齐颜宁愿南宫静女高高在上,像对待下人般来对待自己。
可偏偏,如今的身份决定了她必须要获得对方的真诚和信赖。
矛盾早已铸成,无路可退。
“殿下?”
并无应答。
齐颜这才攥紧了锦被,露出放肆且无声的笑容。
殿下,在我亲手杀死你之前,也必会诚心待你。
聪明如齐颜自然明白这份心思意味着什么,她对仇人之女起了怜悯,甚至……甚至是“饶她一命”的念头。
对家人和草原的愧疚与自责,撕扯着她的心脏:这样的念头是不可饶恕的罪。
那些被渭国人奴役的同胞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日做着最粗重的活计,还要承受监工的随意打骂。即使是打死了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尸体被丢在乱葬岗,无人掩埋……
除了食用价值外,草原人在渭国的地位与牲畜无异。
齐颜仿佛看到了那些被奴役的草原人一排排站在自己面前,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无声的谴责着她对仇人之女的这份“仁慈”。
齐颜满头大汗,表情极为痛苦的按住了左胸口,从里面传出了真实的疼痛。
她蜷缩着身体,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身旁南宫静女沉沉的睡着。
……
皇宫。
南宫让分别到惠贵妃和四妃的宫殿走了一遭,独自回了甘泉宫。
纵然惠贵妃苦留,南宫让还是没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