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璟梧
“我来吧。”她过意不去,上前欲帮忙。
祁言先是被吓到的样子,而后脸上露出笑容,摇头:“不用,最后一个菜了,去叫妞妞洗手吃饭。”
陆知乔抿了抿唇,总觉得她的眼神别有深意,但终究没说什么,转头出去。
次卧的门虚虚掩着,里面开了大灯和台灯,陆葳坐在书桌前埋头写作业,察觉到有人进来,停下笔转头:“妈妈!”
“写作业呢?”陆知乔眯着眼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小姑娘点点头,竖起食指:“就差一题了。”
连续吃了一周的药,孩子的肺炎逐渐好转,这两天已经不怎么咳,但感冒还没好清脚,依旧流鼻涕。这周末陆知乔能完整休两天,预约了带孩子去医院复查,待痊愈再回学校上课。
写完最后那题,陆葳自觉收拾文具,吸了吸鼻子:“唔,好香。”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嗯,祁老师在做饭。”
女孩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扬起笑容:“妈妈,我跟你说,祁老师好厉害的,我不会的数学题她都会,她还看英语电影不要字幕,还能给我翻译,还会拍好看的照片……”
她掰着手指头数,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崇拜。
厨房里炒菜声渐渐熄止,接着油烟机也关了,陆知乔看着书桌上的课本和练习册,心里蓦地沉甸甸的。她轻轻抓住女儿的手腕,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抱着,亲了亲额头:“妞妞,祁老师这几天照顾你,帮你补课,你是不是要对她说声谢谢呢?”
“当然呀。”
“那你还要答应妈妈一件事。”
“唔?”
陆知乔拂了拂女儿额前的碎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祁老师对你好,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同学。等你回学校上课,要像以前那样跟祁老师保持距离。”
“为什么?”小孩子心思简单,不懂其中弯绕。
“如果你说出去,被同学知道了,大家就会觉得祁老师偏心,认为她收了不该收的好处。”陆知乔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有可能她会因此而丢了工作,没有饭吃,祁老师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要保护她,不能害了她,明白妈妈的意思么?”
一听祁言会丢工作没饭吃,陆葳急得小脸皱成一团,连连点头:“嗯嗯,我不会说出去的,妈妈你也不能说。”
“当然。”
陆知乔欣慰一笑,亲了亲女儿的脸蛋。
门外,祁言炒完了最后一盘菜,正要喊母女俩吃饭,欲敲门的手抬起来迟迟未落,僵在半空中,隔着一条缝隙,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祁老师热泪盈眶T_T
第15章 15
祁言儿时的梦想是当老师,说来可笑,仅仅因为她觉得老师站在讲台上的样子非常酷。后来年纪愈长,她遇到过许多优秀的老师,他们学识渊博,充满智慧,给予她很大影响,使得她更坚定了梦想。
刚进学校那年,她像大部分年轻人一样,满腔热血,充满激情。但不到半年,她就被现实的凉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之后不过是失望越积累越多,偶尔有温情,仍不死心罢了。
校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美好。她曾经被学生气得抓狂,却不能稍微训斥一句,也曾经被家长泼脏水污蔑,有口难辨,还有小心眼的同事,只因为领导当众夸了她几句,在背后嚼舌根说她晚上爬|床。
但相对的,校园确实比社会更纯粹。她生日时,收到过学生亲手做的礼物,她带病上课时,小男生小女生都自觉认真听讲,不吵不闹,她情绪低迷时,孩子们变着花样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毕业时,一个两个在她面前哭成泪人,舍不得走……
当老师有太多的费力不讨好,还要面对社会上颇高的道德要求,按说她家境优渥,又是爹疼娘亲的独生女,没道理偏要受这份罪。
但假如她早早放弃,也许仍能在酒吧里遇到陆知乔,却只能止步于一夜|情对象的关系,不会再有交集,更不会有无限可能。
见过人心险恶,才晓得光明可贵。
那天晚上在医院,她心乱如麻。当脑子冷静下来,理智回归,才惊觉自己冒了多大的险,一面后怕,一面又怀有侥幸。如果陆知乔不领情,反咬一口,她就会再次陷入同样的泥淖。反之,也许她们的关系能更近些。
她拦不住自己的圣母心,便赌一次。所幸赌赢了,她没有看错人。
能够被理解,是生命中最幸运的事情,不需要多,只有一人也好。
祁言僵立着,眼睛里有点潮热,听到屋里脚步声出来,忙顺势敲门,眨了眨眼:“妞妞,吃饭了。”
虚掩的门被拉开,母女俩迎面出来,陆葳昂起小脑袋,眸色晶亮:“谢谢祁老师,你辛苦了。”
“去洗手吧。”祁言一愣,笑着拍拍她肩膀,抬眸望向陆知乔,目光忽而深邃。
陆知乔嘴角挂着淡笑,冲她略微点头,眼神亦含着感激,但什么也没说。
……
吃完饭,祁言坐了会儿要回去,陆知乔起身送她——门对门的距离却也谈不上送,她只是有些话想单独说。
楼道里灯光刺亮,二人站在902门前,影子被拉得颀长。陆知乔淡笑望着祁言,温声开口:“祁老师……”
“说了,叫名字。”
“……”
“或者像我朋友那样,喊我言言,都行。”祁言扬眉轻笑,捉住了她腕子,大拇指抵在脉搏上摩|挲。
四下寂寂无声,陆知乔半边侧脸隐没在阴影中,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她似乎禁不得半点调戏,这会儿浑身不自在,垂下了眼皮,手指也蜷起来,“祁言——”
喊小名太亲密,她们毕竟还没熟到那个程度。
“嗯,我在。”祁言刻意放软声音,娇媚至极。
陆知乔心脏一颤,脉搏处被她磨得有些痒,却没想着挣开,酝酿好的话险些忘了干净,复斟酌着,说:“这几天真的很感谢你,本来我们非亲非故,你没有义务替我照顾孩子,而作为母亲,我确实不太尽责……”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