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皇叔
不知怎地,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元乔拿着帕在擦着肩际,方才白皙的手被烫得通红,哗啦的水声显示元乔并非发觉她。
依照元乔内敛羞涩的性子,若能看见,必会将她赶走的。
大概是她多想了。
她悄悄转身出去,免得元乔知晓,又要赖上她。
殿门是出不去,隔着一道屏风总是看不清的,随意择一处坐下,屏风后人影绰绰,定睛去看,元乔洗完了。
穿衣的动作比起寻常人慢了很多,一炷香的时间才饶过屏风,殿内铺就厚实的地毯,元乔赤脚踏在地毯上,也不觉得冷。
反是元莞盯着那双玉足,唇角抿了抿,下刻就见元乔站在原地不动,她不好出声,就没有说话。
或许元乔会喊若竹入内。
发稍湿透了,将白色的内衣都打湿,腰间染了水,紧紧地贴在肌肤上,纤细的身材若隐若现,腰际的肌肤似能看见。
元莞顿觉自己不正经了,侧身不去看她。元乔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去看,见脚就要踩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忍不住道:“你往侧走两步,那里是衣服。”
一出声,元乔就顿住了,僵持在当下,元莞心虚道:“我、我可没有进去,你别乱想。”
元乔习惯沉默,手无处安放,还是选择唤若竹进来。
进来的人总是感觉奇怪,元莞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微微安心,扶着元乔走到一侧,见她内衣都湿透了,提议道:“陛下换件衣裳,都已经湿了。”
元乔颔首,“回寝殿再换。”
元莞笑了,这才是矜持的元乔。
她大大方方地走了。
没过几日,那名内侍又来寻她,还是将她拦在回福宁殿的路上。
内侍面带喜色,恭敬揖礼:“陛下,朝中多人表示支持您,殿前司内亦是如此,只要您出面,大事定成。”
元莞试探道:“哪些大臣,可有名单给我看看?”
“这、名单、臣未曾带来。”内侍露出为难之色。
元莞道:“没有带来,你令人去送给我,我看看,还有些人是你们不知的,招揽必有大用处。”
闻言,内侍大喜:“哪些人,陛下可口述。”
“一时间也说不全,我回去斟酌一番,你将名单送我,看看可有重复之处。另外你自己注意些,此地人多眼杂,我先回去。”元莞敷衍两句,就离开是非之地。
回殿后,她心中不安,司天监没有动静,是元乔按住还是说并无是非,来寻她之人,必然不是真心帮她,怕是引她入局。
究竟是何人?
思索不通,落霞捧着梅花饼而来,将热好的花露置于一侧,“您吃些东西,今夜晚膳在这里用吗?”
元莞叹气,从榻上爬起来,捡起梅花饼来吃,余光扫到枕头下的胡人游记,她顺手拿上,道:“我回垂拱殿,对了,若有人送东西来,你直接收下,再记住那人样貌。”
落霞不明:“何人?”
元莞咬了一口饼:“横竖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为何还要收他东西?”
“不是好人才收的。”元莞不好多解释,又恐她多想,只得道:“你收下就成,若觉得害怕,收下就送去垂拱殿。”
“不是害怕,就是眼下对您不好。”落霞担忧道。
“不会,我有分寸,你且出去,我睡会儿。”元莞吃了两口就躺下,揉着自己的手臂。落霞见状,就不走了:“手疼了,我给你揉揉?”
“不必了,有些事想不明白,你让我多想想。”元莞摆手拒绝,将自己缩进被下,苦苦思索谁会设局,难不成是豫王?
眼前这般布局,不似豫王手笔,他也筹谋不出,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想不通,闭眼睡觉,一觉至黄昏处,孤鹜来请她去垂拱殿。
“不去,我再躺会。”元莞捂着耳朵,又添一句:“我手臂疼,今夜不去了。”
孤鹜见她真的不大舒服,不好为难,只道:“陆县主入宫,想要见见您。”
陆连枝?元莞这才想起这人,得了她几本游记,忙碌之余还没有去看,她只得起身,吩咐落霞进来,替她梳妆更衣。
睡过一通,手臂反有几分疼,不过尚可忍耐,换了衣裳,就跟着孤鹜回去。
孤鹜不时地觑她一眼,欲言又止。元莞不耐烦,“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陆姑娘邀请您过府去玩,陛下未曾同意,您要去吗?”孤鹜问她。
“不知,我且烦着,你莫来扰我。”元莞不耐烦地打断他,眼下那名内侍背后之人是谁,都未曾想明白,想这些赴宴玩耍的事言之过早了。
孤鹜见她神色不对,讷讷道:“您不舒服?”
“对,哪里都不舒服。”元莞冷着脸。
孤鹜就不敢再问了,同她一道回垂拱殿。彼时,陆连枝已等候许久,元乔在见魏律,她在偏殿静静地品茶。
元莞无精打采,但见外人还是振作精神。殿内的人见她而来,忙起身相迎,浅笑道:“你好似与前几日不同,有心事?”
她眼色极其好,元莞却不能承认:“是人都有三两心事,县主也该有的。”
偏殿内茶饮都备好,陆连枝盏中的茶只少了些许,想必才刚入口,她在一侧坐下,宫人就将茶水奉上,屏息退了出去。
殿内仅二人,陆连枝的眼光在元莞面上徘徊。元莞目露冷意,看不见温和,仿若是冬日高山上的落雪,带着驱不尽的冰冷,极深,融化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