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鲲
如果伤害别人是这个世界坚持的真理的话,如果全世界都在说我错了的话。
我不怕与全世界为敌。
心底,蜷缩在墙角的受伤小孩终于站了起来,面对巨大的怪兽举起拳头。
看直播的,有孩子也有家长,有学生也有老师,有施暴者也有受害者。
他们共同在思考同一个问题,校园里被忽略的暴力,那些曾经被认为是孩子之间无足轻重的打闹,真的会给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吗?
会的。
女孩回答。
她看着镜头,明明在笑,眼里却有水光闪烁。
霸凌一直存在,只是在从前,没有人会替被伤害的人发声,没有人指责,没有人觉得这是错误。等到受害者长大,或者因之受困终生,或者无意识地,重新成为新的霸凌者,像是无解的循环。
余心月把自己的伤疤揭开。
只希望这道结疤的旧伤口,能够让人们意识到这个问题,能够让新的孩子不再受到伤害。
她想改变这个大环境。
余心月抬头看了会灯光,直到眼里的泪憋了回去,才重新看镜头。
“我教的防身术,不是为了让你们用暴力制裁暴力,而是用暴力保护自己。”
“我知道,看我直播的有成年人,也有像我这么大的孩子,有人从前被受到过伤害,也有人曾经欺凌过别人,或者冷眼旁观一场欺凌。”
“而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制裁谁、指责谁,或者,原谅谁。我只是作为校园霸凌的受害者,说出自己经历的事情,它一直存在、伤害过无数人,但从来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
“现在,应该直视它了。”
在末尾,她留下联系方式,如果受伤的孩子,找不到学校和家庭的帮助,可以来找她。
她说,你们不是一个人。
这场直播以啼笑皆非开场,到最后却让上万人感动与流泪。余心月说的一番话引发公众广泛讨论,甚至连官媒都开始报道有关文章“正视校园暴力,这些年,到底有多少孩子在暗夜里哭泣。”
“预防校园暴力,不仅是学校的责任。”
“学校,不该是滋生暴力的地方。”
……
各大报纸纷纷登载,民众的呼声让教育界开始反思,许多教育学家联名发声,要求学校关注校园霸凌,同时呼吁家长与社会也不该忽视此事。
几天来余心月收到无数慰问道歉,信箱很快就塞满了,删了一批又来一批。
颜霁她们看她的眼神闪闪发亮,充满崇拜,像是看举世无双的英雄。
余心月有点无奈。
但她不知道,当她站出来的那一刻,她已经是无数孩子眼中的英雄。
没多久,她收到几个媒体的邀约,接受采访,某日报为她专门开设一个版面,标题是——
鲜血淋漓,依旧紧握玫瑰;大雨倾盆,仍然看到彩虹。
前段时间,因为水军的努力,余心月这个名字处处充满争议与非论,但直播过后,水军们发现,就算他们想黑女孩也很难黑了。
从前给女孩泼几盆脏水,最多引来月饼军和一些路人粉。
而现在,他们要面对的都是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黑?想都不要想。余心月的直播让大量教育工作者涌入网络,于是会发生这样的现象——
水军们在努力工作,“一天到晚装腔作势,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什么校园暴力。我说,她是想蹭热度火起来吧。”
“人血馒头,吃着真香。”
“草,抄了就抄了,这是它们的荣幸,不然谁知道这几首破烂歌?”
要是还像往常一样,激怒别人然后开撕,那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如今下面一排苦口婆心的劝诫“孩子,不要说脏话。”
“抄袭是不好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不要抄别人的作业吗?”
“余心月同学这次站出来,有很正面的影响,宣扬了社会正能量,请不要对其进行污蔑与诋毁。弘扬正能量,是我们每个人应尽的责任……”
此役过后,无数曾经在键场七进七出纵横网络的水军纷纷退隐,并哭着表示,妈妈我再也不乱黑别人了,再也不收钱做这种昧着良心的事了。以后我一定改过自新努力宣扬正能量!五星红旗心中飘扬!
而在这场广泛讨论中,一纸维权书已经无声无息运到青说桌上。
计傅看眼上面数目,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千万?他们怎么不去打劫?”
小秘书暗松一口气,“已经很好了,立晴是出了名的维权大户,幸亏咱们还没发唱片什么的,只是宣传了下。”
计傅一脸抓狂,根本没把这当回事,把那张侵权书丢进碎纸机。
逗呢,要他赔一千万,还得把这首歌撤下?
呵呵。
他朝碎纸比个中指,“让他们来告啊,这摆明是想讹我们,两首冷到不行没人听的破烂歌也配一千万?我呸!”
“老板……”小秘书欲言又止,欲哭无泪,“国外版权意识比较强,这两首歌不出名,但本家立晴可是巨佬,有世界最好的律师团队,要真告起来,说不定比这还要多。”
计傅瞪他,“没出息的东西,立晴又怎么了?强龙难压地头蛇,我还真不怕它!”
小秘书长长叹口气。
不是他没出息,实在是立晴这个维权专业户太可怕了。
国外有个笑话,如果你流落到月球,就唱一首立晴的歌,他们会马上派飞船过来告你。
如果在小旅馆约炮,害怕被人偷拍发在网上,就在屁股上纹一个立晴的商标,这样即使真被偷拍,立晴也会立刻把上传者告到下架。
维权大魔王,恐怖如斯!
打官司是件耗财力物力的事情,计傅吃准了立晴不会为这点小事打官司,压根没放心里,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拎起西装就要出去鬼混,“你在这把工作做了,我先回去。”
小秘书期期艾艾地坐下,像个小媳妇一样哭着副脸。
终于,他鼓起勇气,给吴须问发条短信——“吴哥,你跳槽到哪呢?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得开始为自己找条退路了。
余心月直播的内容几乎家喻户晓。
就算当时没有看直播,这几天电视新闻报纸都在报导,校园霸凌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走入人们的视线。
印家人自然也知道了。
而且,不知道哪位英雄路见不平,爆出来印家的地址。
于是每天印鸿飞下班开车回家,都要面对记者的围追拦堵。老太太和印江涵也不敢出门,整天战战兢兢待在家里,把窗帘拉死,一丝光也不肯透出。
这些天他们过得哀声哉道叫苦连天。
印鸿飞刚下车,蜂拥而至的记者跑过来拍他。
“印先生,请问余心月在直播里说的是真是假?”
“你们是否承认自己教育的缺失。”
“我听说余心月是你们从农村抱回来的孩子,请问为什么突然选择领养一个孩子呢?手续齐全了吗?符合法律法规程序吗?还是直接出钱买的呢。”
“以后打算怎么处理和余心月的关系?”
“印江涵不做表态吗,她后悔了吗?”
摄像头密密麻麻挤过来,闪光灯照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印鸿飞毫不客气地推开记者,态度强硬“这里是我的家,你们再这样骚扰我的家人,我会选择报警。”
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喊过来小区保安,才勉强把人群驱散。
保安队长满头大汗,看了眼印鸿飞。这位昔日衣装革履的印先生,西装皱褶,上面几个脏爪印,白净的脸皮也变得灰扑扑的,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他委婉地说“印先生,这样下去也不是事,邻居们都开始反应生活受到影响了,要不您考虑一下,暂时出去度度假散散心?”
印鸿飞呕下一口心血,听出队长这是在暗示他们先搬出去,不要打扰别墅区里其他人。
他冷着脸走进家,“这事我会考虑。”
说完重重合上门,让人吃了一鼻子的灰。
小保安气愤地说“天天帮他赶人,连声感谢的话都不会说,难怪网上都在骂他们呢!”
另一个还在犯愁“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多少人来物业投诉了。”
有钱人在这里买房本来就图个僻静环境好,现在却被闹得鸡犬不宁。许多人已经在私底下暗暗抱怨,都说印家没有教育好孩子,如今拖累整个小区一起受罪。
印鸿飞步伐沉重,倚在玄关抽烟。
这几天他可谓度日如年,不仅生活被骚扰,工作上也遭受很大影响。
和颜家那个项目肯定是弄砸了,公司的声誉遭受很大创伤,股票暴跌,很多长期客户都选择中断合作。而余心月与光云那位走得近的消息一出,又损失一批潜在客户。
谁愿意得罪光云啊?
印鸿飞忙得焦头烂额,忙碌之后,却是压在心头难以言说的愧疚。
看完直播,他才知道余心月曾经经历过什么。那孩子从来没有说……
不,她曾经是想过要求救的。
印鸿飞想起站在楼梯角的小孩,仰头看自己,黑眼睛亮得像天上星。
那时候,她是否想要求救?是否把自己视作最亲的人?
印鸿飞不知道。
因为那时候,他没有伸手把小孩拉出泥淖,反而踩了她一脚。他没有信任、没有帮助,给小孩造成二次伤害。终其一生,也无法弥补。
他拍了拍额头,眉宇露出痛苦的神色。
徐姨端着菜篮回来,看见他时怔了怔,紧接着目光扫到一地烟头,叹了口气。
“鸿飞,少抽一点烟。”
印鸿飞“恩。”
徐姨垂眸,站在玄关,没有动。
印鸿飞把烟丢地上踩灭,问“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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