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游鲲
她连续换几个台,始终摆脱不掉这个名字。
老太太捂住胸口,里面闷闷地疼,最后把电视一把关掉,躺在沙发上“哎哟哎哟”地喊着胸口痛。可是现在徐姨已经走了,印鸿飞也不在家,唯一一个在家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门。
老太太朝楼上喊“涵涵,帮我拿点药,外婆心口疼。”
喊人的声音倒挺大,中气挺足。
门吱呀一声打开,女孩从里面走出来,瞥了楼下老太太一眼,径直走往卫生间。
老太太提醒“药不在那儿,在我卧室。”
然而印江涵置若罔闻,好像变成一个聋哑人,面无表情从卫生间出来,径直回到自己卧室,重重摔门。
“砰”一声巨响在空荡别墅回荡。
老太太愣住了,这回是真的觉得胸口疼了。
等遇到危机,她才看清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徐姨离开印家,这个节骨眼不好找新的保姆来,她们只能亲自做饭洗碗,然而印江涵总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嘴,还以为自己在过从前的富贵生活,不肯替她分担一点家务。
老太太忽然想起了余心月。
她还记得女孩刚来印家的时候,起一大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看见徐姨做家务总去搭一把手。那时她在想什么呢?她在埋怨女孩做下人的事,丢自己的脸。
小小的孩子拿着拖把站在楼下,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要哭不哭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印江涵在旁说“外婆你别气,她刚从乡下来,哪里懂什么规矩?要是被别人知道,她做这些下人的活,指不定说我们怎么虐待她。”
那时老太太还在欣慰地想,幸亏家里还有个孩子知书达理,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她却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个时候,跟着印家共患难的是余心月,一切会有怎么样的不同呢?至少那个孩子会努力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会力所能及照顾好每一个人。
而不是像印江涵一样,眼睁睁看着老人犯病,自己却窝在房间不出来。
想到这么十几年养了条白眼狼,还为之弄丢自己的小孩,老太太越想越气,情不自禁再次打开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余心月晋级赛的琵琶表演。
女孩身在舞台中央,灯光照出她明丽如日如月的容颜。
她耀眼至极、美丽至极、优秀至极,只站在那儿,就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而抚上琵琶的模样,眼神缠绵缱绻,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恋人。
她是真正热爱着音乐的。
老太太眼眶发湿,视线渐渐模糊,电视里女孩的脸逐渐与早逝的女儿重合在一起。十几年前,印泓雨也是那样深爱着一个山坳坳出来的穷小子,但是印家不肯,把她强锁在家中,以至于最后……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尊重过孩子的意愿,利用亲情的枷锁把孩子捆起,不让他们飞翔,不让他们去追逐自己深爱的梦想、事物、恋人。
从前老太太意识不到这样的错误,她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包办婚姻、女戒内训,那时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走上一条千万人走的老路。
所以当印泓雨或是余心月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她头一个站出来阻拦——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偏偏你们就不行,怎么你们就特殊,非要去走一条别的路?
当印泓雨抑郁离世时,她悲伤之余也没反思自己,而是把责任归于难产和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
可是这时,她恍惚间看到印泓雨站在舞台上,忍不住想,要是当时不阻拦,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老太太先是被印江涵狠狠气到,然后又想到印泓雨,开始伤怀。
情绪大起大落,身体开始受不了。她捂住胸口,剧烈喘息,头晕脑沉的挣扎着起来,扶住沙发往自己卧室走。
曾经光可鉴人的地板现在变得脏兮兮的,已经有好几天没被打扫过。
老太太踩上一团污渍差点摔倒,她扶住栏杆剧烈喘气,认出那是两天前印江涵泼的汤。
好不容易走到二楼,她费力往自己卧室那边走,结果经过印江涵的房间时,熬不住跌倒在地。老太太只能攒起仅存的力气,一边呻吟,一边一下一下敲印江涵的门。
门口的响动让印江涵心烦意乱,大声吼“有力气敲门没力气去拿药吗?”
老太太总倚老卖老,叫囔着自己发病,别人都当真,她印江涵还不知道?肯定不是什么要紧的毛病呗。
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吼完后,敲门声很快就停下了。
印江涵垂着眼睛,再次拿手机给舒子虞发送信息——“子虞,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吗?是你家里人不肯对吗?我们私奔吧,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子虞肯定是爱她的,肯定不会放弃她的!
她要离开印家,和子虞远走高飞。
……
印鸿飞最近四处奔走,总算遇到一个愿意接盘自家企业的大佬。
这个时间,公司股票大跌,市价十几个亿的产业,缩水到几千万,只能低价贱卖,甚至之后还得卖房才能凑齐钱。但总算是差不多了。
签下合同后,他问对面年轻人“你就是吴老板?”
那人笑道:“我姓吴,不是老板。”
印鸿飞:“恩?”
年轻人说:“我家老板现在不在国内。”
“是外出谈生意吗?”
“不是,是比赛。”
印鸿飞没有细想,浑浑噩噩回家,却在家中看到自己母亲倒在印江涵的门口,嘴唇青紫。
他目眦尽裂,等把人送到医院抢救后,一巴掌甩在印江涵脸上,“外婆发病了,就倒在你门口,你不知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吗?”
印江涵嗫嚅着:“我、我不知道,我以为是假的……”
印鸿飞:“从今天起,滚出印家。”
作者有话要说:键盘坏了,眼睁睁看着它把3K稿子删到只有1K,吐血
第57章 2000
印鸿飞对这个女孩彻底失望。
他在外奔波,甚至把家族企业卖出去,只为替印江涵摆脱事端,让她以后身上不用背着巨额债务。可印江涵是怎么做的?
——居然放着生病的外婆倒在地上,而她还在房间里想办法挽回自己的男朋友。
如果她还有一点点的良知,就不会做出今天这样的事。
印鸿飞想起徐姨临走说的话,或许真的是印江涵本性不行,或者是他们把女孩纵容太过,以至到今天。
印江涵捂着脸哭哭啼啼。
印江涵听得心烦气躁,门内老太太还在抢救。他拿出一根烟,反应到是在医院,丢到旁边垃圾桶里,失力靠在冰冷墙壁上,捂住了脸。
老太太最后被医生抢回一条命,中风瘫痪。
印鸿飞这段时间在床前照顾,好在买家体贴,让他多照顾老人,公司转手的事等以后再说。老太太对印江涵的反应十分激烈,一见她就大声哭,非要把她赶出去才情绪激动。
印鸿飞思忖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把印江涵带上车。
印江涵还想狡辩“舅舅,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外婆。”
印鸿飞没有说话。
车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
印江涵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慌张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印鸿飞依旧沉默着。
下国道后是偏僻的小路,坑坑洼洼,车开得摇摇晃晃,好似狂风巨浪里的一叶小舟。
印江涵眼看风景渐变,从自己熟知的城市,变成偏僻的乡村,心中不安越来越重,好几次想打开车门跳下去,可望着快速变化的风景,她还是不敢。
“舅舅,你要把我带哪里去呀?”
车忽然停下来,印鸿飞冷着脸,“这里。”
面前是一栋三层楼大房子,体积和印家的别墅差不多,但比起别墅,更像是城乡结合的产物。修的水泥地坪上一地鸡屎,几只鸡在慢悠悠地散步。
印江涵嫌弃地皱眉,不想下车。
甚至已经闻到空气里弥漫的鸡屎味。
“这是哪里?”
印鸿飞“你家。”
印江涵没反应过来“我家?我家不是在韩江别墅区吗?”
印鸿飞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嘲讽的笑,都现在了,她心里想的还是住别墅呢。
宝马显然与落后乡村格格不入,一个睡眼惺忪的胖男孩从屋内走出,朝里大喊“妈,这来的是谁啊?”
印鸿飞打开车门,示意让印江涵出来。
“我不,”印江涵终于意识到什么,抓住车边不肯动。
印鸿飞懒得再废话,拽住她的手腕直接把人给拖下来。
“这里是余家。”印鸿飞说,紧接着他对打开门明显还不在状态的中年女人说“这是你家的女儿,我把她送回来,所以以后每个月我不会再给你们打钱了。”
从前余家人拿要回印江涵作威胁,让印鸿飞每个月都付给他们一笔钱,用卖女儿的钱换来自己舒舒服服地过乡下的生活。
印家被这一家人逮着给吸了十几年的血。
现在印鸿飞长松一口气,觉得自己过去真特么是个傻逼。
纯24k的那种。
他到底是有多傻逼,才会花这么多钱去养一头白眼狼啊。
那些人还在拉拉扯扯纠缠不休,印鸿飞扯开印江涵的手,大步迈上车,末了打开车窗,说“你的那笔违约金,你们余家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罢开车扬长而去,留下余家人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
对于印江涵,余家谁和她也没有感情,何况她在印家的时候,对余家人来说是个赚钱的宝贝,一旦印家不要她了,她就只是个白吃干饭的赔钱货。
印江涵跟在车后面跑,拼命想追上印鸿飞的宝马车,像是在追从前的富贵生活。
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蹲在路边哭,没人来安慰她。
她掏出手机,给舒子虞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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