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 第140章

作者:若花辞树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甜文 GL百合

她似乎不信,明苏有些恼怒,又有些心虚,便提高了声音壮胆气:“他就是惹朕生气了。”

外头的宫人听见殿内的声响,贴着殿门问道:“娘娘可是醒了?可要婢子入殿侍奉?”

明苏吓了一跳,唯恐宫人推门进来,忙站到郑宓身后去,郑宓忍笑,一面拍拍她的手安抚,一面扬声道:“不必……”

殿外道了声:“是……”便静了下来。

明苏松了口气,又竖起双眉道:“他惹朕不高兴了,今夜换你抱抱我睡。”

这回她倒是记得压低声了。

郑宓见她都气坏了,自是依她,道了声:“好……”

明苏顿时就被安抚好了,禁不住笑了一下。郑宓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明苏下意识地在她指尖蹭了蹭,眯起眼来,十分享受郑宓的指尖抚过她脸颊的宠溺。

但一蹭完,她便想起如此太过有损威严,正肃了容色,瞧了郑宓一眼,示意她不可再如此。

郑宓忍了笑,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榻前,如昨夜那般,为她宽衣解带。

二人都躺到榻上,明苏窝进郑宓的怀中,由着郑宓搂着她。

熟悉的气息,温暖的锦被,似能安抚她慌乱愧疚的心。

她闭起眼睛,朝郑宓靠得更紧了些,又克制着,不显露惊惶不安,以免被察觉。

她醒的时候,做的很好,如同世上任何一个贪恋心爱之人怀抱的人。

然而睡着后,便由不得她了,她又梦到了杀死李槐的那一日,持剑的右手颤栗,浑身都在发抖。

郑宓觉浅,被她惊醒,拍拍她的背,哄道:“陛下别怕,别怕。”

明苏依然在颤抖,额头上满是冷汗,不多时身上也是,冷汗自寝衣渗出,背上都湿了,她的喘·息越来越重,充满惊恐。

郑宓抱紧了她:“明苏别怕,我在,你别怕。”

像是听到了她的话,明苏渐渐地平静下来,躺在她的怀中,呼吸也渐渐平稳。

第六十七章

冬日越来越近, 夜间越来越冷,露水也越来越重。

明苏仍是夜夜都来,且每晚都会寻个由头, 不是玄过惹她生气, 便是大臣惹她生气, 不是大臣惹她生气,便是宫人禁卫不尽心,惹她生气。

总之在明苏口中宫里朝廷无一处顺心的。

郑宓起先还信, 后来自是明白这不过是她寻的由头罢了,她只是想来与她共寝。

郑宓不免忐忑, 以为明苏是存了什么旖旎之意的, 可接连数夜, 明苏虽夜夜来,却夜夜都规矩, 只是抱着她, 又或要她抱着, 便能睡到天明。

倒使郑宓羞愧,是她多心了。

那夜梦魇之后, 明苏又魇过两回,她在梦中似是畏惧到了极点,汗湿一身内衫。

郑宓猜想,这必是与明苏隐瞒的那事有关,可她早已问过了, 明苏不愿说, 逼急了,甚至宁可撒谎来搪塞。

郑宓便知多问也无益,以明苏的执拗, 她既不愿说,必然是不会开口的。她一面担忧,一面又觉无力。

明苏掩饰得越来越好了,最初她还会烦闷,但渐渐的。

除了睡梦之中,她醒着时,看不出一丝异常,遮掩得滴水不漏。

郑宓便更难猜透究竟她瞒了何事,只直觉必是与她有关。

若非与她有关,以明苏的性子,不会如此坚决地掩在心底。

初雪那日,明苏一早起身,避过巡逻的禁军,往文德殿去,途中,看到道旁那树梅花开了。

天还蒙蒙亮,明苏止步,紧了紧衣领,走上前去,提高手中的宫灯映照,是最常见的白梅,每到冬日,宫中便开得到处都是。

可兴许是宫灯映着白梅,黑暗中亮起一簇昏黄,意境极美,又许是雪中初绽的新梅别有一番傲雪凌霜的蓬勃之气,明苏只觉这树白梅,开得甚合她心意。

这是今岁所见的第一树梅花,她起了兴致,一手提着宫灯照亮,一手折了好几枝。

早朝之后,她便带着这几枝白梅赶去了慈明殿,也不说寻个花瓶插起来,便这般径直握在手中,兴致勃勃地迈入大殿。

郑宓已用过早膳,正闲暇无事,闻说她来了,忙出殿相迎。

明苏草草行了个礼,口中道着:“儿臣请娘娘大安。”身子还未弯下,便站直了,献宝一般将白梅举到郑宓眼前,笑着道:“娘娘看,初雪逢新梅,算不算是好意兆?”

梅花簇簇挨挨地挤在枝上,小巧可爱,念及它们是在这寒意重重的日子里绽放,便更觉意味深远了。

但使郑宓欢喜的并非这花是何模样,亦非它们是什么时节绽放,而是明苏将它折下,急匆匆地送到她面前。

“是好意兆。”郑宓笑着道。

明苏越发高兴,挨在她身旁,笑意明亮:“我就知道你必是喜欢的。”

她如此欣悦,笑容明媚,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与这寒意森森的冬日格格不入,也与她夜间被梦魇住后的颤抖恐惧截然不同。可郑宓却怎么都无法责怪她的隐瞒。

她命人取了白玉瓶来,将这几枝梅花插起,要将梅花摆放至何处时,明苏便指着殿中最醒目之处,斩钉截铁道:“便摆在此处。”

郑宓如她所愿,明苏还走过去,转了玉瓶转,将她以为最好看的一面朝着郑宓,口中高兴:“娘娘一抬头,便可见着儿臣的心意了。”

但她留得不久,不多时,便去了垂拱殿。这几日朝中竟不似她初登基那几日安宁,有几名太上皇倚重的大臣,开始试探起圣意来。

他们总归不安,陛下与上皇显然政见不同,他们一怕明苏坐稳了皇位后,想起过往之事,与他们翻旧账。

二来,新君倚重的大臣,自然不是他们几个,他们渐失权柄,又岂能不慌。